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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了气走小燕子,娶了五嫂,值得吗?” “我……”浓重的忧伤涌上心头,永琪右手握拳,缓缓锤到了桌上,道,“八弟,也许娶珂瑛是我此生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是一件让我悔之莫及,悔之终生的事……” 永璇自觉失言,不知说什么才能弥补。 只听永琪又道:“我自负的以为,娶了她,待她好,能否给她一颗真心并不重要。”他苦涩一笑,“可她偏偏是个心思极重,重情重义的女人。我有负于她,再难弥补。” 永璇道:“你一心悔过,有没有想过五嫂是怎么想的?”他直言道来,“也许,五嫂喜欢你,一心只愿做你的福晋。你娶她,是完成了她最大的心愿。” 永琪凝眉看着永璇。 永璇却笑了:“说不定,茵儿也喜欢这样的我。”他思绪翩飞,忽觉不妥,又道,“五哥,什么事都怪在自己身上,你不累吗?” 永琪眼底有一抹疲惫,笑道:“习惯了……” 永璇道:“也许,上苍给了你聪明才智,却以健康为代价,是有用意的。你若是顺顺利利承接阿玛衣钵,未来的日子恐怕更加不堪。”他挑了挑眉毛,道,“可不是弟弟我看你不起啊……” 在自家府邸,永琪也并不拘谨,说道:“承继大统是何种滋味,我并非没想过。” “哦?”如此坦诚的五哥,永璇是第一次见到。 却听永琪又道:“八弟,你觉得阿玛快乐吗?” 永璇思忖许久摇着头道:“他虽坐拥天下,却为政事所困,丢了自己,也丢了生活。我觉得,阿玛也许是这世上过得最惨的人。” 永琪掩住嘴咳了两声,道:“你这样想?” “我也说不清楚……”永璇蹙起眉头,“我一直相信上苍是公平的,九五之尊,高高在上,也总会有不如意之事吧。也许,他失去的,比起咱们来,多得多了。” 永琪轻轻颔首:“你长大了。” 永璇道:“我以为,你会劝我去向玛嬷赔罪。” 永琪摇着头:“玛嬷了解你,不会放在心上的。” 永璇尴尬一笑:“你这样说,我倒是有些无地自容了。” 永琪玩笑道:“八阿哥竟也会‘无地自容’吗?” 门外响起了小丫鬟的声音:“五阿哥,福晋醒了。” 永琪站起身道:“你也该回宫了。你五嫂若是有了起色,我会去看看那个姑娘。或者,你带她来见我?” “五哥有命,小弟自然遵从!” 永琪哼笑一声:“你若是认定了,别再像五哥一样……” “你快去陪着五嫂吧!”永璇正色道,“五哥,我长大了,有些事该自个儿担着。待阿玛回来,我会向他坦陈。” 永琪轻轻颔首,推门走出书房,朝卧房走去。 永璇看着永琪的背影,心中竟觉凄凉。作为阿玛最优秀的儿子,循规蹈矩,君子六艺无一不精,最终竟败给了上苍……他想,夜深人静之时,五哥也会怨上苍不公,对于过往也会有些许遗憾吧。 ☆、主仆 苏州,名园。箫剑将腕垫收回到药箱中,双手相握,思忖了片刻,说道:“娘娘伤了元气,这阵子我接连换了几服药,收效却不大……” 景娴却不介意,戏谑道:“如此说来,我是白白昏睡了这些天。” 箫剑耸了耸肩,含笑说道:“我师父不在,只好委屈娘娘再试几服药了。” 景娴轻轻颔首,沉默片刻,终是开口问道:“过些日子我们若是回京,你可能跟着一同前往?” 箫剑走到书案前,提起毛笔换了药方,他心中并无犹豫,背对景娴,直言道:“娘娘恕罪,前一次,若非因了小燕子与晴儿之故,箫剑断然不会入京。现而今,她二人已常伴箫剑左右,我再无理由入京。” 景娴凝眉道:“若是宫中有人要你救命呢?箫大夫医者仁心,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箫剑哑然失笑,转过身径对景娴道:“娘娘太过高看箫剑了!想那太医院中佼佼者数不胜数,他们救不得的,箫剑纵使拼尽全力救下了,恐怕那人此后也是苟延残喘地活着。”他摇着头道,“恕箫剑无礼,与其苟延残喘,倒不如早登极乐。” “早登极乐?”景娴凝视着箫剑,眉梢眼角尽是苦涩,“你未经生死,如何能知道人对于生的渴望?这世上,原不会有任何一件事重要的过活着了!”她想起了五格格,她的女儿,但凡有丝毫可能,她多么希望那孩子能在这世上多活一天,多活一个时辰,哪怕多活一刻…… 箫剑毕竟年轻,浅淡一笑,不置可否。他背起药箱,径对景娴说道:“箫剑告退。”随即转身离去。 春喜走上前去,拿起书案上箫剑新开的药方,交到随侍在侧的小厮手中,吩咐他去抓药,随即走回到景娴身畔,低声唤道:“娘娘……” 景娴回过神来,轻叹口气,侧过头看着春喜,凝眉问道:“苟延残喘的活着当真比不过早登极乐吗?” 春喜思忖着道:“丫头只知道,民间有句话儿,‘好死不如赖活着’!” 景娴被她逗笑了。 春喜又道:“娘娘笑了便好。整日吃药,奴才都替您苦。” “你呀!”景娴拍着她的手道,“回宫后就去皇上身边儿伺候吧。” 春喜噘着嘴道:“娘娘怎么总想着赶我走?并非春喜自夸,娘娘身前儿,眼瞅着只剩春喜一个还算得力,若是奴才当真走了,娘娘有了棘手的事又交由谁办?” “伶牙俐齿的小丫头!”景娴笑道,“我几次三番叫你去皇上身前儿侍候,确是在为你打算。” 春喜俏声声道:“奴才偏不领情!” 景娴假意怒道:“过些日子回到宫中,你去各个宫里瞧瞧,哪个宫里的丫头像你这般胆大,主子的话也不肯听?” 春喜蹙起眉头:“奴才不明白主子为何这样急着送奴才去伺候皇上……” 景娴叹道:“只怕再过一两年,你想去也去不成了……” 春喜是个机灵的丫头,她深知景娴内心深处是何想法,蹲下身来,扬起头望着景娴的双眼,正色说道:“奴才守着娘娘,不论将来境况如何,奴才也守着娘娘,绝不后悔!” 景娴轻轻抚着她脑后的头发,说道:“傻丫头,你若是能到皇上身前儿侍候,于本宫而言,并非坏事,你可能懂得?” 春喜的双眼渐渐湿润了,说道:“娘娘若是定要奴才走,无论如何也该等到您身前儿再有个得力的丫头。否则,奴才说什么也不会听您的话。” 景娴双手将她扶起,拿出手帕替她擦着脸颊上挂着的泪珠,说道:“听话,若有机会,别再放弃。将来……将来的事,没人能说得准。”她苦涩一笑,缘有尽时,自嫁到四王府那一刻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