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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没见过红砖瓦墙下冒着氤氲热气的小澡堂子。 好在这一小栋屋子是外公家单独开辟的,一小方天地虽然质朴但打理得干干净净。 然而他依然没法这么快接受自己即将和外公赤诚相待, 同泡一池的现实。 从确认恋爱关系, 到目前这种尴尬处境,留给他去适应的时间也太少了吧。 刚才开始,老爷子的脸色看着似乎缓和了不少, 冲完澡率先泡进了池子, 把一方毛巾虚搭在身上。 江让一边冲澡一边做足心理建设,一咬牙硬着头皮把浴巾裹在腰间迈向澡池。 年轻人大约是脸皮薄, 连人带浴巾贴着池边坐了下来, 杨安平觑了一眼也没说破。 池子做得很简易,红砖砌出了模型又细细贴了一层青白瓷砖。也不知道老爷子怎么想的,竟然找人做成了能容纳两三人的宽度。 这也就莫名其妙让太子爷享受了一回北方的泡澡文化。 池子里的水本就满, 江让一坐进来,沿着边儿瀑布似的向外溢水,流进围绕澡池一圈砌出的小沟槽里。 他双腿修长,坐下以后尽量保持着微曲的姿势,始终和外公保持着一人的距离。 一米八几的男人有些憋屈地缩在一角,未着寸缕的上半身没有想象中的瘦削, 反倒勾勒出棱角分明的肌rou线条。 胸口往上露在水面之外,被热气一蒸,冷白的肌肤细细密密贴了一层薄汗,水珠汇聚, 顺着修长的脖颈线条划过锁骨,又落入澡池消失不见。 他双唇紧张地抿成一条线,心想,外公把他叫过来一起,多半是要进行男人间的对话。 然而等了许久,老爷子半个字也没开口。 年纪大的人不宜泡太久,十分钟后,杨安平沉默着缓缓起身,抓过浴巾裹在身上。 江让下意识挺直脊椎,有什么话,这时候也得说了吧? 果然,走出澡堂前老爷子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平淡开口,“今天赶路累了吧,多泡一会儿晚上睡得好。” “……” 豁出面子去陪外公泡澡的太子爷背影有一瞬的僵直,神色复杂。 只是,这样? …… 和外公洗完鸳鸯浴之后,睡一个房间似乎就变得不那么难了。 江让裹紧自己那床被子翻了个身,原以为今夜无眠,没想到听着外面北风呼啸没多久就觉得睡意来袭,倦得抬不起眼皮。 这一觉睡得异常的安稳。 老年人觉少,他第一次听见轻微响动的时候,费力抬眼看了一眼窗外天色,估摸着天还未破晓。 没多会儿,冷面外公的气场骤然从床边消失。 他阖着双目仰躺在床上,内心判断,应该不是起夜,是真的起床了。 远处传来鸡鸣,江让觉得此刻早已睡意全无。为了稳固自己良好的形象,一咬牙也从床上坐了起来。 起床气出乎意料地没有来,反倒是有一种拥抱清晨的鲜活感。 指尖插入短发随意挠了两把,他换上厚外套推门而出。 习惯早起打太极的老爷子听见响动回身一看,诧异地抖了抖眉毛,“吵醒你了?” “没有,外公。”他大言不惭,“我平时也起得早。” 老爷子显然很满意,朝他点了点头,“那挺好。你这作息比阿囡好多了,来,外公教你打太极。” 江让拽上外套拉链心平气和地走了过去扎起马步。 都一起泡过澡了,打个太极而已。 随便了,都可以。 …… 孟冉起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 昨晚上回去还和外婆凑在一起说了好些悄悄话。 外婆说着困了,一听她讲起江让的事情精神头比她还好,祖孙俩凑在一起不知不觉说到了半夜。 直到客厅完全没了动静,她还没觉得困。 倒是今天早上累得起不来了。 桌边是温着的清粥小菜,温馨的感觉在记忆中翻涌,瞬间就像回到了上学那会儿。 一路从屋里出来,倒是谁也没见到。 估摸着江让肯定还没起,她有些好奇地沿着院墙向外张望,也不知道外公外婆一大早去了哪里。 小姑娘边猜测边循着声往外边走,身子一转过院门,就见不远处菜园的地埂上,外婆提着一壶水坐在边上,时不时地招呼弓腰干活的两人喝水。 其中一人直起身子,手里空无一物却指着地埂,像在教学,是她外公。 很快,另一人也站了起来。看起来境遇倒是惨了许多,手里握着锄头,即便下半身全副武装,也星星点点溅上了好多泥土。 那人是她以为还没从床上爬起来的江太子爷。 有生之年系列之能见到他大清早在接受农业知识的宣传教育。 可真是魔幻。 天气还未开始回暖,但过了立春就陆陆续续有人家翻土播种。 杨安平的小菜园子都是种些易长成的菜苗,也没有多大的工程,纯属年纪大的人出于对黄土地的热爱培养自己的兴趣爱好。 这会儿正在穷尽毕生所学教连菜苗都认不齐的大少爷翻土。 江让学得挺认真,弓着身抡起小臂耙一锄头,随即停下任由老爷子把着他的手臂调整姿势和力道。两人之间话题倒是因为睡了一晚多出不少。 对于俩人别扭却又温馨的沟通方式,孟冉心里淌过细微的喜悦。 她笑眯眯跑过去,挨个问了个好,最后话头停在了江让身上,“你怎么还干上这个了?悟性挺好呀,架势摆得还挺像回事儿。” 听到小姑娘的夸奖,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尾巴翘上天,反而无比谦虚地挂上了浅笑,“那是外公教的好。” “算不上教,”杨安平双手背在身后缓缓摇头,“还是小伙子人聪明。” 语气与平常无异,不咸不淡。 听在江让心里却像得到了什么绝世嘉奖,忍不住朝小姑娘挑了挑眉。 等两人从菜园子出来,孟冉接过外婆手里的水送到江让面前,眼神却不由自主停留在他溅满泥腥儿的工作靴上。 北方的冬季干燥少雨,在泥土里蹚一遍也不过是沾染一些泥块,回去稍稍一擦就干净了。 而他脚上的靴子在尘土间夹杂着液态飞溅而上的黄色痕迹,远远一看像是泥点,走近了才发现压根不是。 她好奇地低身查看,“你这都弄到了什么呀,这么脏。” 男人紧张地向后退了半步,把她从地上提溜起来,尴尬解释,“没什么,不就是泥土么。” 两人在这头说着话,没见着外公外婆在前面停了脚步向他们看过来。 大概是小姑娘的动作让徐淑芬想到了什么,她压着笑意上前慈祥地拍了拍江让的胳膊,“我们让让一早上可不偷闲儿,还说帮外婆喂鸡,你看这一身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