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巩县提刑所现管着郑州各属县及京畿各县的诉讼之事,副提刑又称理刑副千户,是从五品的官职,可是一个大肥差。 她表哥还不到弱冠之年,直接提升为从五品的副提刑,素梨心中自是纳罕。 赵舒垂下眼帘:“巩县提刑所正提刑调往辽东,副提刑胡三泉替补,空出了副提刑一职,须得及时补缺。我看了薛春雨这两年的办案卷宗,发现他很善于处理诉讼,而且善于处理疑案,因此便交代了一句。” 素梨:“......” 见赵舒虽然表现得云淡风轻,可是分明是在等着自己称赞,她不由笑了起来,柔声道:“阿舒,多谢!” 想了想,又道:“若是我表哥不适合这个职务,就早些免了他,不必顾忌我。” 赵舒看向素梨,双目清澈:“素梨,我一向公私分明,不会因为喜欢你,就提拔你哪个昏庸无能的亲戚,提拔薛春雨,只因他真的有办事才干。” 素梨听了,这才放下心来。 用罢饭漱罢口,素梨收拾了杯盘碗筷,装进食盒送了出去。 她知道赵舒素来体弱,刚用过饭,不宜见风,便重新铺设了自己睡觉的床,让赵舒睡,她自己则在炕上睡。 赵舒能和素梨在一间屋子里呆着已经很开心了,乖乖地脱去外衣,只穿着中衣钻进了被窝。 素梨发现赵舒今晚乖巧可爱之极,心中纳罕,却不动声色地帮赵舒掖好锦被,理好软枕,自己这才熄了灯盏,回到炕上睡下。 赵舒闭上眼睛,感受着素梨特有的芬芳,渐渐睡意涌了上来,很快就睡熟了。 这两三日,他一直没怎么睡,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素梨一吃饱就渴睡,也是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素梨醒来,她没有立即起床,在炕上翻腾了好几下,才想起赵舒昨夜留下了,便裹着被子坐起来看,却发现床上衾枕整齐,赵舒不知何时离开了。 她心中不由有些怅然,正要再躺下,却发现自己枕边放着一张字条,心里一喜,忙拿起来展开看。 原来是赵舒留下的字条,约定今晚亥时还给她送宵夜,还叮嘱她,若是有想吃的,尽管吩咐阿喜。 素梨心里甜滋滋的,拿着赵舒的纸条又看了一遍,发现赵舒的字有些近似宋徽宗的瘦金体,却比瘦金体更朴拙更有力度。 欣赏了一会儿之后,她把赵舒的这张纸条收藏在了一个锦匣里,自己又睡了个回笼觉,这才起身洗漱。 今日素梨要去薛姨妈家,便留下王四儿看家,阿喜赶着马车,素梨带着解颐和玉秀坐车,一起往薛家堡去了。 今日薛家倒是没什么客了。 薛姨妈累得够呛,正在堂屋坐着,听说素梨来了,忙带了薛家三兄弟起身去迎。 一家人相见,自是欢喜。 素梨先分派了礼物,然后笑盈盈朝薛春雨屈膝行了个礼:“恭喜大表哥升迁!” 薛春雨怪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哎呀,都是上峰信重,我一定竭诚为公,尽心报国!” 素梨:“......” 她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大表哥,我又不是你上峰!” 薛春雨这两日一直应付来贺喜的人,这些套话说多了,不由自主就说了出来,被素梨这么一说,他不禁羞涩起来,胡乱寻了个理由,溜溜达达往外去了。 薛姨妈早盼着素梨来了,把素梨领到堂屋坐下,让丫鬟仙草拿了点心和茶出来,自己和素梨闲话家常。 见别人都不在眼前,她便悄悄和素梨说道:“先前祥符县知县尹大人的千金瞧不上你表哥,如今你表哥品级比她爹尹大人还高,尹姑娘又后悔了,昨日又让黄师爷来做媒,你表哥到底没答应。” 素梨微笑道:“先前咱们高攀不起,如今让她后悔吧,世上好姑娘多的是,早晚大表哥会遇上喜欢他的好姑娘!” 今日素梨有空,在薛家陪了薛姨妈大半日,一直到了傍晚时分才告辞离开。 阿喜赶着马车载着薛姨妈给素梨的礼物在后面跟着,素梨则和出来送她的薛春雨一起步行。 如今快过年了,村子里到处都是人,小孩子跑来跑去,说话不是很方便。 薛春雨一直把素梨送到了薛家堡外面的白杨夹道上,见四周没了旁人,这才道:“素梨,这次我升职,是不是你和福王说的?” 素梨认认真真看向薛春雨:“表哥,的确是福王提拔你的,不过不是我说的,是福王看了你办案的卷宗,觉得你是可造之才,正好巩县提刑所副提刑有了缺,便把你推荐上去了。” 薛春雨一直忐忑,怀疑自己是凭了裙带关系上去的,此时听了素梨的话,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当即欢喜起来:“我一定好好干,不辜负福王信任!” 素梨笑吟吟道:“福王瞧着和气,其实待人待己都很严格,你的差事若是办得好,自然升迁有望;若是办得不好,降官免职都是常事。” 薛春雨一向爱教育管教表妹,没想到如今竟然被表妹教育了一番,却也心悦诚服,与素梨一边说,一边往东走,一直把素梨送到了河边的秦寓,这才告辞离去。 素梨这次来京城,一是看望赵舒,给赵舒送药藤,二是处理生意上的事。 如今这两件事都忙完了,她便打算明日回巩县过年,临走前自然是要大吃一顿了,因此她特地交代阿喜:“阿喜,明日我要出发回巩县了,今晚让田禄做鸡汤锅子,把金水河的鲤鱼切片涮着吃,好不好?” 阿喜答了声“是”,却没有走,依旧看着素梨,等着素梨的吩咐。 素梨不禁笑了,道:“你们王爷呢?” 阿喜恭谨道:“王爷此时有客,正在见客,晚些时候过来。” 素梨点了点头,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皇庄东北角的清波楼中茶香袅袅,赵舒见的客人正是端王赵序。 该过年了,赵序家大业大,王府人口众多,开销也大,再加上今年迎了李王妃和连侧妃进门,花费甚巨,如今各处铺子都来结账,债主云集,他实在是应付不了,到赵舒这里借银子来了。 赵舒倒也没说不借,只是问他:“你我都是亲王俸禄,你怎么就不够用了?” 大周朝的亲王,每年可是有一万石岁支禄米,足够日常开销了。 赵序冷笑一声:“就那点亲王岁支禄米,说的你好像够用似的!” 赵舒挑眉:“我够用啊,而且每年都有节余。” 赵序气得说不出话了,结结巴巴道:“你,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自己单身汉一个,自然花不了多少钱,而且你还有父皇贴补——唉,你是不知道女人多能花钱!” 他如今是一个正妃,一个侧妃,外加一个侍妾通房,已经要闹饥荒了。 赵舒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