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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不由自主地补了一句。 两人似乎颇为心照不宣,一时沉默下来。 “夫人手臂还疼么?”魏郯忽而问。 “不疼。”我说。 魏郯没答话,未几,我臂上忽然被他的手按了一下。 “啊……”我痛呼出声。 “擦药。”魏郯声音板板,起身来点了灯。 光照重新亮起,我微眯着眼回头,只见他下了榻,取来早晨见过的那只小瓷瓶。 “我帮你脱?”他回来,见我在被子里不动,挑挑眉。 我只得把袖子撸起,把手臂伸出来。寒冷的空气触到皮肤上,起了一层战栗。 魏郯披着外衣,坐到被子里,把药倒在手心,搓了搓,捂在我的手臂上。那味道很浓,似乎是我上次帮他搓的药酒。 “淤青这么深也说无事。”魏郯瞥我一眼。 “妾觉得过不了多久就会好。”我不好意思地分辨道。 “小儿之见。”魏郯道,“你怎知它会好?小伤小痛,你不管它,遇到新伤便要累积,久而成疴,苦的是你自己。” 这话说得颇像乳母,拿着药瓶就像自己成了扁鹊似的絮叨。 我敷衍地应一声:“知晓了。” 魏郯看看我,继续搓药。 他手劲很大,我痛得皱眉。魏郯却毫不留情,说想好得快就不能怕疼。足有一刻,他才终于罢手,把药瓶收起。 手臂上热热的,我觉得这伤说不定更重了。 “睡吧。”魏郯脱掉外衣,吹了灯。 他重新钻进被子里,抱着我,又把脚从底下伸过脚来。他方才下了地,有点冰,我连忙躲开。魏郯却不放过,不仅贴过来,还把我的脚夹在中间。 我:“……” “药费。”魏郯在我身后低低道,心安理得。 我小时候,常常随家人去郊外踏青玩耍,对长安郊野的风物并不陌生。不过冬天里,田野乡邑被大雪覆盖,白茫茫的一片认不出什么来。 母亲曾指着城门前高高矗立的双阙,问我那像什么。 我望着那巨大的身影,想了想,说像大香菇。 母亲笑着说,将来你回家寻不到路,望见这两个大香菇,就知道长安到了…… 许多年前的言语仍旧清晰,可我再回到城门前,那威风凛凛的双阙已经面目全非。铅灰的云下面,只剩两座半毁的高台,大雪覆盖了顶端,如同失去了枝叶的枯木。 我望着它们,默默地放下车帏,没有再往外看。车马走走停停,我能辨别何时通过了门洞,何时走到了大街上。外面时而有路人话语声传来,是我多年没有听过的乡音。 魏傕在长安的家宅还留着,马车入城之后,一路驰骋来到宅前。 下车之后,我往周围望了望。街道平整而宽敞,屋舍的顶上积着雪,麻雀叽叽喳喳地从光秃的树枝上飞过。我辨认出来,这里是城南。这个地方我并不熟悉,之所以仍认出来,是因为望见了护国寺的屋顶。 长安的人家几十万户,人分九等,久而久之,分而聚居。想知道一个人的出身如何很简单,只需要问他家在何处就知道了。回答城北的,不是皇亲贵戚就是公卿高门;回答城南的,则是中下门第;城东和城西的,是普通庶民。而如果回答不住长安,那么哪里都一样,全是乡下人。 我家在城北,我周围的人包括裴潜和若婵,也都在那边。长安太大,我朝北边张望,除了雪白层叠的屋顶,什么也看不到。 “今日已近黄昏,夫人若想看,明日我与你去。” 我回头,魏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天很冷,他却仍然不喜欢乘车,一路骑马吹风,脸颊和鼻尖红红的。 “嗯。”我笑笑,同他一道入宅。 长安地价金贵,魏傕的家宅明显不如洛阳宽敞。魏郯的居所更是狭窄,院子深不足十步,进门就能将室内所有尽收眼中。 不过,当我看到角落上一副皮甲时,很是留意了一会。 那是羽林的皮甲。当年先帝好俊才,设立少年羽林之时,还特里为他们每人制了皮甲。少年羽林的皮甲比普通的羽林的更精致,肩甲与胸甲的边沿错金镶银,革带上的铜扣做成铸卷云夔兽的模样。少年羽林们全副甲胄奔走在宫禁之中,意气风发,往往能教人眼前一亮。 我那时也常常被这漂亮的甲胄吸引过目光,入宫的时候偷偷张望,不过也许人太多,我对魏郯并无印象。 “好看么?”魏郯见我观望,问道。 “好看。”我说,“夫君不住长安,怎还把它留在此处?” “穿不着了。”魏郯走过去,摸摸盔上的翎羽,“且做得太出众,穿出去怕人不知道我是羽林郎么?” 我不禁笑了笑,看看那皮甲:“这样摆出来,夫君不怕虫蛀霉坏?” “甲胄入柜便失了杀气,有家人替我养护。”魏郯道,说罢,他忽而看向我,“夫人那时见过我么?” 我讪然,有点不好意思:“不曾。” “我可见过夫人。”魏郯微笑。 这不奇怪,我当年也曾有过嚣张的日子。有太后撑腰,我能从皇子手里抢糕点吃,更别提频繁出入宫禁了。 “是么?”我亦笑,该谦虚的时候还是要谦虚,“夫君是在妾入宫时知道妾的么?” “不是。”魏郯道,“更早。” 我讶然:“更早?” 魏郯却不答,站到我面前看着我。天光从半掩的门外映下,他的眼睫低低,唇角微微弯着。片刻,他将手指勾勾我的下巴:“以后再说,先去用膳。”说罢,揽过我的肩头,朝外面走去。 家人们还在廊下挂着灯笼,见到我们出来,纷纷行礼。 我看到他们偷瞄的神色,有些不自在。可魏郯的手臂挣也挣不动,走得又快,我被他带着,只能费劲地跟上。 更早?心里还想着他方才的话,过了会,我明白过来。那时魏郯认得裴潜,他当然是从裴潜嘴里知道我的。 冬日里天黑很早,用过膳以后,已经天黑了。 家宅中的主人只有我和魏郯,不需要侍奉舅姑,回到屋子里就已经可以准备洗漱歇息了。在路上奔走两日,我已经很倦了,可是魏郯却精神十足,坐到榻上说要饮茶,可茶还没烧好,他的爪子就伸了过来。 他把我抱在在腿上,先咬着我的耳垂,少顷,吻到唇上。 许多日不曾温存,我有点不适应,未几已经被他纠缠得微微喘气。听到茶炉上“咕咕”的声音,我忙道:“夫君不是要饮茶……” 魏郯恍若未闻,唇舌却流连更深。好一会,他才放过我,用鼻梁蹭着我的脸颊,声音低而陶醉:“夫人比茶更香……”说罢,又埋头啃我的脖颈。 我:“……” 正当我以为他会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