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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夫人这些比我做得好。她虽不轻易出门,可是与一些众臣家眷私交甚好。比如太常梁荣的夫人陆氏、尚书令文箴的夫人童氏、左军师高颖的夫人唐氏等等。郭承的夫人董氏比所有人都热络,见到郭夫人,笑盈盈的迎上来,又是行礼又是问安。 见礼的时候,她们对我皆礼数周全,不过,隔阂也是写在脸上的,她们对梁蕙的热情远高于我。 我并不感到意外,她们的夫君本就是支持魏昭的,我就算有心拉拢,在郭夫人面前也讨不到她们的好。 而当见到王据的夫人杜氏、中郎将温昉的夫人曹氏、司徒张贤的夫人卢氏等人的时候,我亦露出温和的笑容。 我与她们见礼,与杜氏说起王据在新安的消息,向曹氏问起她刚出生的外孙女,赞美卢氏头上崭新的玳瑁簪,而玉莹她们走过来见礼的时候更是热闹,妇人们围作一处,与郭夫人那边泾渭分明。 没多久,徐后来到,妇人们皆噤声归位,向她行礼。 徐后看上去气色不错,梳着先帝时风靡长安的垂髾高髻,广袖翩翩。我看到了她手中牵着一个步履不稳的小童,那是被赐死的纪贵人留下的皇子,名叫励,一直由徐后抚养。 再后面,跟着的是两名嫔妃。她们是魏傕的侄女,去年送入宫中,皆封为婕妤。如今,其中一位已经得孕,被封为贵人。 徐后带着皇子励在上首坐下,众人亦各自落座。只听乐师奏乐,内侍鱼贯而上,手捧各色彩帛。虽叫赐帛,在场数百人,徐后不可能一个一个颁赐。她亲自赐过一些重臣之家的命妇之后,便由内侍将别的布帛颁下。 当然,尽管我心有芥蒂,托魏氏的福,我还是要在徐后面前下拜受赐。 魏氏是朝中首屈一指的重臣,爵上王侯,郭夫人、我和梁蕙受的帛都是本朝最尚的红色。 “夫人安康。”徐后将丝帛放到我手中,声音温和。她的手指轻轻碰了我一下,微有些凉。 “多谢皇后。”我低头答道,垂眸起身退开。 魏傕的两个侄女,徐后也给足了面子,赐了她们的母亲赤帛。魏氏的妇人们非赤即黄,在这许多人之中独一无二。 苑中有案席,早已摆上了小食果物,赐帛之后便是游苑,妇人们很自然地又各自几几而聚,我和郭夫人身旁都围了不少人。 “阿嫤,今日难得来宫中,怎不曾将小女君带来?”玉莹笑着问我。 我莞尔:“带来做甚,你不知她哭闹起来何等恼人,不依不饶,神仙也要被闹翻。” 妇人们皆笑。说到孩子,话题又摊了开来。 “小儿没有不闹的。”曹氏笑道,“小女君如今乃识人欲语之时,最是可爱。” “听闻大司马甚是疼爱小女君。”一位年轻妇人道,“为了给小女君取名,把书都翻遍了。” 是我把书都翻遍了。心里腹诽着,我笑笑,“新生小儿,谁人不爱。” “正是。”这时,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却是郭承的夫人董氏。郭夫人等几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看了过来,只见唇角弯弯,“大公子头生得女,自当宠爱。” 112、暗讽(下) 她将“女”字说得特别重。 董氏旁边一名妇人用便面掩唇,看看我,又看看郭夫人,“我听说公子治是丞相亲自取名?” 郭夫人看她一眼,微笑颔首:“正是。” 我知道她们指什么,也不恼怒,轻叹道:“舅氏本有意为小女起名,只是后来身体不便,故而由夫君代劳。” 那妇人还想说什么,侧边一人用手臂碰碰她,使了个眼色。 我瞥去,梁蕙坐在郭夫人身旁,正将一只樱桃放入口中,似乎全没听到这些话。 “我听闻丞相向来疼爱儿孙,果不其然。”王据的夫人杜氏许是见场面微妙,出言缓和。 众人皆颔首,未几,又各自说起话来。 没过多久,旁边有传来些啧啧叹气之声,我看去,郭夫人和董氏几位似乎在说得起劲,“邰州”、“稔阳”等一些字眼飘入耳中,还有人说“乡邑都空了”。 心中明白过来,她们大概是在说魏郯在邰州、稔阳、汝南一带做的事。 “唉。”司徒张贤的夫人卢氏重重叹一声,“如此折腾,流民闹起来,又要生事。” 董氏笑道:“也室中妇人关系莫大。都说娶妇娶贤,丈夫在外行事不妥,妇人便不该只想着些儿女之事,该劝上一劝。” 这话说得大声,我们这边听得一清二楚。妇人们脸上皆有讶色,谈论的声音低下去。 杜氏听出了端倪,看向我。 这般言语,明里是说给我听的。我再充耳不闻,这个大司马夫人就算白当了。 我微笑,看向董氏,“夫人所言,甚是有趣。丈夫在外行事,与妇人何干?” 董氏道:“岂与妇人无干?为妇者,见夫婿行为有失,当提点提点才不失闺中父母教诲。” “妾惭愧。”我心底冷笑,缓缓道,“闺中典籍,唯女诫仍记,书言女子卑弱第一,敬顺为道;又言男外女内,天经地义。” 董氏似乎不料到我会出言反驳,一愣,正要说话,我却不给她接话头。 “此乃其一。”我正容看着她,“其二,妾以为,我等夫君皆朝臣,外事皆关乎军国。妇人在闺闱之中不知其详,对错大多出自人言,岂可妄议?所谓提点,还是慎言为上。妾在闺中敬听父母教诲,在夫家谨受姑氏训诫,却从未听闻为妇当干涉夫君行事。” 董氏的脸色半红半百,瞥瞥郭夫人,想开口,似乎又不好说。 “丈夫有丈夫的事,我等妇人能论出个什么丁卯来?”周氏笑盈盈地过来说,又看向郭夫人,“夫人不是说要去莲池观鹤?方才内侍说那边的亭台都铺了茵席,请夫人过去呢。” 郭夫人的神色缓下一下,颔首道:“如此,老妇正想要过去。” 周氏将她搀起来,朝我使个眼色。虽人人心里知道那些缘由,可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到。我亦若无其事地微笑,对杜氏等人道:“莲池有凉风菡萏,今年又养了鹤,正好观赏。” 众妇皆答应。婢女环伺,妇人们有说有笑,朝莲池而去。郭夫人与梁蕙等人走在前,我则与杜氏、玉莹等人落后几步,边走边赏景闲聊,没多久,便已经隔开许多。 这般时节,宫苑的草木花鸟亦是美丽。没走多远,却见前方宫婢簇拥,是魏婕妤。照面而来,我与妇人们纷纷行礼。 “姊姊回宫歇息了,我出来苑中散步,不巧遇到夫人。”礼罢之后,魏婕妤微笑地对我说,“妾欲邀夫人往同游,不知可否?” 我有些讶异,看看她,又看看众妇。魏婕妤是妃嫔,又是魏氏亲眷,她来邀,我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