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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简直就是个无赖……”他口沫横飞地说了起来,没多久,身旁便聚了好些人,就像在茶馆听说书一般。 “啪嗒”一声,薛允衡放下了车帘,将身子往后靠了,屈起一条长腿,没好气地看了看坐在身旁的男子。 “你跟来做什么?”他不满地道,狭长的清眸微眯:“此事我一人便足够了,何必多此一举?” “我不放心。”微凉的语声若飒飒西风,冷然洁净。那说话的男子安静地坐在一旁,将手里的书翻过了一页,看也没看薛允衡,神情颇为专注。 “你是何意?”薛允衡立刻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险些便没跳起脚来:“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要以为我叫你一声长兄,你就能事事管着我。” 说到这里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哦”了一声,一脸诧异地看向安坐着薛允衍,语气中满是不敢置信:“莫非……你是怕我贪你那几个侍卫?” 说这话时,他纯然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似是深为自己的长兄误会自己而苦恼。 薛允衍静静地看着书,像是根本没听到他的话。 车厢里点了灯,微晕的光线映出他淡静的眉眼,不染半分情绪。挺直的鼻梁如刀削,略显薄的双唇微微抿着,浅墨色的长眉掩去了他的双眸,唯露出碎密的睫,时而随书页滑动,若凉风吹过荫碧的青草,只这样坐着,便有若远山空谷,卓然而清寥。 见了他这般不动如山的模样,薛允衡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说不出地难受。 他这个长兄,从小就是这副死人脸,不管你跟他说什么,他都是一脸“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的表情,每回都能将人气得半死。 刹时间,车厢里静了下来,只有薛允衡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怒伤肝。”过了好一会,薛允衍忽然淡淡地道,修洁的手指拈起薄纸,翻过了一页书。 “要你管!”薛允衡只觉得耳边像是吹过了一阵冷风,冻得人想打哆嗦。他摸了摸耳朵,表情蓦地冷了下去,语声亦渐沉肃:“我所谋者,岂是常人能懂?” 薛允衍随书页滑动的双眼,微微一顿,随后他便抬起了头,一双微带着琥珀色的冷淡眸子,凝向了薛允衡。 “我所虑者,又岂是常人能料?”薛允衡寂然语道,侧眸望向一旁的烛火,语声格外寒凉。 此时的他哪有半分怒意,狭长的眼眸清幽如夜,宛若玄冰。 “唔。”薛允衍惜字如金,只回以一个单音,便又低眸去看书,翻动书页的手指修长且稳定,一如他淡静的眉目。 车厢中不复再有人语,唯书页翻动时偶尔发出轻响。 阿堵缩在角落里,抹了把头上的冷汗。 薛允衍是半路跟上来的,上了车就没下去过,薛允衡倒是有心赶人,可是,在薛家大郎君的面前,薛二郎纵有再大的本事,也像是小鬼见了阎王,根本就使不出招儿来。 阿堵真的想去坐车辕。 他羡慕何鹰,羡慕裘狼,羡慕所有可以骑在马上跟在车外头的侍卫们。 可怜他这个薛二郎的贴身小厮,又不能跳车逃跑,只能躲在车厢的角落,恨不能将身子也缩进车壁里去。 车厢里的安静持续了好一会。阿堵壮起胆子,偷眼看了看薛允衡,却见他眉眼乌沉,细长的眸子里似隐着沉寂的夜色,看一眼便能叫人心尖发颤。 “郎君……”阿堵期期艾艾地开了口,面上含着几许连他自己也未察觉的谄媚,“那个……我想去外头坐……” “倒茶。”薛允衡飞快地打断了他,根本就不让他把话说完。 阿堵噎了噎,哀怨地翻了个白眼,随后便端起了一旁的茶壶,向薛允衡惯用的那只竹叶纹透雪瓷盏里,仔细地倒了半盏茶。 这是薛允衡的毛病,喝茶只能五分满,多一分也不行。 阿堵一面想着,一面又对着茶盏翻了个白眼。 喝个茶都这么抠门,薛二郎果然爱钱如命,可怜他这个小厮,竟跟了个这样抠门的主人,实在是命苦得紧。 薛允衡却没管他的自怨自艾,只伸手拿过茶盏,啜了一口茶。 阿堵觑了觑他的脸色,见他倒还安静,心里便也松了口气,便将茶壶放回了原处,勾着头,思谋着过会要不要再说一次,争取去外头坐车辕。 蓦地,一只修长的手,稳稳地探进了阿堵的视线,推过来了一只淡青素瓷茶盏。 阿堵抖了抖。 他抬头去看薛允衡。 那一刻,他非常希望这只手是属于薛允衡的。 但很显然,正一手端盏,一手支颐的薛二郎,是不可能生出第三只手来的。 阿堵不敢抬头,更不敢问,只看着那只修长而稳定的手发呆。 此刻,那只手正静静地停在茶盏边儿上,如同它的主人一样,耐心且平静。 过了好一会,阿堵才像是回了神。 看这意思,这位大郎君是在叫他……倒茶? 他垂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出,只小心翼翼地端起茶壶,试探地向那晕青盏里注了半盏热茶。 应该是倒茶吧。 阿堵想着,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连同脑袋瓜子都有点发僵了。 第193章 西风凉 倒完了茶,阿堵便期待地看着那只手,等着它如同方才探进来一般,安稳地缩回去。 可是,那只修长的手却静静地停落在茶盏边缘,连个指甲盖儿都没动一下。 阿堵快哭了。 这是什么意思?是嫌茶倒少了,还是嫌倒的太多?还是根本就不要他倒茶? 猜人心什么的,他真不是很擅长啊。 身为薛允衡的首席小厮,他阿堵除了擅长吵架以外,别的真的会得不多。 阿堵的脸皱成了苦瓜,缩手缩脚地转过半个脑袋,看了看薛允衡。 薛允衡唇角轻勾,清幽狭长的眸子里笑意点点。 看起来,能让自己的首席小厮吃瘪,他很是欢喜,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 阿堵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续满。” 凉风般淡静的声音响了起来,语声清且安宁,并未因久候而有丝毫的不耐。 阿堵瘪着嘴抬起了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