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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风携带着雾气卷来,那狐妖似是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亮白的天空,良久,长啸一声,悲鸣不已。俞涯静静地看着他,在过去的两年里,他听桑陵说过很多次出去,而随着时间在黑暗中悄然流逝,那个初始满怀期盼的桑陵也渐渐沉默。玄元重塑他们的骨血,将他们从云端拉入淤泥,彻底滚上污黑。过去的这些年里,吃了多少人呢?俞涯记不清了,只知道如今的自己是个非人不食的妖物。岑关轻声唤他,俞涯低头,蹭了蹭岑关的掌心。今夜所有的一切其实并非他们的计划,不过一步步顺势而为。俞涯之前摆弄出的声势也不过是个虚架子,他在锁妖袋里听全了外面的境况,在瞬间理解了岑关的意思,顺着他演了一出戏。玄元却是个老狐狸,滴水不漏,丝毫未因他的出现而露出破绽。不过,他也有死xue,他的致命弱点便是太想维护他所谓的形象。他是高风亮节的虚玄山掌门,威严、公正、宽容,面对最疼爱弟子的诛心指责,他要做得完满,解决得彻底,不留世人一点指摘。岑关正因此才能一次次得寸进尺,终于悄然带他来到了末路,玄元这时再喊停,已经迟了。第22章第二十二章桑陵看到玄元,当即有些失控,眸子血红,似是想将他剥皮拆骨,又被锁妖绳和身后的道士束缚得不能动弹,被推着走远。玄德等四位长老皆是一脸沉重,良久,玄德颤声道:“你为何要这样做?”他是虚玄山掌门,修为高深,位高权重,得人爱戴,美名远扬,世人皆交口称赞他的仁慈他的悲悯他的强大,他有什么理由去豢养妖物违禁天道?玄元闭上了眼睛,沉默不语。等走到了这一步,所有的名声荣华散尽,伪善的外皮被揭开露出黑色的内里,他心底倒觉得踏实起来。从钢索上走得久了,摔下来都是解脱。自三十年前他成为虚玄山掌门,兢兢业业cao劳不休,做了很多善举,担了很多责任,却始终无法忍受一件事。他初初上任便赢得美名,天下谁人不夸他,他的名号响彻百里,自也会流传百年。然而面对那些赞扬他却愈发举步艰难如履薄冰,直到有一天,他听到他的师弟玄和冲弟子说,玄元这伪君子,表面功夫做得倒好,实则心比谁都黑都狠。玄和曾是他最强劲的对手,颇得师尊宠爱,最终掌门之位能落到他手里,他实则用过不少手段,虽不至于多龌龊卑劣,却也不够正大光明。他突然知道了束缚他的是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本心的阴暗与自私,无论做多少善事都无法排解这股自我否定,那些赞扬一方面令他满足着,一方面又令他恐慌着。他认为真实的玄元配不上那些美名。而那稀少的批评与恶骂就是无比突兀扎人的刺,赞扬愈多,刺愈尖锐,愈发让他无法忍受。悲哀的是,他知道那些恶语是对的。不多日,玄和修道走火入魔,不治身死。这是世人所知的版本。玄和死后,玄元又重新选了一个师弟来填补长老空缺,渐渐地,时光就将真相彻底掩去了。他却再也收不了手。每一个传到他耳中曾背地里说过他坏话的人都不得善果,别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怀疑到他身上去,一是他做得滴水不漏,二是谁都不会相信他的行事动机。然而他瞒得过世人,却瞒不过这虚玄山上的神兽。时隔数年他再次见到那只圣洁的神兽,月光披洒在它的绒羽之上,熠熠闪着银光。听它沉声宣判自己的罪行,他心底升起一股恶意与恨意来,你天生神兽圣洁无垢哪懂得凡人的悲苦欲念?俞涯怎么也没想到一介凡人敢对他出手,他年岁虽大,却未曾离过虚玄山,对凡尘世事实则知之甚少,无知便显得自大了些,被玄元趁了空子。这一疏忽,便是二十余年的不见天日。神兽不可杀,玄元便将他变为妖兽,重塑他的骨血,重换他的意念,将纯白彻底染黑。卫道杀妖,便天经地义。可等俞涯彻底成为妖兽时,玄元又不想杀他了,因为他发现俞涯是一个很好的容器。俞涯吃人,玄元再通过他来汲取那些不洁的灵气。玄元豢养的妖物其实也不过俞涯与桑陵两个,剩余的倒确实都是玄清所为。玄清素来与玄和交好,自玄元坐上虚玄掌门之位便看不惯他,但玄清十分擅长伪装,看起来老实木讷,似乎带不来任何威胁。他们二人在暗地里彼此调查彼此试探,最终达成了一致,合作对二人都好。二十年过去,玄元以为俞涯早被彻底驯化了,便放松了些对他的警惕,更多的心思放在了桑陵身上。谁知道,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些怪异的生物,贼心永不死。俞涯趁他闭关出逃,又恰遇上回山的岑关,玄元寻不得好时机下山解决这摊子事,得到的消息也影影绰绰不甚清晰,只得将岑关一同除去。等岑关重伤,入了寺庙,不知是添了什么术法,他彻底失了他二人的消息,再见已是虚玄山上。对岑关,他是真心喜爱过的。回山后的岑关表现得毫不知情,对他也是知无不言,与他所得信息无甚出入,为避疏漏,他便让玄清前去试探。他没料到岑关竟对他信任如此,将玄清私密约谈之事也悉数告知,他索性将计就计,将所有的事情推到玄清身上,彻底了结此事。可终究不知,谁中了谁的计,谁又是那个捕食者。直至被绑缚走,玄元都不曾发过一语。这一生所为之事已足够悲哀,他天性恶劣,却又坏得不彻底,而那点善也不足以牵缚住恶,再将此诉说于人,比千刀万剐更难以忍受。是夜,玄元自裁,了却了这一生罪孽。桑陵对月长鸣,算是送他离去的丧钟,只不过里面并非哀戚,而是畅快的恨意。俞涯靠窗看着天上的满月,他在虚玄山上活过千百年,看过数万个月夜,二十年于他漫长的寿命而言不过弹指间,但再回首那时孤身一人月下撒欢的场景却恍如隔世,似已过去了很久。岑关从身后揽住他,二人都未说话,一场大戏落幕,无论是唱戏者还是拉幕者,谁都不舒坦。半晌,俞涯抓住岑关揽在他腰间的手,放在嘴里似真似假地咬了下。岑关不躲,反而将手指动了动,本来馨和的气氛倏然变了,俞涯哼哼着用了些真力气,獠牙嵌入手指,殷红的血涌出,被舌尖裹去吞食。岑关嗅着俞涯的长发,轻声道:“饿了么?”算起来俞涯已经两日未曾进食了,按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