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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陆重进病房,张池在给陆mama擦嘴,看到他就满脸愁容,说:“今天一直在呕,怎么办啊?”是啊,怎么办啊?陆重也想知道,他昨天就问过医生,他们说这些都是晚期症状,谁都无能为力。他接过张池手里的帕子,拿棉签蘸水帮mama润了润嘴唇,她以rou眼所见的速度瘦下去,双颊凹陷,皮肤是那种不正常的黄中泛黑。陆重其实心里隐隐有感觉,她可能真的要走了,那种笼罩在她身上的气息,说不出来,却能感觉到。可他还是好害怕,有她在,就算她什么都做不了,好像再漂泊都有一个家,她走了,他又该回哪里?去何处?还有另外一件很棘手的事情,钱要用光了,现在他卡里只剩不到3000。没多久,护士就通知缴费,张池跟着陆重一块,看着他把钱存进去,回去时两人没坐电梯,进了楼梯口,陆重走到门后,终于支撑不住地扶着墙蹲下去。张池跟着蹲下,连拍一拍陆重都不敢,他的背影看起来那么无力,像是一片树叶就能压散。张池看着陆重的头埋着,面对墙角,地上滴滴水迹。片刻后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把眼睛睁到最大,抬头看门缝透出来的天,蓝得晃眼。张池走的时候把银行卡留给了陆重,里边有他仅剩的三万多块钱,陆重伸手接过,低声说了句谢谢。半分钟后,陆重叫住转身的张池:“你能不能给我介绍……那种人”,说到这,他移开视线,“无论叫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能赚钱,什么都行。”张池呆在那里。他是个没有节cao的人,也不管什么要脸不要脸,很多人骂他为了钱卖屁股他也无所谓,反而觉得这些人多管闲事。可听到陆重这么说,他却突然觉得那真的是很不好很不好的事情,陆重不应该这么做。他什么都没回答,陆重好似也不在意,看着走廊外,不知在看什么。陆mama的情况很糟,无法排便,排出的都是恶臭的液体,腹部胀成一个球,进不了食只能靠输营养液维持,还一直呕吐。她已经不认识陆重了,大半的时间都是昏迷,偶尔清醒时痛到极致会发出那种嘶哑的哀嚎。“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啊!”这个被命运摒弃了一生的女人,终于在生命的最后时光,向上天发出最绝望的质问。陆重抱着她冰冷的双脚,泣不成声。第四十七章陆重一直在医院陪护,刘淑芬隔几天会给他带换洗衣服,半夜他再去洗手间用冷水随便冲一下。可即便这么累,陆重仍然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病房里此起彼伏的呻吟,还有那种完全不同于正常人,粗粝又急促的呼吸,让漆黑的夜格外难熬。陆重有时忍不住想,那些能在睡梦中就死去的人,不知是有多深的福祉。他又去找郑医生,郑医生告诉他,针对他mama的肠梗阻可以做个支架,解决排便的问题,但手术费要三万多,而且只有70%的成功率,30%的可能直接穿孔死亡,所以对于晚期病人,他们一般不会主动建议。“我mama能做吗?”陆重问。“目前来看,可以。”陆重思忖良久,还是不敢决定,说:“我考虑一下,明早答复您来得及吗?”郑医生看了一眼病例,答道:“来得及”。陆重离开时脑袋混混沌沌,要不要做这个支架?做了她会不那么难受,可万一手术失败了呢?失败了呢?这个决定太重,他连手都下意识发抖。陆重走到半路又想起要去银行取点现金,排队时,他翻开手机里之前一条忘删的短信。手指划过,无数次停顿,可最终还是没有按开。晚一些时候,陈良也来医院探了病。他站在床前,看着病床上干瘪枯瘦的女人,一时间觉得说什么似乎都不太合适。没一会儿陈良就得走了,临走前,他把陆重叫到楼下,递给他一个信封。“这里有两万块钱,一万是梅园给的慰问金,还有一万,是我个人的心意。”认真算起来,陆重觉得自己其实也可以说得上是幸运的,没来多久,却遇到了很多很多好心人,他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变得那么爱哭,动不动就湿了眼眶。陆重吸了吸鼻子,郑重道了声“谢谢陈哥。”陈良却仍旧欲言又止,点了根烟,烟快吸到头,才下定决心般开口。“陆重,知道我为什么来梅园吗……之前在海阳,部长当着,车配着,十来号人管着,虽然累,但也还好,反正比这边好,来了梅园之后,现在看到谁都得点头哈腰,因为哪个你都惹不起……我好多朋友还笑话我,苦了小二十年好不容易读了个博士,现在居然当了个‘拉皮条’的。”“但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你知道为什么吗?”陆重望着陈良指间明灭的烟头,片刻后,低声回答:“因为……钱吗?”陈良点头,“我长你几岁,家里一儿一女,龙凤胎,今年刚念六年级,梅园千不好万不好,但给的钱多啊,是我之前工资的翻番。我希望能够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尽力给他们最好的生活,让他们可以自由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选自己想走的路,长大后,不用因为考虑就业或者要养家之类的目的,而去做不感兴趣的工作,我希望自己是他们最坚实的后盾。”陆重认真地听着,陈良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笑了。“不是有一句话,说儿女都是讨债鬼,这话说得一点儿不差……但我们做父母的,又何尝不是心甘情愿?所以,其他人再怎么说又有什么关系,我愿意为我的孩子倾尽所有,这是本能,也是我的意愿,甚至,我并不需要他们为我做什么,他们只要能走好自己的人生,就已经是对我最好的报答。”陆重模模糊糊感觉到陈良这番话的初衷,他沉默很久,问:“我就这么看着她受苦,什么都不做吗?”陈良本不想把话说得太明白,可终究还是担心陆重走错路毁了自己。“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做了所有你能做的事情,只是以己度人,如果是我,绝不愿意我的孩子为了救我的命,而去做伤害自己,或者不该做的事情,这对我来说,比死还要可怕,我保证99%的父母都是如此,我是,你mama,也同样是。”晚饭是刘淑芬送过来的。她一边给陆mama擦身体,一边状似无意地说:“虫子,别怪姨说话不好听,你mama,兴许这么走了,对她还是一种解脱,你要想开点,她这辈子,太苦了……可是,你跟安乐,可要好好地过啊。”陆重低着头猛扒饭,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