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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机前站好时,没提什么要求,只跟徐媛商量四个人怎么站。 徐媛最后一次来照相馆是容慧刚出生时,她和丈夫还有容川一家四口照了一张全家福。那时运动还没开始,所以照相也没那么多规矩。现在还是特殊时期,徐媛不敢冒昧,对摄影师说:“一切听您安排。” 摄影师笑道:“哎,也没什么可安排的,您是长辈您坐中间,三个孩子一字排开站后面。男生站中间。对了!四位同志都佩戴主席像章了吗?” “带了。”徐媛指一下自己和孩子们胸前闪闪发亮的像章。然后摄影师笑眯眯地招呼他们在蓝色的背景布前站好。容川昨晚比较闹腾……所以头发有一缕不太乖顺,冲天翘起来。王娇用梳子加唾沫帮他捋了半天才总算服帖。 王娇边捋头发边小声嘀咕:“头发跟人一样不听话,到处惹是生非。坏死了!” 容川摸摸鼻子,一脸委屈,轻声反驳:“哪里是到处,不许污蔑我,明明只跟你在卧室么……” 他俩在那儿嘀嘀咕咕,摄影师不明所以,对徐媛说:“大姐,你真有福气,看他们兄妹关系多好。不想有些人家,孩子长大了,彼此的关系反而疏远。见面也没话说,生分的很。” 容慧噗嗤一笑,兄妹?后转念一想,对啊,情哥哥,情meimei,感情能不好么。 徐媛看了王娇和容川一眼,然后拉过容慧的手,欣慰地一笑:“知足者常乐,我现在很幸福。” 照相时,容川偷偷拉住王娇的手,两个人都有点小激动,毕竟是恋爱后第一次合照。那个年代,照相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普通人家根本买不起相机。去故宫游览玩时,两人本想在护城河边留影纪念,可一问价格立马打了退堂鼓。王娇想,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等78年改革开放后,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她和容川还会有很多很多的合影。而且,是彩色的。 回来的路上,容慧忽然说要去新华书店买词典。因为容川和王娇第二天就要坐火车走,徐媛怕他们累,就让他们先回去了。回到大院时,正好碰到纪如海的车,他让司机停下,打开车门下了车。 “纪伯伯。”容川笑着打招呼。 纪如海拍拍他厚实的肩膀,笑道:“又长个了,这回真是大小伙子了!边疆果然锻炼人。”然后目光落在王娇那里,笑容依旧挂在脸上。 “纪伯伯,这位是我的女朋友,王阿娇。”容川大方地作介绍。 “你好,小王同志。”纪如海笑着伸出右手,很正式地打招呼。 “您好,纪伯伯。”王娇多少有些意外,关于这位英雄,她在兵团时就从其他知青那里听得一二。后来容川和容慧也跟她讲了一些。当真是金戈铁马的一生。本以为这样一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肯定是严肃,不好接触的。却意外发现他和蔼可亲的要命,就像邻居家性格温和热情的老大叔。 纪如海仔仔细细地看了王娇一眼,然后很欣慰地点点头对容川说:“川子,回到兵团以后好好照顾王阿娇同志,在生活中不许耍花花肠子。有矛盾了,要以女孩子的想法为准,不许欺负她!” “是!请首长放心,保准完成任务!”容川俏皮地敬了一个军礼。待纪如海上车走后,他才有些懊恼地对王娇说:“这次回来太忙,每天都安排了很多事。明年吧,咱们回北京后先去纪叔叔家看他。” 王娇撅嘴,纪如海当然没问题,可是……“我有点怕那个沈阿姨,你说,她会欢迎我们两个一起去吗?” “为啥不欢迎?”容川不理解地皱起眉头,拉过王娇的手紧紧握住,“你是我女朋友,是我的爱人,关系光明正大。她欢不欢迎的咱们也得一起去。”又摸摸她头,安慰:“没事,有我呢。再说,纪叔叔在家,纪北平也在家,沈阿姨就算不喜欢咱们,也不能说啥。” 第二天,他们临出发去火车站前,周耀晖忽然找到容川。 “川子,帮我把这封信交给雨晴。” 容川笑:“终于想清楚了?” 耀晖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哎,你说的对,我是个男人,应该大胆迈出那一步。这几年也苦了雨晴,我插队地方的通讯不便利,两个月才看见一次邮递员,你跟雨晴说,如果收不到回信,不是我没写,是邮递员没来。” 容川笑道:“既然都迈出那一步了,还用得着我说什么嘛?你在信里写清楚不就好了。” 耀晖点头,红着脸,“都写了,都写了。这不怕雨晴不相信我的话么。你也知道,这几年我总是骗她,让她已经不相信我了。”叹口气,又苦笑道:“如果她闹情绪,你帮忙劝劝她。北大荒劳动也挺辛苦,她从小身体不好,我怕她为我俩的事伤透脑筋毁了身体。” 容川无奈地摇摇头:“耀晖哥,难道你还不清楚?对于雨晴来说,你每个月多给她写几封信,在信里多说点甜蜜的心里的话,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补药了。还有,人的信任是有限度的,雨晴一直相信你,是因为她爱你。耀晖哥,人家姑娘都不怕,咱一个大男人怕啥呢!勇敢一些。” 耀晖心中一阵感动,紧紧抱住容川的肩膀,“川子,我会勇敢的!你在边疆好好的,明年我争取还回北京。咱俩再好好聊。对了,带上王阿娇同志。那天挺对不起她,明年我好好补偿。” 屋子里,王娇正蹲在地上对行李箱做最后一边检查,容川晃荡进来,如往常一样,先从后面抱了她一下,亲亲脸颊,然后把耀晖交给他的信夹在里侧那摞书中。王娇问:“耀晖哥给的?” 容川点点头,一五一十告诉她刚才自己和耀晖说的那些话。 王娇想了想,然后说:“我觉得周耀晖这人性格捉摸不定,尤其对爱情,对雨晴,似乎心意不够坚定。那天如果不是你劝他,想必他不会给雨晴写这封信。这对雨晴太不公平了!容川,你在男生宿舍住,好多事你都不知道,其实雨晴常常在夜里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估计就是为他伤心呢。结果,他还唯唯诺诺,怕这个怕那个,哪里像个男人!” 容川理解她的愤怒,揉揉她头发说:“这件事,耀晖哥确实做得不对,可他原来并不是这样的人,都是家庭变故所致,再加上去那么偏远地区,从前所学的知识根本无用武之地。你知道吗,耀晖哥一直想做莫泊桑那样文豪,可是他现在劳动的村庄,几十户人家,识字的不到3个人。可以说,他跟那些人,一点共同语言都没有,想说心里话都不知找谁,很痛苦的。” “我知道他痛苦他不容易,可既然当初决定与雨晴分手,如今又反悔算怎么回事?” 容川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王娇:“阿娇,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耀晖哥爱着雨晴,雨晴也爱耀晖哥,有情人应该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