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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商,我应该多多巴结他才是,吃请送礼这些事情都不叫潜规则了,毕竟在财神爷的塑像前面还奉三根香呢。不过跟祝衡却刚好是反过来——他有事没事都会喊我。 见行业内的朋友,他一定会拉上我;外地客商来访,他也会喊我一块儿;就算有时候谁也没来,他闲得无聊也会给我来个电话,问晚上要不要一起喝两盅。 如果是我刚毕业那会儿,一定会觉得社会如此美好,人心如此坦荡,买卖如此简单。但认识祝衡的时候我已经摸爬滚打了好一阵,对于人情世故有了自己的理解:越是看起来美好的事情,往往越可能有个丑陋的真相。 更何况是做买卖,无利不起早的,能干净高尚到哪里去? 后来在一次看似普通的商务接待上,我终于瞧出了端倪——那回来的是两个老外。祝衡因为听说我在网上做过外贸会讲英语,于是极力邀我作陪。我一看能有地方帮上他忙,不作多想立马就去了。去了后发现来的其实严格地说不是外商,而只是外商在国内委托的代理人。跟国外进口商做生意就经常要跟这类代理人打交道,他们在中国混迹多年,熟知中国贸易市场和规则,外国进口商不能前来中国的,就委托他们检查货物、跟进订单,有时候甚至委托采购。能做这一行的大多极油滑,兼有中外商人的所有缺点,人很有意思,但不好打发。 那天来的两人一个来自中东某国,另一个来自意大利,都是五大三粗的身材,体味浓郁,衣服一脱就自带毛背心毛裤衩。听他们谈吐看他们做派我就知道接下去的事儿干净不了。两人虽然都是教徒,却大啖腥膻大口喝酒,席间对在旁服务的饭店小妹毛手毛脚。他们会说一些简单的中文,“漂亮”、“性感”,甚至“水灵”,都溜溜的。吓得那小妹数度落荒而逃,后来换了一个男生进来才作罢。 这是祝衡初试外贸,第一单有点儿不容有失的意味。所以他尽力把两位伺候代理人伺候得服服帖帖,种种丑态也视而不见。我居中翻译,对于两个鬼佬的种种无礼要求一再冷淡处理,搞得他们挺不高兴。到最后那个意大利人明显察觉到我在作梗了,干脆用中文喊起来:“小姐!小姐!”祝衡一听,露出个体谅的微笑,然后转向我: “就说都准备好了,吃完饭让他们回自己屋里等着,会有人敲门。” 虽然我面上装的很平静,但心里面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我沉默地跟祝衡僵持了十秒钟,他以为我没听明白,又笑解释说:“你就说我给他们找姑娘了,省得调戏服务员小妹。” 我依然没有反应,他扬起了眉头:“怎么了?‘□□’英语不会说吗?不用说那么仔细,你就说‘哥尔兹’。” 我听懂了是girls,俩鬼佬也听懂了,“哦,哦”地□□起来。向我询问:“When, and where?” 祝衡最终看出了我的不情愿,连鬼佬都明白了什么意思,我却无动于衷。我没法儿情愿,我不知道意大利或者中东什么规矩,但在中国□□□□犯法,我要是撮合了这事儿,那我岂不成了皮条客?对于皮条客,刑法上有个专门的“介绍□□罪”。 祝衡的脸上立即变得没有表情。他的人生到了这个地步,财富和阅历足以让他惯看秋月春风。没有表情不代表没有脾气,他什么表情也不用做,威严感已经压迫而来。那一刻我想到的不是其他,只有我的生计,我刚买不久的新房,我的老婆和孩子刚过上不久的物质充盈的生活。我的意志渐渐软化下来,当年多少艰难困苦都不能让我屈服,现在我倒很容易妥协了。 但就当我扭捏着准备开口的时候,旁边那个端菜送水的小哥忍不住,用简单但清楚的英语说:“you, wait in your rooms, girls will e, and kno your doors。” 我红脸,端起酒盅来掩饰,没敢去看祝衡。 后来我才逐渐明白,生意场上这种脏事儿还叫上你,才是对你的信任。我有一初中同学在外企供职,一回聚餐的时候他告诉我,他们公司有外国专家,不管到哪个城市出差,进宾馆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问他:“西投放,西投放!”“都70了,脑袋秃噜得跟月亮似的,天天要去洗头房。”我同学说这事儿的时候笑嘻嘻的,早就已经司空见惯。我问他:“那你都领他去吗?”“去什么呀,他随身带着蓝色小药丸,万一死女人肚皮上还不得闹出外交事件?我就说没有,我说当地人都不洗头。” 另外还有一朋友,他老板身边有个长得如花似玉、惊为天人的小秘。这小秘虽然啥也不干,但生意场合一定到场。起先我这朋友还觉得他老板也实在太爱现了,而且根本不关心家里那位正房的感受。可结果有一次几个客商借着酒劲对这位小秘上下其手,老板非但不恼反而涎脸鼓励,我朋友说他这才知道该小秘的真正作用。 他们也问过我有没有碰到这些事情,跟客户,跟供应商,或者谁也不跟,自己有没有独自偶尔“开荤”或者干脆蓄个小的?我立即便想到了祝衡那回,我羞于表述,只含混地说跟“小姐”有关,而且是跟一个生意伙伴一起。他们来了精神,一个问:“怎么了,问你要小姐解闷?”另一个脑洞更大:“还是要求你俩都带小姐,然后‘同室cao戈’?” 当时我还是有种不经世事的天真,惊异于他们这种问题都能问得出口,我更是万万没有想到,在之后的人生里,我同样会在这种事情上犯错。 我摇摇头,干巴巴地回答他们:“不是,人是他找的,我就负责告诉客户一声。” 他们古怪而又有些不屑地看我一眼:“这算哪门子事儿?” 第 15 章 因为有了这件事情,对于邀请祝衡来家吃饭我始终觉得有些别扭。但韩晓却很坚持。我说你别担心,我自然会在生意上多谢谢她。后来韩晓被我应付得没词儿了,终于有一天说破了意图:“你不是说他政商联络都很广吗?这个人搞好了关系对咱帮助很大。” 我一时半会没回过神来:“对咱什么帮助?” 韩晓瞪我:“你家姑娘将来上学你不多用用心?” 要说我与韩晓婚后有什么大矛盾,还真是说不太上。除了在丫丫教育这上头。 她是一个绝对合格的母亲,对于孩子的教育一丝不苟,择校延师都极尽心力,比较下来,我就随便得多。我不是不爱丫丫,这恰恰是我爱的表现。我自己是寒窗苦读上来的,知道这里面的艰辛。我的大学是个非常好的大学,在这个大学里经历的种种至今让我受益良多。只是我依然觉得,牺牲掉人生最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