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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骨碌下了床,关了电脑,蹬了蹬腿脚疏通筋脉,去阳台对着黄昏的霞云深深呼吸,拨动着吊挂起来的猪笼草,自个逗逗乐,方才觉得身心都舒畅了。 楼下静悄悄的,竟然连一天开到晚的电视机都没什么声响。许霜降忖度着,黄洁和钱先生大概出去送小廖了,果然,楼下客厅里,只有乔容成站在窗户边,望着前面的小广场。 “做饭了?”乔容成扭头招呼道。 “嗯。”许霜降笑笑点头。 乔容成踱到灶台边倒水,见她从冰箱里拿出番茄酱和通心粉,不由讶笑:“你晚饭一直这么简单?” “这样快,最省事。” 乔容成看向许霜降,问道:“你饿吗?” 许霜降稀里哗啦地把通心粉下到水里,一抬眸:“你饱了吗?” 两人相视,乔容成失笑道:“饱是饱了,就是饭桌上挺煎熬的。”他有点庆幸,“还好我只住几个月。” 许霜降也觉好笑,随口道:“搭伙就是这样子。” “洁姨说,你刚来时也和他们搭伙。后来你们时间配不上,才分开的。” “对,一起吃了两个星期。”她在心里默算了一下乔容成的入住时间,还没到两个星期,暗自寻思,洁姨会不会也半途和乔容成说,让他自己做饭。 她有些好奇,问道:“洁姨白天上班去,你和钱叔叔午餐怎么吃?” “洁姨做好了水饺速冻着,中午我下水饺,有时候水饺没了,钱叔叔就吃两片饼干喝咖啡,我顶不住,也会像你一样煮通心粉。现在我白天出去到处逛,基本上就不管钱叔叔了,我们各自弄吃的,随便凑合过去。” 许霜降笑起来:“钱叔叔对午餐确实挺随便的,即使吃也非常秀气。” “那是因为钱叔叔起得晚。”乔容成侃道。事实上,许霜降和黄洁清早出发后,到钱先生起床下楼,大概有两三小时,这是他一天里最自由最松快的一段时间,客厅里静悄悄,他可以伸伸手脚,舒展舒展蜷睡了一夜的身体,听点音乐。不过,钱先生穿着睡衣下楼,打着哈欠开电视,煮一壶又浓又苦的咖啡,然后抽着烟坐到沙发上,他憋闷的一天就开始了。 乔容成握着水杯,瞅着许霜降在热水锅里搅着通心粉,问话的语气有些吃不准:“你有没有觉得,这一家人有点怪,他们那个亲戚也有点怪。” 许霜降侧头扫了乔容成一眼,将锅盖盖上闷煮,似有若无地叹气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乔容成抿水的动作顿住,不可置信地盯住许霜降,再次从表情里确定她的意思,默然半晌道:“吃饭的时候我听洁姨自己说,她来到钱叔叔家三年了,平时我看洁姨忙里忙外,更像是保姆,我猜的是洁姨恐怕要靠钱叔叔拿居留。真的是这样?” 许霜降点点头,她和乔容成都是钱家的租客,这些事情,只要住一段日子,谁都能瞧出端倪,更何况黄洁偶尔自己会诉诉苦。 “那个小廖阿姨……”乔容成斟酌着词语。 “我不清楚,没怎么见过面。”许霜降说道,心里不期然回想起那女子时而发嗲时而尖刻的腔调。 “哎,水要沸出来了。”乔容成指指锅。 许霜降忙忙掀起玻璃盖。 ------------ 第268章 四人居 许霜降和乔容成坐在餐桌边,一个人吃着通心粉,一个人喝着水,两人面对面聊天,话题很快从房东转移到留学的注意事项。 乔容成换到新国家新环境,有不少问题请教许霜降。 都是异乡求学的人,凑巧同住一屋檐下,许霜降提点得非常实在,两人聊了蛮长一段时间。 “你有什么能看的书没有?”乔容成问道,脸上微微苦恼,“钱叔叔看言情剧的时候,我可以瞄两眼。” “钱叔叔又看一遍啦?”许霜降不可思议道,对乔容成一半同情一半好笑,沙发客的滋味非经亲历,恐怕真是一言难尽,她答应道,“我现在没有,过两天我要去图书馆还书,顺便给你借一本,你要看什么样的?” “什么样都行,历史、游记、,我就想挡挡那些魔音穿脑。” 许霜降非常理解:“我也看不下去,这剧情一直要死要活的。 正说说笑笑间,黄洁和钱先生回来了。 “苏西吃饭了啊。”黄洁笑眯眯道,瞧瞧许霜降,又瞧瞧坐在对面的乔容成,“你们聊天啊。” 她再探头朝灶台张望,眉眼间瞬时极高兴:“约翰,你把碗都洗了?哎呀,你小廖阿姨急着要走,洁姨都来不及洗碗,麻烦你了。” “我应该的。”乔容成笑道。 “你们这些孩子,又会动脑子读书,又会动手做家务,真是难得。 ”黄洁夸道。 许霜降含着通心粉,把那丝笑意不动声色地咽了下去,据她观察,每次他们三人吃饭,都是老套路,黄洁做饭,乔容成饭后洗碗,而钱先生千年不动,除了吃饭动筷子,平时不会伸出一根手指头去帮谁的忙。最有趣的是,乔容成已是固定了洗碗这项工作,偏偏黄洁每回都要和他抢一番,再客气着由他去做的。 钱先生进门第一件事,就习惯性地把电视打开了,瞬时,客厅里又变得和以前的每一个夜晚一样,又兼每一个人都还没有各就各位,钱先生拿着空茶壶踱到灶台边,黄洁表扬完乔容成,就嚷嚷着要做水,乔容成从桌边起身,无处可去,只得走向他的沙发,许霜降快速地扒完盘中最后一勺通心粉,等着黄洁离开灶台边,她好去洗碗。 整个客厅兜转着四个人,混着BBC新闻里那个嘶哑的公鸭嗓,空间拥挤不堪。 等许霜降洗好盘子,钱先生和黄洁已然安坐到沙发上,钱先生兴奋了一天的情绪似乎沉降了,恢复成专注地看电视的闷样儿。黄洁兀自靠在另一端扶手边,细声叨咕着闲话。乔容成则坐在侧边沙发上,半偏着头看电视新闻,看似很认真,但经过许霜降和他大半天的接触,现在她能很明确地看出他内里的万分无奈。 许霜降看看那三人,很庆幸她拥有一个独立的小房间。 但她上楼没多久,黄洁就跟了上来,并且敲了她的房门。 “苏西,在忙吗?” 黄洁这开场白总让许霜降啼笑皆非,暗忖着,黄洁明显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样子,不知道有什么事要对她说。 她耐着性子听黄洁扯了几个闲篇寒暄过后,黄洁点了题:“苏西,洁姨和你说个事。” 许霜降精神一提:“洁姨,什么事?” “是这样的,约翰对我说,他睡的沙发太软,人容易腰酸背疼,我一想有道理,他一个大小伙子,脚都伸不直,天天弓腰含背睡觉,不是回事儿。你钱叔叔也说,一个大男生,睡在客厅,终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