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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们应该是临时组建的队伍,对彼此并不十分信任。 沈令迩看着陈妈走出卧室,转身走到张劭溥面前。张劭溥睫毛一颤,缓缓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监视他们的人中不乏耳力极好的人,沈令迩嗔怪地看着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有唇形告诉他:“吓死我了。” 适才场面一度混乱,她手足无措之间,竟然有一只手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掌心。她一瞬间就明白张劭溥的念头,虽说安心了不少,可还是难掩不快。 张劭溥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伸出手轻轻去握沈令迩的手,这双手冰冷,沈令迩微微皱眉,抬眼去看他,竟发现他额上全是汗珠。 她走上前,手掌覆上他的额头,递了一个“怎么了”的表情。张劭溥把她的手拉下了,轻轻摇了摇头。 他的身上还带着烟草的味道,外头的雨声依然淅淅沥沥,沈令迩蓦地懂了,她指了指他的腿,微微咬住了嘴唇。 室内灯火暖软,张劭溥静静一笑,偏过脸去没有说话。一瞬间,沈令迩红了眼睛。他一直都在谋划,甚至他知道如何要用自己的身体谋划,这是男人的事情,她不会参与其中,可是她作为妻子,会心疼,会无助,又由衷钦佩的所作所为,这是何其复杂的心思啊。 陈妈请来的医生据说是个留过洋的,穿着便装,拎着皮包,只是脸上蒙着眼罩,直到医生走进客厅,陈妈才把眼罩摘下来,在走入卧室的时候,沈令迩正坐在张劭溥的床边,那个医生垂着头轻声说:“太太,麻烦您回避。”沈令迩微微皱眉,轻声说了一个好字,起身掩上了门。 又过了片刻,医生从卧室里走出来,他的眉头紧锁,声音十分低沉:“病人的情况很不好,原本阴冷天气便不宜出门,他的身体也不许他饮酒,他的旧伤恢复得不好,再拖下去只怕有性命之危。” 沈令迩走上,眼神沉静,带着忧色:“那该怎么办呢?” “以我的水平只怕很难医治他,我给您留一个地址,这个地址是一位美国医生,只是找他看病要价很高,这个医生性格也十分古怪。”医生说着,拿出一张纸写了一个地址,“不过他的医术很高,我在美国便和他熟识,你们若是提我的名字也许会成功。” 陈妈送这位医生出门,沈令迩红着眼睛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太太,不如我们再换一位医生。”陈妈说着,又看了看沈令迩手中的那张写了地址的字条,“事发突然,最好不要暴露行踪。” 沈令迩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只是不能再拖着了,孟勋情形不好,若是能治,那必然倾尽所有也要治好。陈妈,求求你,你帮我去问问可好?” 陈妈叹了口气,唤来一个仆人嘱咐两句,走到沈令迩身边说:“太太不必如此,我照办便是。” 自鸣钟响过第三下,又过了一盏茶的光景,便听见轻轻的敲门声,陈妈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穿披风的男子,身材瘦削,戴着帽子,只是他没有戴眼罩。 拉下帽子,露出一张还算清隽的面孔,戴着眼镜,神情肃穆,他抬起头,露出一双浅碧色的眼睛,说着不太流畅的中文:“你好太太,我叫乔。” 第55章 chapter 55 沈令迩一怔,不过她立刻垂下眼,不让心底雀跃的情绪流淌出来:“实在麻烦您深夜前来。” 乔摇了摇头,拎着提包走上了二楼。 沈令迩说不出自己心中是怎样的情绪,关于政治,她了解得少之又少,可她对自己目前的处境很清楚,如今看到了乔,不知道为什么竟让她觉得安心,很多事都要改变了。 这一次,乔在卧室里待了很久,一直到天边微微吐白,沈令迩终于听见乔的脚步从二楼楼梯口传来。 “医生,他怎么样?” 乔扶了扶眼镜,眉目间隐隐一丝忧虑:“他忧虑过重,且饮酒,这都是不易恢复的,我给他带了药,让他先吃一阵子,用量我都写在了纸上,若是有起色可以再来找我。”说完,神色中又有了一点得意,“整个上海,这些药只有我有。” 沈令迩脸上带着格外感激的神色,眼睛红红几乎落泪:“多谢医生。” 乔摆了摆手,想了想又转过身来,一脸正色道:“太太,你和这位先生应该是夫妻把,结婚以后的……”他顿了顿,沈令迩一瞬间便懂了,血液一瞬间涌上了脸,乔看着她的样子,还转向陈妈:“中国女人都是这样的脸皮薄吗?”陈妈没有太多表情,一边把诊资付给他,一边带他出门。 看着乔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沈令迩又觉得心中后怕,若是因为这样的细节被陈妈看出了端倪,实在是太滑稽了。 * 这一切都可以说是早有谋划的,从乔的出面开始,沈令迩便清晰地明白,那个男人用短暂的时间布局好了一切,张劭溥以身体为由推脱了各种会晤,只安心调理身体。 事后张劭溥告诉她,吴佩伦已经到达上海了,买通了上海的各大诊所,只要有人给张劭溥看病就立刻通知乔。他们只知道张劭溥人在上海,却无从查证他的具体住址,如今终于靠乔的这一层关系确认了他们的方位。 “很快了。”张劭溥倚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沈令迩说。 乔不仅仅把张劭溥的消息带出去,还带来了很多外面的消息,林赢在美国的生意很好,他和折兰在上个月也结婚了。沈令迩看着林赢和折兰送来的一张照片,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 张劭溥把她搂在怀里,轻声说:“忙过这一阵,我们就去看她,好吗?”沈令迩低声嗯了声。 “岳阳长沙已经失守了,好在是落到了北军手里,”张劭溥指着地图,“如今对我们的看守已经比以前松散了,说明督军已经改变了策略,暂时不会让我出面了。” 已经进入五月了,上海的空气中都带着湿润感,梅雨季节就要来了。张劭溥的身体每况愈下,乔又来过几次,脸上也带上了忧心忡忡的神色,除了治疗的药物外,还有止疼片。 “明日清晨,吴太太会以拜访旧友的名义来见你,将会有三百人埋伏在这里。”夜色沉沉,张劭溥倚在床边,握着钢笔在纸上写下这段话,“他们会趁乱带你走,这条路和这条路你不要去,这里是一个政客的公馆,埋伏的人很多,若是沿着大路走,最好要左拐。”张劭溥一边写一边在纸上写,一面画出一张简图。 沈令迩微微一皱眉,在另外一张纸上写:“那你呢?” 张劭溥手一顿,浅浅一笑:“我当然是另有安排了。” 沈令迩定定的看着他,咬住了嘴唇:“你是在骗我的。”另有安排?她是疯了才会信这样的鬼话,从吴佩伦来到上海,到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