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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心就此罢休。她换着方向接着跑,可她很快发现,不论她往哪个方向跑,最后的边界点都只是断崖。 逃不掉,逃不掉,她沮丧地发现了这一事实。 抱腿坐下,白鸢把脑袋深埋。俄顷,身后传来小石头咕噜噜翻滚的轻响。一下两下,她装做没听见,五下六下她有些气恼地猛回头。 旌竹裹着黑袍不知何时出现,踢向第七颗小石头的脚央央收回长袍。那帽兜口对着她忽而上抬,忽而下倾,一双手也有些不知该往哪里放,索性对插/进袖里。那模样看起来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安慰她的话,但大概是嘴笨,如何也想不出来。 真是让人看得一时没了脾气。不该迁怒他,他其实也是受害者。 白鸢看着他从帽兜下隐约露出的红唇与下巴,荧草为灯,微微照亮前方。他的唇色泛着自然的浅粉,她看呆了眼,抽了抽鼻子又想哭,但到底憋了回去,微垂脑袋,白鸢哑着嗓子缓声问:“听说好人死后便要入轮回,忘却今生事,以全新的身份再走一世,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扶风了。” 然而踌躇片刻,她从他嘴里得到的答案出乎意料,“不……” 白鸢一瞬抬头看去,只听他道:“下一个世界你们还会再相遇。以……全新的身份与面貌。” “你分明只是想骗我跳下去。”她根本不信,但也怀着侥幸,“除非你能拿出证据。” 旌竹却摇着脑袋开始装起了高深。含糊不清地说了个‘缘’字。 白鸢对着他黑洞洞的兜口看了又看,他掩于帽兜下的眸子微微调转,她心中权衡再三然后决定跳下去。其实坚持不跳能怎样?他一定又会一条细绳缠上她的腰,拉着她往下跳。与其这样被动狼狈,还是主动潇洒些的好。 断崖前两人猎猎迎风,白鸢突然撑着手说等等,旌竹为何每一回都要陪着她一块跳?若说第一回他是怕她逃跑所以拉着她跳,那第二回与这第三回又是为了什么?一脸狐疑地将他望住,“旌竹你总跟着我一块跳下了断崖,你又去了哪?” 帽兜口对向了天边,他顾左右而言他,没有一句正面解释,然后‘一个不小心’狂风带着他俩掉下了断崖。 ** “娘娘、娘娘……您终于醒了,呜呜呜呜……莲蓉以为再也见不到娘娘了,呜呜呜呜……” 又是熟悉的开场,又是聒噪的丫头,又是这该死的褪色幔顶,心累。 白鸢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这会儿的表情有些木楞,怎么还有这种cao作?这已经是她第五回在这个世界死去活来地睁开眼了。这让她觉得上个世界的所作所为是个大笑话,死错便会没有存档地重来一次,她怎么没能早点发现这样的便宜事?! 然而这样的便宜事到了这个世界,简直就是轮回的折磨。回想这不到一日的心路历程,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清楚记得: 第一回,她醒过来,口干舌燥,接过贴身丫鬟送来的茶水润喉,轻呷一口,卒。 第二回,她避过了那杯毒茶,穿戴整齐准备出门勘察地形,路过荷花池畔时,脚下一滑,卒。 第三回,她决定还是在屋里不吃不喝安安稳稳呆上一日再说,闲来无事,破天荒地拿了针线绣花,银针扎手,卒。 第四回,她绷着神经好不容易挨到晚上,想说好好睡上一觉时,半夜有沙沙声响,脚上一疼,卒。 想要咆哮,她一个被囚禁冷宫的落魄娘娘,究竟是碍到了哪个的眼啊! ………… 第44章 娘娘的守宫砂(二) 名唤莲蓉的小丫头唤她娘娘,她这一回的身份,竟然是皇帝老子的女人。虽说此刻身处冷宫,是个落魄娘娘。 第一回刚睁开眼的那会儿当然感到惊讶又新鲜,但这已经是第五回了,不管当时是怎样的吃惊意外,待经历个五回,也带不快心跳了。所以她这会儿很是淡定。 “娘娘,娘娘,先喝点水润润喉吧。”莲蓉喜极而泣,那水汪汪的两颗大眼睛包了两泡泪。端端将那杯毒茶再次捧向了她。 白鸢看去一眼,杯中茶水,汤色清澈明亮,浮沫之下悬着数片碎叶,藏着暗波。她摆了摆手让换杯清水来,“把剩下的茶叶都给我埋了埋了埋了!” “啊?这是娘娘最爱喝的芙蓉春啊,埋了多可惜啊。”莲蓉迟疑着换了清水重又递上去,见娘娘接过一饮而尽,莲蓉偷眼瞧她,不明白娘娘为何突然与芙蓉春置上了气,就这点芙蓉春还是良jiejie心善,偷偷拿给的她,否则待在冷宫里怎么还能喝得上。那么香的芙蓉春,真要埋了么…… 白鸢有些无奈,点着莲蓉的额头道:“埋了,不准偷着喝。”起初她以为是这小娃娃片子给她暗地里使坏,但观察了这几回后,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小丫头不是演技精湛,而是缺心眼过了头,真不知道在这人吃人的皇宫内她究竟是怎样活到的现在。 诶?娘娘不愧是娘娘,总能将她一眼看穿。莲蓉缩了缩脖子,“莲蓉给娘娘弄点吃的去。” 却见娘娘摇头说不必,朝她伸了伸手,这么道:“去,将你的馒头交出来。” 今日的娘娘怎么回事,倒了芙蓉春还抢她馒头吃。都说在冷宫待久了会将人逼疯,可也不对呀,她们在这个地方统共待了十日不到,除去伙食差点,无人伺候,娘娘前几日不是一直待得很舒心么? 接过白面馒头,她掰下一半递回去,啃着馒头她脑中小算盘滴溜溜开始转,这类话本她实在看得多了去了。后宫佳丽三千,皇帝的女人那么多,根本没有所谓的真心,女主人公大多不爱皇帝,而是情系身旁默默守候的将军啊,王爷啊,咳……甚至还有可能仅仅是个假太监。 白鸢觉着应当先默默观察再做打算,方为上策。况且她还有着自己的小心思,所以,不急,她不急,她心中怀着万分之一的侥幸,想要相信旌竹所说的相遇。 屋外晴空正好但与她无缘,她抢了小丫头的馒头勉强填饱了肚。虽说不急,但若是一直待在冷宫内可不行。勾了勾手指,让莲蓉取来铜镜,她得先确定这副身子有几分姿色。 翻箱倒柜方找来碗大的铜镜,铜镜边上缠着蛛网蒙着厚厚的灰,莲蓉扯着袖子擦干净,小嘴抹了蜜,“娘娘貌比天仙,一身素衣也比她们全都强。” 铜镜里映照出的女子,琼姿花貌,芳菲妩媚,容姿天成。白鸢放下铜镜,不禁感叹出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抬头看向莲蓉,她套话,“你娘娘我该不会就这么老死在冷宫中了吧?” 莲蓉听了摇头摆手连连说不,“不不不,皇上很宠娘娘的,怎么舍得娘娘受罪。” 受宠?白鸢好不奇怪,那怎么还会待在冷宫里? 莲蓉觉得这是例行安慰,“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