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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选庶吉士。他只要张敬修别钻牛角尖,这次的任务就完成了大半。 “而我这个三甲传胪的名次,本来也不是该得的,据说就因为首辅大人多看了两眼我的卷子又放回原处,不知道是谁就把我的卷子放在了三甲头,以至于外头人人都说我背后有人。虽说对我对你一扬一抑手段各有不同,但殊途同归。现在首辅大人的情况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窥伺者不知凡几,你身为长子,总不能让亲者痛仇者快吧?以首辅大人的洞察力,这次你被人算计,三年之后的下一科,别说你苦读三年肯定更胜往昔,只要有准备,还愁什么?” 话说到这个份上,张敬修终于接受了:“多谢贤弟剖析利害,我明白了。” 汪孚林这才心满意足。反正只要把人拉回来就行了,至于这番话有没有歪曲事实……至少他在文章学问上真比不过张敬修,他尚且能通过会试,张敬修却落榜,这猫腻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一茬揭过去,剩下的就好说了。 第五一二章 首辅的大棒 当汪孚林和张敬修从屋子外头回来的时候,张嗣修和张懋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兄长,当发现人表情轻松了不少,眼神中却闪着某种决意,他们顿时喜笑颜开。没了心理负担,兄弟俩就想起了刚刚朱宗吉说的南京那些事,少不得拿出来追问,汪孚林又好气又好笑地斜睨了一眼那个出卖自己的准太医,想到今天早有腹案的计划,他也就没有藏着掖着,少不得从江文明和自己与盛祖俞那点龃龉展开。 讲故事嘛,要求一个前因后果,有高潮、有起伏、有悬念,再加上渲染,添加各式各样的佐料……这种事他干多了,端的是驾轻就熟。 说完这个经过层层包装演绎的故事之后,他就笑吟吟地说道:“所以这些天,外间有不少言之凿凿的传言,说我要选这个官那个官,其实都是胡说八道。今科不选庶吉士,料想不少进士大为意外,吏部铨选肯定名额吃紧,我想我就不和人家去争了。反正我今年也才十八岁,等到明年后年都不打紧。正好这空闲时间,我还可以回一趟南直隶,打理一下这新开张还不到一年的票号银庄,然后带父母meimei一道去一趟内子的宁波老家,这是我乡试之后就答应内子的,结果却爽约了。” 登科的新进士每个人都盼望着第一时间选到美官,纵使愿意等的人,也往往是因为好缺没希望,差缺不想去,这才只能耐着性子干等,可就张家三兄弟知道的,汪孚林的两位叔父为了他宁可避考,伯父汪道昆也极其关切,再加上其三甲传胪的名次得益于不知道哪个读卷官的私下cao作,人人都认为那是父亲的默许,既然如此,要选个美官应该不算很难。可汪孚林竟然表示打算候选一两年,又或者说,那根本就是优哉游哉玩两年! “汪贤弟你这是为了博得弟妹一粲,连做官都可以先丢下,就不怕汪侍郎暴跳如雷?”张嗣修忍不住出言打趣了一句。 “而且你家现在已经不穷了吧?用得着这样钻钱眼?”问得如此犀利的,自然是为人直爽洒脱的张懋修。 “我徽州府向来左儒右贾,喜厚利而薄名高。”汪孚林知道这种思想是别地方人不可能立刻接受的,所以只是如此答了一句,就立刻词锋一转道,“再说了,我又不是中个进士挂了名头就立刻回去经商发财,带着家人游山玩水,这不是因为今科选官吃紧吗?既然如此,那就不要给老大人们增添麻烦,等各种官职缺额不那么吃紧了,再来等待安排。当然就像你们说的,我已经做好了被伯父和二位叔父当头怒喷一顿的准备了。” 当汪孚林和朱宗吉离开张府的时候,朱宗吉留下的是三张一蹴而就的药茶方子,汪孚林留下的是一个爱妻顾家商业天才的形象。至于他去了汪府后经历了那一通狂风骤雨的洗礼,则是连汪府门上都津津乐道。用门房的话来说,汪道昆向来是儒雅谦谦君子,从没见发这么大火! 而小北在听说汪孚林那番搞怪之后,笑得前仰后合,可最后醒悟过来后,她忍不住担心地问道:“不会弄巧成拙吧?” “如果真的弄巧成拙,那便索性这十年我就不做官了,挂个进士名头,在外经商,有些路子容易趟平。”汪孚林嘴角翘了翘,心想那样正好躲过张居正和张四维先后当权这十年的巨大风波,反正自己那时候也还不到四十,现在靠着首辅之力得到的三甲传胪名声,就会变成乡居不仕的贤达之名。 “一种可能是,那位首辅大人真的就这么让我候选一两年。一种可能是,他对我已经有所安排。还有一种可能是,他因此责我倦怠,派我去哪个犄角旮旯当地方官。这最后一种可能是最坏的可能,但也没关系。调查清楚风土人情之后,聘上足够有能力的师爷,大不了我赔上一大笔,把这三年官当好,然后直接挂冠而去。三年之后金宝应该已经是秀才了,努力一下,他十年八年考个举人总不成问题吧。他随便当个官,就可以支撑家里了。” “说来说去,你竟然就想着撂挑子!”小北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忍不住拧了汪孚林一把,“你别忘了秋枫特意留下,就是想帮你。而且伯父他们为你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所以啊,那只是最坏的可能性。你就放心吧,今天我去见伯父故意挨训的时候,他还告诉我,说是传言道,读卷官中间有人会错了首辅大人的意思,硬是让三甲传胪落到了我这个毛头小子头上,如今正在捶胸顿足!” 汪孚林说着便轻薄地在妻子下巴上勾了勾,眼睛奕奕有神地说:“反正我已经被某些人给拱到风口浪尖了,现在既然已经对张家三位公子道明心意,接下来别人要怎么折腾悉听尊便,我索性就闭门当瞎子聋子!” “那些人难道就忘了,京城还有锦衣卫和东厂?” “历经嘉隆,现在的锦衣卫和东厂远不及当年最巅峰的时期,唬不了人,否则那次雪夜的事情怎么发生的?不过,幕后黑手躲着不现身,在前头上蹿下跳的某些人总要倒霉的。这几天我闭门思过,正好我这次进京带了几卷胡梅林文集,我们就着书研究一下,以后我要是有可能和岳父大人那样做那么大的官,该怎么给后人著书立说,写点东西传世……” 汪孚林开始一心一意蜗居家中,两耳不闻窗外事,但外头的风波却渐有弥漫之势。毕竟,不选庶吉士的结果就是,二三甲中那些文名卓著的新进士们平白无故少了一条最好的青云之路,再加上对有身世有背景的官宦子弟挤占美官缺额的担忧,所以某种流言几乎一经传出就旋风似的酝酿发酵,最后竟是有人信誓旦旦地说,汪孚林已经内定了一个行人司行人的美缺。为此,汪道昆气得在顶头上司谭纶面前抱怨了不止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