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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得一个个好好吩咐敲打,别真的泄露出消息,那就麻烦了! 工部尚书李幼滋这一年六十四岁,整整比张居正年长十一岁。虽说他没能入选庶吉士,但起家便是行人,虽说一度因得罪权贵被贬,但终究还是有朝中大人物赏识,被贬县丞没多久就回朝任给事中。自从张居正当上首辅之后,凭借张居正同年兼同乡的双重身份,他的官位更开始经历三级跳。隆庆六年,他还只不过是大理寺少卿,此后不多时便擢升为太仆寺卿,万历元年更是直擢大理寺卿。很快入为户部侍郎,右都御史,最终坐到了工部尚书的位子上。 要说他这么多年来最大的成就,总共有两项。 第一项,便是在当初王大臣案的时候,他成功劝了张居正回心转意,制止了冯保的疯狂,让高拱免去了一场灭顶之灾。 至于第二项,便是去年接任工部尚书之后,保奏了治水能手潘季驯治理黄河,颇见成效。 如今,张居正嘉靖二十六年的同年在朝中已经不像前两年那样显眼了,李幼滋和殷正茂便是六部尚书加左都御史这七卿之中,硕果仅存的同年党。可是,殷正茂素来便瞧不起李幼滋。原因很简单,李幼滋虽说在六科廊很长时间,但被罢免起复后当过知府,当过分巡道和分守道,却从来都没有出任过布按两司的主官,更不要说是督抚了。既然又没有当过翰林,又没有当过独当一面的省级主官,曾经在两广总督任上立下过汗马功劳的殷正茂怎么瞧得起他? 这一日在户部正堂,当听都吏张云跑进来报说,李幼滋又为了河工上的事情来和自己打擂台扯皮,却是为了捐监的钱分配问题,殷正茂便不耐烦地站起身来:“不拘去找哪个侍郎,且把他缠住,我没有那闲工夫和他耍嘴皮子,就说我不在!记得照例多给他准备点茶水,李三壶憋不住,肯定就回去了!” 李幼滋从前就当过户部左右侍郎,哪怕一大把年纪,但户部一多半吏员他都能叫得出名字来。身材肥胖的他脚下乏力,堪堪走进户部正堂的时候,却发现殷正茂竟然不在,这一气登时非同小可。闻讯而来的两位户部侍郎虽说对殷正茂的祸水东引很不满,可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殷正茂和张居正关系特殊,他们也只能赔笑和李幼滋周旋。一旁的都吏张云则是殷勤伺候茶水,笑得腮帮子都快酸了,终于看到李幼滋露出了一丝异色。 “哼,好一个殷石汀,我就不信他能一直躲着我!” 来的时候颤颤巍巍,但当离开的时候,李幼滋的步伐却又急又快,甚至可以说是逃也似的。两位早就听说过李幼滋绰号的户部侍郎彼此对视了一眼,须臾就恍然大悟,其中一个便皱着眉头对始作俑者的张云道:“你好大的胆子,李义河毕竟是堂堂工部尚书,你就不怕他真的一个憋不住闹出了大笑话,回头找你算账?” 张云赶紧哈腰应道:“咱们户部衙门其他东西未必有,但净房也好,尿壶也罢,全都是不缺的,李部堂却不肯在咱们户部解决,非得回工部去,这怎么能怪小的?客人过来,小的伺候茶水,李部堂若是觉得不合口味,可以不喝啊!” “你说得都有理,但万一出岔子,李义河告到元辅那里去,大司徒也救不了你。”另一个侍郎却看不惯张云这拿着鸡毛当令箭,太不把李幼滋放在眼里的做派,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最好多念几声阿弥陀佛,毕竟,从户部大门到工部大门,那是没有几步,可要是算上两边正堂到门口的距离,那就难说了。” 张云登时愣了一愣,等发现两位侍郎都已经离开了正堂,他这才面露阴霾。然而,户部好几个都吏,他是殷正茂上任之后提拔到身边的,平素没少收这位户部正堂的好处。而且,他更知道李幼滋那李三壶——也就是茶壶、尿壶、酒壶——的名声,也是殷正茂刻意宣传,所以这会儿担心过后,他就拍了拍脸颊。 “做都做了,还怕被人报复?” 嘴里这么说,张云心里却不无担心。尤其是当一个时辰后,他听说李幼滋在回到工部衙门之后便满头大汗,挣扎着回到正堂,如厕之后还晕了过去,立时就知道大事不好。他不敢奢望殷正茂这么一个正二品的高官会替他兜着,哪怕自己做的事情明明是别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的侍奉茶水。 在茶水中加了利尿的车前草,是从前殷正茂每逢李幼滋来特意吩咐的,两位侍郎明明都不知道,却都不约而同警告了自己,那李幼滋这么个原本就和殷正茂不对付的,今次还因为憋尿太久而犯了病,这还能饶得了他么? 尽管第一时间生出来的念头是赶紧跑,可是,深知自己还有家眷,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而且万一走了就完全是不打自招,他只能战战兢兢在殷正茂面前提了提听到的这些传言,结果得到的却只是一声冷哼。 “人家陈南泉当左都御史的时候,七十出头照样步履稳健,声音洪亮,李义河才六十出头,比我还小一岁,他就已经胖得连路都走不动了,却还要恋栈权位,赖着不走,今天这么来回走一趟就晕过去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赶紧告病请辞是正经!” 殷正茂说得硬气,可终究是一个字都没提到茶水,张云听了哪里能够心安。战战兢兢熬到殷正茂回家,他思来想去是否能找个讨主意的人,最终便想到了都察院的都吏,从前和自己源出同门的胡全身上。然而,他急匆匆跑到胡全家中,却得知胡全还没从都察院回来,竟是扑了个空。他又不敢去都察院守株待兔,只能在胡家门口等了又等,足足等到了月上树梢,他这才等到了那个老相识。 他快步迎上前去,一把将不明所以的胡全拉到巷子角落,直截了当跪了下来:“胡老哥,我求你救命来了,你千万给我出个主意!” 第八六七章 坐山观虎斗 胡全虽说比不得郑有贵在汪孚林身边伺候,可自从因为求情那件事成了汪孚林的人,但凡汪孚林有什么事,大抵都会想到他,在都察院正堂和前后两位陈总宪说要紧话时,也都会差他看守。不但如此,陈瓒也好,陈炌也罢,都把他这都吏放在身边使唤,因此都察院虽不止他一个都吏,他却隐隐为首,在京城这些衙门的吏员当中也越发有名气,常常有人拿着各种各样的事情来找他。 可是,同样在户部很吃得开的都吏张云来找他固然并不稀罕,可一见面就下跪,这就有些蹊跷了。 今日一整天都没出过都察院的胡全赶紧伸手去搀扶,见张云死活一动不动,他不禁有些恼火:“这巷子又不止我一家人,你跪在这里让别人瞧见很好看吗?有什么话进门好好说,能办的我就帮忙,不能办的你跪死了也没用!” 张云对胡全这位师兄也有些了解,深知其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