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书屋 - 耽美小说 - 灯下黑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4

    幕变得辽阔,再无边际。而在这无边无际中,他失去他最依靠的亲人。而后浑浑噩噩一段日子他记不真切,一边忍受噩耗一边在等待邢默的心渐渐沉下去。

如今重新面对这一切,好似大梦一场。

黎雪英将花束放在光洁石碑上,指尖轻轻描摹刻下黎鹊姓名的痕迹。

他本有好多话要将,但真正到此刻,却发现自己好似又什么都说不出。他曾设想过许多大仇得报后,可以对黎鹊说的话。说年可以安心,可以瞑目,可以看得起我,可以放心走了。可如今这种心情,又因黎鹊的过去而被搅乱。

“我没有见过我阿妈。对她的印象,从来只停留在照片中,或你讲给我的故事里。”黎雪英轻声说着,望着墓碑上黎鹊那方寸小小照片,“可你从来不同我讲,你过去的生活是如何。不过你放心,我想过去从不是评判一个人的标准,重要的是,在遇见我们之后你是怎样一个人。阿爸,这些年来你好辛苦,我都看在眼中。冯庆已经入杉,再不会出来作乱,我想我能解开心结。”

他站起身,目光依旧停留在墓碑上,手指却在站在一旁沉默的邢默手心勾了勾。邢默会意,一把攥住黎雪英的手。

黎雪英于是笑:“今天来,还有件好重要的事要同你讲。从小你把我惯得紧,什么事都要同你过目,我想我青春期无反骨,大概是受你影响。不过现在我遇见对我一世好的人,他以后会管住我,我也会照顾他,你不必再忧心。只是,我还是要带他来见见你,是不是?”

侧身望邢默,却发现自回归后一向从容稳重的他,如今却有慌乱,手脚都不知放到哪边。

“阿伯。”邢默手心渗出汗,他越发用力攥了攥黎雪英的手。对于曾经的他,惯于许下承诺,对如今的他,确实非常难开口。好半天他才磕磕绊绊道,“我会保护他的。”

这世上的情话算不上多,最能打动人的往往最为简单质朴。

黎雪英心中微动,抿唇低头笑了。

第六十八章大结局

他们站在墓碑前,忽然风起,吹起二人衣角,片刻后又静止,像是某种回应。

而在他们站立不远处,黎莉同样捧着一束花,她一人单独来,轻轻抚摸小腹,看着远处二人身影,最终还是没有上前打扰。

知道二人离开许久,黎莉才独自走出,将第二束花同样放在黎鹊墓碑前。

“爸爸,细佬长大了,也有自己好中意,好不愿放手的人。”黎莉目光有些温柔,片刻后又混杂些许痛苦,“可是我呢?留下这个孩子,我做对了吗?爸爸……”

已上车离开的黎雪英同邢默已将车从路边启动,黎雪英系安全带,转头匆匆往窗外一瞥,却皱了皱眉头。

邢默刚换档,冷不丁被黎雪英伸手按住。

“怎么?”

却见黎雪英皱眉不言语,只盯住窗外。邢默情知他发现不对劲,却顺着目光望去并未发现什么,还不等他再问,黎雪英已挣脱安全带,直接下车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邢默立马熄火,下车紧步追上。他不知黎雪英是否发现任何危险,但黎雪英的反常的确令此刻他打起十二分警惕。

再多走两步,不用黎雪英发生邢默已经发现端倪。有人躲在不远处大树后,日头并不算烈,但他的影还是暴露在脚下,袖口也从那粗糙树干后露出。

将行将近,更令黎雪英确认刚才匆匆一瞥绝非眼花,紧接着某种可怕直觉便袭击了他,因为对方躲避他们这个行为本身便诠释了黎雪英的错觉——

在离树干之后几步之遥时,黎雪英忽然停下脚步。邢默并不知他刚才看到什么,皱眉要将他拦在身后,大声呵斥要树后之人显形。可惜对方乍听到他的声音,立马周身一颤,仿佛受到什么不得了的酷刑。

邢默就要上前,堪堪被黎雪英握住手腕。他不解,回头望,黎雪英脸上有遮光物,看不清神情,却也莫名令人感受到他的如临大敌。

口舌干涩许久,而后终于找回声音,黎雪英连握住邢默的手都有几分汗湿与颤抖:“刘方方,是不是你?”

树后那人如遭雷击,而黎雪英握住邢默的手,也一瞬间令他感到筋脉膨胀。久违地听到这名字,邢默一瞬间尚未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浑身肌rou已一寸寸收紧,更是不受控制向前冲去。

邢默并没有黎雪英好脾气,但黎雪英这回仿佛使出浑身解数也要阻止他,邢默并未看到黎雪英所看到,却也听他话不再横冲直撞,然则双目赤红,丝毫不相信地盯着那个方向。

沉默诡异地在两方之间蔓延,不论对数前人还是树后人,无疑都是一种折磨。就这样静静对峙,终于后辨认仿佛咬牙做某种艰辛决定,慢吞吞从树后行出。

邢默如何也无法相信自己眼睛,死人复活的把戏他愚弄过别人,最歉疚便是让他的阿英平遭一场罪受,可没想到如今角色置换,这等事落到自己头上后,才真知道是怎样滋味。

那张脸不再错,眉眼依稀有当年影子,或许名字已不知换过几个,当年那股潇洒畅快的青年意气早不见分毫,剩下的皮囊仔细打量,只剩下衣衫褴褛,满面沧桑,令人怀疑他是否已年过四十。最重要的是,那曾经健步如飞,总耐不住寂寞,总也要奔告他消息的人,如今只剩下一只腿。空荡荡的裤管和一只脚架,是他行走的全部代价。

黎雪英当即有些受不老,立刻转身捂住口鼻冷静。许多画面接踵而至,当年他最后一次见邢默那天,刘方方的身手如何矫健,浑身充满雄性的力量感。

而如今。

邢默脑内像活生生被人砸了一下,好半天回不过神。等再重新打量过他一边,对面的人已低下头。眉宇间满满凝结是郁气,是不得志,是卑贱感与痛苦。许多复杂神色在他眼中一闪而过,便被飞快押下。

蝉鸣声便在这无声寂静的夏中被放大许多倍。

好半天那人似乎终于受够酷刑,几乎吞声唤一句:“默哥。”

“你……你的腿……”

“不碍事,已经五年,我早已习惯。”

“为什么不来见我?”邢默渐渐回魂,目光中有火,语气中有冰,“知你我这么多年兄弟,我当初寻遍整个浅水湾未见你尸骨,后来罗修的人说,亲眼见人将你尸骨退下山崖,任由大罗神仙也找不回,我才慢慢接受这个事实。这些年,我早当你死了!如果不是你故意躲避,我怎么会一丁点风声都得不到?”

静默小屋中衬得夜色外喧哗格外刺耳,有笑声有哭声以及细细絮语,世上真心话许多,话出口却不容易。三人之间的气氛些许压抑,刘方方同邢默各站一边,如同一场沉默角力。或许对无法打破僵局的局面感到烦躁,邢默探身一拉,将窗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