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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开始发病了,疼得蜷成一团。挣扎之中,一摸脸,湿的,全是血。快挺不住了。贺平安顾不了了,掏出袖子里藏着的谢东楼给的药。谢东楼说这是毒药,轻易不能吃。贺平安很想活下来,就一直没吃。可是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他连饭都没得吃了。服下白药,顿时觉得一震燥热,五脏六腑都被烧穿了似的。好痛,比中毒那天还痛……平安觉得自己快死了。……当贺平安再醒过来的时候,是被冻醒的。被插上的门被风吹得直晃荡,几片白色的雪花从门缝里逸出来,在天上绕了个圈儿,悠然落下。已经是腊月了。贺平安想起来,和哥哥说好的,过年便回家乡。算起来现在本来就该上路了……可是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陆沉、陆沉……被冻得一个哆嗦,贺平安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肚子不疼了。看东西也无比的清晰,连细细的雪花也能看得清。站起身来活动两下,身轻如燕。压抑在胸口多日的那股邪气不见了。转身,看见地上有一大滩黑血,贺平安记不清自己是何时吐出来的了。难道是谢东楼给的那药起了作用?贺平安笑了,天无绝人之路。解了毒,便有心力想着如何逃跑了。手头什么工具都没有,他只好拾了一块木头,在地上磨成小木签,来挑开锁芯。看着锁在自己手腕脚腕以及脖子上的五重锁,贺平安叹了口气,没想到最后却是被自己亲手做的锁给困住了。剔了整整两天锁芯,才把手上脚上的锁给打开。但是脖子上的因为看不见锁芯依旧束手无策。贺平安已经整整五天没吃饭了,期间只吃了三颗药丸。捏着谢东楼给自己的最后一颗药,贺平安已经不指望有人能救自己了。继续想办法把脖子上的锁打开。饿得一个晃神,木签划到了脖子上,一道血印子划过。火辣辣的疼,索性躺在地上歇息。歇够了,到门边上捧一把从门缝逸进来的白雪。顺着门缝往外望,一片大雪白得刺眼。已经冻得牙齿打颤了,却还是强忍着,把自己手中的一捧雪给吃了下去。不然,他没饿死就得先渴死了。额头发烫,大概是伤了风寒。再捧了些雪按在额头上。眼睛四处张望,这间仓库好像真的没什么能吃的。最后,平安盯着糊在窗户上的窗纸看。他想,窗户纸能不能吃呢?作者有话要说:☆、第七十三章漠北陆沉坐在大帐里,看完手中的信,不禁皱眉。所有人都以为他战死了,李阖御驾亲征。出了大帐,找到林仲甫,陆沉道,“我要先回去。”林仲甫一愣,“王爷要去哪?”“回京城。”“啊?青原部还在向西逃窜……”“这些交给李阖便好。”陆沉道,“你处理好善后事宜,便也引军回京。”“如此皇上不会怪罪?”“他巴不得我死了,我的旧部也都散了。”陆沉仅带了十名近卫回京,人带的少,速度也可以加快些。一个月的路程,陆沉打算缩短至十天内。因为第十天,刚好是整整三个月。过了青海关,便跑死了一匹马。跨上侍卫的马,接着往回赶。这年的雪很大,大得纷纷扬扬,不停不息。陆沉伏在马背上,逆着风雪穿过这一整片北方的苍茫大地,连眉毛上也冻了一层白霜,只剩下鼻子呼出热气。三天三夜未睡,在晋城小憩一夜,再醒来时战马相继病倒,去马市买了马匹继续行进。一路跋涉,陆沉为了速度能快些,每当自己的马不精神了,他便和侍卫换马。侍卫的马跑死了,他从不等待,抛下人继续前进。漠北离京城相距万里,于是一日千里,十天赶到。到了京城的时候,侍卫全被落在了路上,陆沉孤身一人。京城也是一片茫茫冬日。昔日的红墙绿瓦全被白雪覆盖,即使天气严寒,街上却依旧热闹非凡,扫路人堆起两旁厚厚的积雪,店家纷纷挂上红灯笼。快过年了。陆沉跑回晋王府。还没进门,他便愣住了。王府门户大开,几个孩子在门前玩藤球、打雪仗。跑来跑去,边笑边跳好不热闹。王府昔日戒备森严,如今倒真是门可罗雀了。陆沉顾不得这些,跨进屋去。便看见一片白茫茫,地上的雪已经可以积到膝盖了,丝毫没有人在此生活的迹象。皱眉,自己走前明明布置了五十名侍卫。看来是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便树倒猢狲散。进里屋,一片狼藉,早就被梁上君子光顾过了。把每个屋子都仔仔细细的找了一遍,没找到贺平安,一个人都没有。于是陆沉就去了军器监。他能想到可能找到贺平安的地方就剩下这里了。结果军器监也和晋王府一样,门可罗雀。好在军器监还有几个人在。陆沉刚想进去就被人拦住了。“你找谁?”陆沉看着拦他的小厮,一副不耐烦。显然没认出自己是晋王。其实陆沉原本就没来过军器监几次,即使来了见的也是贺平安罗升之类。于是这个如今还被留在军器监的小厮自然不认识他。“贺平安在这吗?”陆沉问。小厮摆摆手,“不在了不在了,你走吧。““什么叫不在了?”陆沉皱眉。“他都死了半个多月了,你找他干什么?”须臾间,仿佛万千利刃劈头而下,汹涌潮水猛然涌入脑中。只觉一阵眩晕,天地都变得扭曲。“死了。”陆沉自语。“怎么死了?”陆沉定定看着那小厮。“中毒死了呗,也不知他自己在哪喝的毒药,拖拖拉拉半死不活了好久。”“他人……现在在哪里。”强压下胸中波涛汹涌的情绪。“还能在哪里?在阎王爷那里呗。”“……葬在哪里。”小厮不耐烦了,“你是他什么人?人都死了你管这么多干嘛?”陆沉抽出刀往那小厮喉头尖一指,“葬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