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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她同游,说是正好去惠山寺上香,也让菩萨保佑她一举得男。 这可真难住了苏夫人。说起来没有人会如此不识相地邀请一个孕妇出门,然而这位可是南华郡主,太后面前的红人,当今皇上的堂妹。苏家纵然在京里有些身家,也万万得罪不起。 南华郡主为何有此举动,苏夫人也知道。她的长子江恒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仍旧没有一子半女,南华郡主此次出门,说是寻夫,实则一路过来,将能拜的菩萨都拜了,分明就是来求子的。她大约是觉得苏夫人也是嫁人多年一朝有孕,所以扯了苏夫人同去上香,让江大夫人文氏也沾沾喜气的意思。至于说苏夫人本人是否愿意,却全然不在她考虑之内了。 若依着苏县令的意思,就要推辞。成婚几年才头次有孕,任什么也没有这个孩子重要。然而苏夫人思忖再三,还是答应了。 她自有孕之后,身子一直不错,请了郎中来诊脉,也说胎象稳固。如此一来,就不能以身子不适为借口推辞。若是直说有孕在身不宜出门--南华郡主明知她有孕还下帖子相请,又岂是个肯讲道理的人呢?若是惹恼了她,回头在太后面前说起苏家的坏话,那时候不单是苏县令前途受阻,就是在整个苏家,她也成了罪人了。 ”这位郡主也太……”曹氏说了半句话,想起皇后的肆意妄为,又缩了回去。 ”好在苏夫人身子不错,这一胎也安稳,惠山寺虽远了一点,仔细着些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桃华已经猜到了,苏夫人请她同游,就是为了一路上有人照顾。丫鬟们虽周到,但毕竟不通医术,万一有什么不妥,她们也束手无策。可如果真要请个郎中随行,又未免太扎南华郡主的眼了。思来想去,也只有桃华最合适。 虽说桃华这几年管着蒋家药堂,苏夫人也有所耳闻,但素来也只觉得她能看账管事罢了。直到她在婆母寿宴上被桃华诊出有孕,且言语分明字字中的,才疑心起桃华或许真懂医术,因而叫下人去悄悄打听了一下。 这一打听不得了,原来就在今年,一名去蒋家药堂抓药的病人,被桃华看出是诊错了病开错了方。这可不是瞎猫能撞上的死耗子了。苏夫人虽嘱咐了下人不得出去乱传,心里却信了桃华定是得了蒋家真传的。 因此这回推不掉南华郡主的邀约,她便想到了桃华。 ”给苏夫人回话,就说我明日一早就去苏家。”桃华吩咐完薄荷,又低声加了一句,”去药堂借一副银针来。”上辈子她离开家的时候,针灸术才学了两年而已,并不精通。不过万一苏夫人动了胎气,扎一针救救急还是可以的。 南华郡主这行为实在不大有规矩,然而她身份尊贵,苏夫人都不敢推辞,蒋家除了感叹几句也毫无办法,只能备了几样药给桃华带着,第二日一早去了苏家。 苏夫人见了桃华颇有些惭愧:”实在是--”叫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来照顾她肚里的胎儿,实在是有损姑娘家的名声。 桃华大大方方摆了摆手:”夫人快别这么说,身子要紧。那马车里可厚厚放了垫子?夫人放宽心,不必紧张。有孕也并不是不能出门,只要夫人自己注意些,若有不适,立刻告诉我。” 苏夫人拉着她的手连连道谢,转头就叫落梅:”把那支桂花钗拿来。” 落梅早就备好,立刻托上个扁匣,里头却是一枝玉钗。通体青白,钗头上却有一大块黄色玉皮,恰好雕成一枝桂花。本是一块有杂色的玉,经匠人巧心雕琢,却成了这般精致传神的钗子。钗身光滑润泽,显然主人十分心爱,经常摩挲所致。 苏夫人不管桃华推辞,亲手将钗子给她插上,左右端详笑道:”虽说还未到八月里,也不算不应景了。何况也配你这条裙子。” 桃华今天穿了件宝蓝色夹袄,下头一条浅黄色裙子,的确跟这钗头上的桂花颜色有些相似。苏夫人紧握了她的手不让她将钗子取下来,郑重道:”你若这样客气,我也不敢劳动你了。再耽搁下去,只怕赶去郡主那边也要迟了。” 桃华只得谢了,两人上了马车,便往驿馆那边去。 南华郡主的马车是早已备好,宽大华丽,在驿馆门口引得来往行人都不禁注目。只是郡主还在驿馆之中,苏夫人少不得又要下了马车,带着桃华进去行礼。 南华郡主见了桃华倒有些兴趣:”这是哪里来的漂亮小姑娘?莫非是你meimei不成?” 苏夫人忙欠身笑道:”说是meimei,亦无不可。”将当初苏老夫人路上不适,被蒋家所救之事简单说了几句,又道,”前些日子她为着父亲出行在寺里许了愿,这次正要去还愿。妾身是个闷葫芦,想着她会说笑,便大胆携她同来,能替郡主解闷也是好的。” 南华郡主听了,先是有些不悦。她不是傻子,听苏夫人说是行医人家之女,便知道其用意何在。在她看来,苏夫人一个七品县令之妻,能得她邀约已是万千之幸,居然还带个懂医药的丫头来,实在是张狂。然而转念一想,如此一来苏夫人即便有什么不适,也与她无关,倒落得清净,因此便又笑了:”谁说你是闷葫芦了。” 几人说笑着起身出门,才到马车边上,就见一个穿宝蓝色锦缎夹衫的少年站在马车边上,身边跟了个青衣童子,见了南华郡主便笑唤道:”母亲。” 桃华早就侧过身去避到苏夫人身后,眼光一掠却发现那青衣童子正在悄悄地往马车后头退。若是不退也罢了,这一退倒引起桃华注意,多看了两眼蓦然觉得有些眼熟,正在思索,那青衣童子也偷偷摸摸地拿眼来看她,目光一触又连忙躲开。 就这么一下子,桃华突然想起来了--那日在惠山寺,扒着墙头问茶的不就是这个家伙吗?闹了半天居然是江家的下人。可南华郡主显然是没去过惠山寺,这么说,那天该是这个少年带了小厮去的? 桃华这么想着,南华郡主已经向苏夫人笑道:”这是我小儿子,陪着我出来的。前几日为着我身子不适,又想那惠山寺里的惠泉酒,这小子竟自己跑了去,不单带了酒,还向寺僧讨了什么新茶,喝着好,又特地去茶行买了给我带回来。也不知是不是那酒喝上瘾了,今日又闹着要跟我一起去了。” “原来是二公子。”苏夫人极口夸赞,”这般好人才,又难得如此孝顺,时刻惦记着郡主。不是我说,谁若有个这样的儿子,只怕做梦都要笑醒。郡主真是有福气。” 这虽是奉承,却也不是虚话。江恒今年十六岁,相貌俊秀,颇通诗书,又没有纨绔之气,说个玉树临风并不为过。何况在南华郡主眼里,小儿子简直完美无缺,听了苏夫人的夸赞,顿时一脸笑容,嘴上还要谦虚几句。 桃华站在苏夫人身后,只管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