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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第四条街有个回春堂,里头王郎中治风痹之症是最拿手的。” 吴钩抬手扔给他一小块银子,含章已经取了个荷包就塞在桃华手里:“多谢姑娘,多谢这位先生援手。”爬上马车,吴钩一甩鞭子,马车便绝尘而去。 曹氏望着那马车远去,啧了一声道:“也不知是什么人家,马车这般华丽。” 蒋锡随口道:“听口音像北边人。”接着转头看了看女儿,似乎有话想说,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道,“天色不早,我们回去吧,明日还要早起赶路。” 几人回了客栈,蒋锡将蒋燕华和蒋柏华都打发到曹氏屋中去说话玩耍,自己进了桃华的房间,兴致勃勃地问道:“桃华,你如何看得出今日那人不是一般的风湿之症?” 他虽然没有行医,但十几岁之前是跟着父亲和伯父正经学习过的。京中贵人多,身子也娇贵,有个小病小痛就喜欢召太医。这风湿症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常见的病症,所以蒋锡知道得多些,看出来今日那锦衣男子发作起来不似风湿,却没想到女儿也看了出来。 桃华眨眨眼睛:“爹爹,难道我那望诊之法是白学的吗?咱们南边风湿症多得很,我瞧得多了,也知道一点的。” 蒋锡严肃地摇了摇头:“不对。风湿之症是很多,你能看出不同来不算什么,可知道询问此人饮食,就是另一回事了。这个,不是望诊能诊出来的。”风湿和痛风的表征都在身体上,来药堂买药的人,不会像去找郎中看病一样脱衣露体,桃华一个姑娘家,自也不可能去扒着人家衣裳看,所以望诊虽然也包括”望”病体患处,但桃华是不可能都学到的。 桃华抿住嘴唇,心里微微有些紧张。蒋锡迟疑片刻,却问:“你是不是,还向苏老郎中学过诊脉开方?” 啊?桃华睁大眼睛看着蒋锡,一时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好笑。她这个天真的爹爹啊,到了这个时候,居然是疑心她向苏老郎中在学医? 蒋锡却误会了桃华的神情,连忙解释道:“桃姐儿,爹爹不是要怪你,你若是真喜欢医术,向苏老郎中学也无妨的,他知道咱们家的事,也不是外人。只不过——这事万不可再有别人知道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黯然之中又带着些愤怒。蒋方回出事的时候他已经十几岁了,并不是不记事的小孩子。父亲和伯父每日是如何研读医书精益求精的,是如何对每副药方都仔细讨论谨慎下药的,他全都看在眼里。可就是这样,因为贤妃身亡,就被先帝一句话评判成了不配行医。 且不说妇人生产本就艰难,贤妃又是难产,乃是险症,换了华佗再世,也未必敢说绝无差池。且贤妃之死,其中大有蹊跷,先帝不敢深查后宫,却拿一个太医撒气。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可是若细论起来,说一句与先帝有杀父之仇,也是不为过的。 “爹爹——”桃华不愿蒋锡再想从前的事,撒娇地抱住了蒋锡一条手臂,“咱们不是说好了的吗,女儿不会再让别人知道的。”这个时代就是如此,天地君亲事,君尚在亲之上,蒋锡纵然对先帝有怨愤,又能怎么样呢? 蒋锡一被女儿抱了手臂,心里就软起来,方才的愤怒伤感都抛到了一边,抬起手来想摸摸女儿的脸,却惊觉女儿已经是大姑娘了:“爹记得你八岁就跟爹去庄子上看草药,没过多久就对这些草药了如指掌,那丁公藤,当初还是你提出来入药的;又自己做了金疮药。这些,爹爹从前只以为你是看了家里的医书,通晓药性。后来,你在药堂里看出了错开的药方,这风寒风热,有些有经验的郎中都会诊错,你却能看出来,那时候爹爹就觉得,这不是看医书就能学会的了。” 这很显然啊,桃华暗想,也就是她这个爹,这么好糊弄,嘴上还要搪塞:“女儿也是误打误撞的,运气好,瞎猫碰上了死老鼠嘛。”说着,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女孩儿家家的,吐什么舌头,不规矩。”蒋锡嘴上说得严厉,语气却是极温和的,“你也别骗爹爹,爹爹知道你不是胡说的。严肃些,爹爹说正事呢。” 天哪,这是不好糊弄了吗?桃华只得坐直身子,嘟哝道,“爹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第38章 到达 蒋锡一旦认真起来,表情还是颇为严肃的:“苏夫人去惠山寺,却要带上你,可是你在苏家说了些什么?而后你又在惠山寺里诊出江少夫人的喜脉——说什么看见你母——太太有孕与江少夫人相似,外人听不出,爹爹难道不知道吗?风寒风热在表征上还能看得出来,喜脉却是非诊脉不能确认的。郡主赏了那许多东西下来,若不是你确诊了江少夫人的喜脉,哪里能得着?” 桃华眨眨眼睛,没想到蒋锡看起来有点天真,但在有些事情上还是很敏锐的嘛。 “你素来聪明,看起来在学医上,也有天赋。”蒋锡轻轻叹了口气,“有时候爹爹也后悔,不该早早就叫你管起家里的生意来,药堂也好庄子也好,少不得要在外头忙碌,倒是女孩子家的规矩都没有好生学。” 这不是马后炮吗?桃华毫无压力地在心里悄悄吐槽了一下老爹:“也就是在爹爹面前我才这样的,出门在外一定不会的。等进了京城,到了伯祖父那里我也会注意。”其实最初蒋锡只让她理家,外头的生意没打算让她插手,是她缠着蒋锡要去看看,蒋锡也就答应了。就蒋锡这样溺爱女儿的,哪怕当初要圈着她学规矩,只要她求一求恐怕也就败退了,现在说大话哪里有用呢。 “嗯,你素来是懂事的。伯祖父那里毕竟不是咱们自己家,若有什么不自在,且忍耐一时。”蒋锡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丹姐儿打小脾气就坏,如今虽说大了,也不知怎么样。若是她脾气还不好,你只管避着,横竖不过住几个月,等你伯祖父寿辰过了,咱们就回无锡。” 刚才还嫌女儿没有好好学规矩,现在一有矛盾,自己女儿又变成素来懂事了,真是护短的爹。桃华心里暗笑,脸上一本正经地回答:“爹爹放心,从前那是还小,大家都没分寸。如今年纪都长了,女儿知道怎么做。”三岁的蒋桃华自然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可十三岁的桃华就不一样了。 “嗯。”蒋锡满意地点了点头,忽然反应过来,“方才不是在说你学医的事么?你告诉爹爹,是不是还向苏老郎中学了诊脉?” 这是老爹你自己歪楼的呀。桃华思考了一下,决定来个半真半假,“初时就是看爹爹给太太诊脉,觉得有趣。不过苏老郎中说,女儿学得特别快,一点就通。” 蒋锡对此深信不疑。桃华六岁之前呆呆傻傻的,后来醒过来就显得比同龄的孩童更为聪慧,教她读书识字半点都不费劲儿,没几年就能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