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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未免也太糟塌了料子。” 为了这件事,她可是下了不少工夫。这匹银红缎子质地极好,虽是素面无花,光泽却上佳,为了别让蒋丹华看见生事,还将她送去了外祖家住几日。结果这丫头转头就在上头绣了这许多花,倒把料子本身的润泽光彩都给遮没了,真是不识货,倒白糟塌了好东西,还费了那许多银线! 蒋杏华微微打了个冷战,低头不语。 小于氏目光掠过她头上的镶红珊瑚珠的簪子,又落到她耳朵上的白水晶坠子上,觉得跟这衣裳倒也还相配,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只冷冷道:“入宫的规矩也都教过你了,进去机灵点儿。若是——”原想说若是能入了皇上的眼自有好处,又觉得这话说出来未免太过难看,只得道,“若是给你大jiejie招了什么麻烦,我可饶不了你!” 她能给蒋梅华招什么麻烦呢,只怕是招不来才是麻烦吧?蒋杏华低头腹诽,心里却又紧了紧。若是这次她不能得了皇帝青眼,回家之后,小于氏定然不会客气了。这是她最好的机会,也或许就是唯一的机会了。 蒋梅华仍是住在玉卉阁里。近来她脸上的色斑又淡了好些,面色虽然还有些发黄,但肤色却已均匀多了。只是因为活动得不够,这些日子腰身再没有明显的收细,反而因为衣裳穿得渐多,看起来比前些日子又胖了一点似的。 “今日天阴,如何只穿了一件袄子?”小于氏一进玉卉阁,见女儿穿得不多,就有些着急,“这宫里也没有地龙,炭盆怎不多放两个?” 蒋梅华今日是要见皇帝的,怎肯把自己穿得像个球一般,闻言便笑道:“母亲别担心,这袄子是丝绵的,瞧着薄,其实并不冷的。” 这话说得并不实在。就算丝绵再保暖,只絮那么薄薄的一层也不行。不过她并不表现出来,随即就将话题岔了开去,拉了蒋杏华的手笑道:“meimei今日穿这个好看。”目光在她身上一掠,心里忽然一动,“meimei这个耳坠子,如何不换个红的?”转头叫檀香,“拿我那对儿红玛瑙的坠子来。”果见蒋杏华眼睛一亮,顿时心里也明镜似的,暗自冷笑——原来这丫头平时里蔫不出儿的,竟也是个有眼力的。 这里正打扮着,就听外头有轻轻的击掌声,随即皇帝在门外笑道:“这是忙什么呢,朕来了竟见不着人?” 蒋梅华连忙将蒋杏华往前推了推,笑道:“妾正说meimei戴这对子耳坠儿好看,竟不知道皇上来了,真是该打。”说着行下礼去,起身就道,“皇上说说,妾给的这对儿红玛瑙坠子,是不是比这白水晶的好看?” 蒋杏华尽量挺直了身子。她特意穿了自己底子最高的一双绣鞋,还在鞋里垫了两双鞋垫,只盼能让自己显得高挑些。 皇帝目光从她身上掠过,负在背后的双手微微握了一下,淡淡道:“瞧着倒是不错。这个也是你meimei?倒是未曾见过。” 蒋梅华忙笑道:“这是妾的四meimei,因一向身子弱,不大来看妾的。幸而三meimei进京之后,给她开了个调养的药方儿,竟好起来了。” 皇帝笑了笑,漫不经心地道:“你祖父就是太医,怎的倒要你三meimei来开调养方子?” 这问题真是尖锐,蒋梅华脸上笑容也有些维持不住,勉强笑道:“皇上这还不知道,这女孩儿家,有什么不自在也不好说的。尤其我这四meimei又是个省事的……” 皇帝似听非听的,随便点了点头,在殿里环视一周:“这几日天气冷了,来瞧瞧你这里炭火够不够用。” 原本是不大够用的,但如今蒋家得了封赏,玉卉阁的供应自然马上就好起来了。蒋梅华便轻笑道:“竟劳皇上惦记这些小事,妾今日给皇上做一道拿手菜以表谢意可好?” 皇帝似乎有了点兴趣:“你还有拿手菜?” “皇上也别小瞧了妾。”蒋梅华笑吟吟地给小于氏使了个眼色,“从前不方便,如今有了小厨房,皇上且看妾的身手。这道菜妾在娘家时到了冬日时常做的,祖父祖母和父亲母亲都喜欢的。” “哦,那朕倒要尝尝了。”皇帝从善如流,“果然这里安个小厨房是安对了。去,把朕的午膳传到玉卉阁来。” 蒋梅华便将蒋杏华往前一推:“四meimei身子刚好,别让厨房烟气薰了。你在这里陪皇上说说话,母亲去帮帮我的忙。”拉了小于氏走了。 蒋杏华虽然来之前已经打过千百次的腹稿,真到了皇帝面前却又觉心慌气短起来,只唤了一声皇上,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皇帝将她上下打量了片刻,忽道:“这料子光泽极好,绣了花倒可惜了。” 这一瞬间蒋杏华也是福到心灵,想好的那些话统统抛了开去,只道:“臣女没什么见识,只是家里姐妹有一件白地红花的衣裳,臣女仿着那个做的。” 皇帝似笑非笑地道:“她穿白地红花,你这是红地白花,这也叫仿吗?” 蒋杏华低了头道:“臣女也想要那样的,只是没有合适的料子……” 皇帝随意在殿里走了几步,淡淡地道:“既没有合适的料子,又何必学呢?” 蒋杏华耳根子有些发热,低声道:“臣女只是想跟jiejie穿得相似些,觉得那样更似亲姊妹一般……” “难道你们不是亲姊妹?” 蒋杏华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几分凄然。她是一张瓜子脸,尖尖的下颌,细细的眉毛,水汪汪的眼睛,眼波含愁的时候就格外动人些:“臣女倒是极想跟她做亲姊妹的,可惜没有这个福气……” 皇帝拿眼睛看了她片刻,仍旧不为所动:“明知道不是亲姊妹,就穿了一样的衣裳也是不成的。” 蒋杏华心里一跳,见皇帝转身走向门口,似乎是要离开,心里登时一慌,情不自禁地脱口便道:“皇上,臣女是害怕!” 这一声略有些尖锐,也幸得蒋梅华下去时将人都带走了,殿内除了皇帝带来的内侍再无别人。杜太监面无表情地站在角落里,仿佛一截木头似的不言不动。 “害怕?”皇帝转过身来,打量着蒋杏华的目光有了几分兴致,“怕什么?” “怕——”蒋杏华觉得一口气堵在喉中,一时难以发声,眼泪倒先涌到了眼睛边上,“臣女,臣女好希望能像三jiejie一样,不必听别人的摆布……” 皇帝略有些讥讽地笑了笑,似乎对她的答案很失望:“要想不必听别人的摆布,总得自己有些本事。” 蒋杏华嗓子哽得更厉害了:“臣女,臣女也想学本事的……”可是她去哪里学?桃华有疼爱她的父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呢,她有什么? 皇帝对她仔细看了几眼,忽然道:“既想学本事,就不该来这里。” 蒋杏华怔了一下,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她这会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