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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中出一千五百两,我给她添五百两,再替你太太添五百两吧。” 合计起来就是两千五百两银子,这笔钱若放在无锡是拿得出手了,可若在京城却就微薄了些。嫁妆里若有田地庄铺是最好的,可在京城这边,两千五百两银子就是都拿来置办田地铺子都办不了多少,更何况还要打头面,做家具…… 桃华心里盘算了一下:“那我也添五百两吧。总要手里有几个活动钱才好。” 蒋锡并不阻拦:“你给她添,那是你们姐妹情意,爹不拦着。不过你也不必多想,我原是想着给她备两千两的,如今三千两已经不少了,咱们家里就是这样,她虽是嫁到翰林家,也没有占了你的东西的道理。” 桃华忍不住笑了:“爹,我知道——”说到底,蒋燕华再改姓,也不可能跟蒋锡的亲女儿一样。要说三千两银子也不少了,即使在京城,如果是嫁到平民百姓家,这已经是一笔难得丰厚的嫁妆了。 两人才说着,那边茯苓已经过来请蒋锡了:“官媒已经取了庚帖去,太太请老爷去看看刘家的纳采礼。” 就那么几样礼没什么好看的,这自然只是个借口,果然蒋锡才过去,说了几句话,曹氏就小心翼翼地道:“八字已经合过,都说燕姐儿是旺夫的,与刘翰林八字极相和,想来刘家那边也要急着将事办了。只是燕姐儿的嫁妆……” 蒋锡就知道她要提这事,当即将方才的话说了,淡淡道:“京城这边,田地是难买的,铺子也要着人寻一寻看能否盘到,另外的家具首饰之类,你自己筹划便是。至于陪嫁的人,如今伺候她的人她都可带过去。” 曹氏听见三千两的数目,心里刚是一喜,随即就听见田地庄铺都不确定,便有些着急:“老爷,这——”她也知道须得有这些东西,才能一直有进项,若只有家具首饰,看起来丰厚,其实却是坐吃山空。 “京城不比无锡,你也该知道。”京城周边买一亩地的钱到了无锡少说能买一亩半,且还都是有主的,想买到合适的还得碰运气,铺子就更不必说了。 曹氏心里一盘算,顿时觉得三千两也置办不出什么东西来,只得吞吞吐吐地道:“老爷,刘家到底是翰林……” 蒋锡这几天为着蒋方回的事心情都极差,连从大内借回来的孤本都有些读不下去,自然更没有心情与曹氏纠缠什么嫁妆,不耐地道:“那也要看看刘家下多少聘礼。” 所谓有来才有往,如今的规矩差不多都是男家下聘之后,女家在原聘礼上再添一份价值基本相当的做为嫁妆。若从今日纳采礼来看,恐怕很难想像刘家能下三千两的聘礼,这么算来,蒋燕华的嫁妆已经是格外丰厚了,刘家根本无可挑剔。 曹氏被堵住了,对着桌上那一对空心银雁无话可说,只得眼睁睁看着蒋锡出去,这才露出一脸愁容来:“这可如何是好?” 茯苓忙安慰道:“太太别急,说不定刘家下的聘礼多,到时候……”说到这里自己也说不下去了,要说刘家的聘礼会高于三千两,这也实在有点欺心。 蒋燕华从里屋出来,低声道:“娘,三千两不少了。”她虽不管家,却也知道蒋家一年药堂庄子加起来进项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数,蒋锡肯拿出这笔钱来,已经着实不算少了。 曹氏愁道:“可这是在京城,你嫁的还是翰林,嫁妆少了,岂不叫人笑话?就是京城里东西都贵,这日子也不好过。” 蒋燕华苦笑了一下,随即又振作起来:“好女不穿嫁时衣,若是他自己挣出来,又何愁日子过得不好?” 关于嫁妆的问题,考虑的并不只是曹氏一个人。此刻,刘太太正在跟官媒在屋里说话,面前桌子上摆着蒋燕华的庚帖。 刘之敬不在,庚帖自是交到刘太太手中,只是她虽有个翰林儿子,自己却只略识得几个简单的字,拿着庚帖也看不明白。不过她自有精明之处,将先头小于氏给的那张写了八字的帖子拿来,一个字一个字地比着对照过,发现并无错漏,这才放下心来。 官媒倒也少见这等精细人,不禁笑道:“老太太难道还怕订错了亲不成?” 刘太太将庚帖收起来,笑道:“你别笑话,我不识几个字,儿子不在家,我也怕出什么差错不是?” 官媒笑道:“能出什么差错,我今日去蒋家,人家也都是欢欢喜喜的。这不是,庚帖都就便给了我,换了别人家,怕是不肯的。可见府上跟蒋家这亲事是天作之合,才能这般顺利呢。” 刘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官媒见状,便道:“待合过八字,府上就该下聘了,还是要早些准备起来的好。” 说到聘礼,刘太太就不太自然地干咳了一声:“如今京城里头这风气也不如以前了,红白事上铺张得很。我听儿子说,从前这礼就是礼,只为了表夫妇互敬之意,还是女娲娘娘定下的,用什么‘俪皮’,听说就是两张皮毛。到了如今,这样那样的,还不是都为了撑门面,反弄得糜费了。” 媒人今日只提一对银雁和四色礼品上门,其实也觉得有点寒酸,这会儿听刘太太这意思,聘礼怕也不会有多少东西,不由得暗自叫苦。虽说给翰林老爷做媒是件长脸面的事,但要是翰林家都不怎么顾全脸面,她这脸面又到哪里找去? “如今风气是讲究丰厚些,也是太平盛世,厚礼聘嫁,看起来是个万象升平的模样不是?”媒人真是苦口婆心,“再说,这聘礼也确实是个脸面,时俗如此,少不得大家也都这么办了。” 刘太太一脸正气:“我家儿子读圣贤书,说圣人是不讲究这个的。那上古的贤王,尧舜什么的,天下都是他的,平日里也讲究个俭省。听说不到祭祀的时候,连丝绸的衣裳都不穿呢。就是死后都不肯厚葬,更没听说娶后纳妃的还用什么重礼。” 你老人家是怎么把厚葬跟厚聘扯到一起的?做媒人的都有一张巧嘴,这官媒虽在这行当里不是个特别出色的,却也素来觉得自己伶牙利齿,然而此刻遇了刘太太,也只能自愧不如,只得抛出了杀手锏:“老太太,如今这嫁妆可是时兴比着聘礼来的,你看——” 刘太太顿时便改了神色:“这聘礼是聘礼,嫁妆是嫁妆。照说我家也不讲究嫁妆,那都是媳妇自己的东西,难道我家还惦记不成?只是敬儿是翰林,无论谁家闺女,嫁过来就是翰林夫人,这嫁妆总该合了身份才是。” 这不就是空手套白狼么?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媒人心里暗骂,嘴上却也只得道:“蒋家自是不会亏待自己女儿。” 刘太太含笑点头。官媒觉得再无话可说,便起身告辞,临行还是忍不住要叮嘱道:“老太太不如还是跟翰林老爷商量一下。”翰林老爷总要个面子吧? 刘太太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