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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心自己耳朵听错了,下意识问道:“你说什么?”药死了?她的大女儿?什么药?家里有熬药给崔秀婉吃? 石青浑身打颤,说话也是颠三倒四的:“大姑娘,口鼻出血,吃了芋泥白果!把二姑娘的脸用簪子划破了……” 崔夫人这会儿才敢确定,石青说的药死,是有人下了□□。听见芋泥白果四个字,她心尖上猛地一缩,几乎连气都透不过来:“你说,谁,谁下的药?” 石青根本不敢说。那芋泥白果是她帮着崔幼婉做的,还是她亲自看着厨下蒸了芋头煮了白果,又将芋泥炒过。厨子是肯定没有做什么的,她自己也没做什么,那么里头的□□…… 崔夫人看她不说话只发抖,一颗心跟万丈悬崖失足似的直往下掉,颤巍巍立起身来:“我,我去看看。” 崔敏也被惊住了,眼看母亲脸色煞白地站起来,这才猛然惊觉,赶紧跟画眉一边一个搀住母亲,飞也似地往崔幼婉的院子赶去。 刚进院门,崔夫人就听见屋子里的尖叫声,正是崔幼婉的声音。刚提上来的小丫鬟花青缩在门边上抖成一团,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崔夫人完全是提着最后一口气进了屋子,迎面而来的就是崔幼婉的叫声:“快请太医,快请太医来啊!我的脸!快拿玉容膏来!” 此刻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下来,崔幼婉屋中尚未点灯,但还可以看清东西。崔夫人一眼看过去,就见崔幼婉手里握着一面镜子,站在屋子中间发疯一般叫喊着。 那镜子不是普通铜镜,而是一面西洋来的玻璃镜子。福建靠着广东,也时常有跑南洋西洋的船在福建码头停靠。崔知府是福建一省的父母官,商人少不得孝敬,故而崔氏母女都各有一面玻璃镜。不过崔知府怕扎眼,并未弄那等高大的穿衣镜,只是三面巴掌大小的圆镜,平日里照照脸就是了。 这西洋镜子比新磨的铜镜照得还要清楚,可称得上纤毫毕现,故而崔夫人完全知道崔幼婉现在在镜子里看见了什么——她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紧挨着上次在翻车事件中被划出来的那道伤痕,有些地方重叠在一起,将新生好的皮肤又豁了开来。 然而这道伤口可比上回的伤要深得多了,长长一道深红色横在崔幼婉脸上,血迅速就披了她半面,加上脸上疯狂的表情,看起来简直如同厉鬼。 而屋中桌子已经移了位,两把椅子全部翻倒在地,茶杯茶壶更是碎了一地。倒是一盅白果芋泥奇迹般地还在桌子边缘上,虽然一半盅子都出了桌边,却仍然稳稳地没有掉下来,散发着白果特有的香气和糖的甜蜜味道,混合了鲜血的腥气,说不出地诡异。 崔秀婉就躺倒在两把椅子中间,已经沐浴之后换了衣裳,然而现在又滚得皱巴巴的,还沾满了她自己的呕吐物。她身体蜷缩着,还在微微抽搐,但脸上已经快要没了表情,一双眼睛大睁着,口鼻之中都渗出血来,有些已经干涸变成了深褐之色,在昏暗的光线下这些污物看来像是一笔笔浓墨,将她的脸画得纵横交错,几乎认不出来。 她左手抓在地面上,指甲都掀翻了几个,右手却死死攥着一根金簪,尖尖的簪尾上染着已干涸的血。显然,就是这根金簪划破了崔幼婉的脸。 “秀姐儿,秀姐儿——”崔夫人哑着嗓子叫了两声,想扑到女儿身边去,脚却无论如何也迈不开。还是崔敏最先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大喊:“快去请太医!叫厨房熬绿豆水来啊!” “不,不能请太医……”崔夫人喃喃地说,踉跄着往崔秀婉身边走,“不能让人知道……”如果太医看见了崔秀婉,那崔家的欺君之罪要怎么遮掩? “母亲——”崔敏怔住了,“可是jiejie——”不请太医,难道看着崔秀婉死吗? “不能请太医!”崔夫人疯了似的嘟囔着,一面跪下去摇晃崔秀婉,“秀姐儿,你醒醒,你醒醒!” 崔敏看着还在抽搐的崔秀婉,和似乎已经疯了的母亲与小妹,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去请郡王妃!不不,带马来,我亲自去请!”不能请太医,不能让人知道崔秀婉还活着,那么能救崔秀婉的,大概就只有一个人了! “给我请太医!”崔幼婉突然甩下镜子,冲着崔敏大喊,“我的脸!你们没看见我的脸伤了吗?快给我请太医啊!不然我怎么进安郡王府?我不进郡王府,你们将来的前程怎么办!” 她脸上的伤口既深,边缘又不干净,rou皮翻卷,随着她的语声不停地扯动,配着满脸的鲜血,在半昏半明的光线中说不出的可怖。 崔敏被她的尖叫刺得耳朵发疼。他怔怔地看着这个小妹,只觉得陌生无比。一句很久之前学过的诗突兀地跳出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第203章 突变 “崔氏伤了脸?”太后在寿仙宫里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用一碗猪肝粥。近来她的眼睛越发的不好了,经常觉得眼前发花,可又不想用那些苦药,太医遂给她开了个猪肝粥和枸杞茶的食疗方子。 “是。”青玉就知道这消息报上来太后肯定不悦,小心地道,“已经派了太医去看……” “怎么就伤了脸?”太后果然脸色阴沉下来,将碗重重墩在了几案上,“昨日崔家人去了安郡王府不是?定然是蒋氏用了什么法子。叫太医细细地看,蒋氏素会用药,做了手脚也未可知。” 青玉连忙应是。太后怒冲冲地坐了片刻,又问:“那种痘的事如何了?” 这件事说出来太后应该高兴,青玉便急忙道:“到现在还未开始呢。之前请过郡王妃的那几家里头,有好些个都在犹豫观望。” 果然太后脸色和缓了许多,轻轻哼了一声:“蒋氏这是眼看着种痘之事不成,又把主意打到崔氏头上了。”反正她是绝对不会相信崔氏真的伤了脸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家,又是出嫁在即,必然只有小心保养的,何况是在自己家中,如何就会伤了脸,还到了请太医的地步? 可惜世事总是不遂人意,等到太医回来一报,太后就怔住了:“当真是伤得极重?” “是。”这太医是太后的人,当然知道太后想要个什么结果,然而他当真是给不了太后想要的结果,“是被金簪划伤的,极长的一道,这脸怕是……”皮开rou绽,就算再怎么治也肯定会留下清晰的伤疤,破相是必然的了。也不知是谁下的手,如此之狠。 太后脸色阴沉得可怕:“待伤好后再用玉容膏也不行?” 太医低头道:“金簪虽尖,却不是刀匕之类的利器,将皮rou豁开之时伤处并不平滑……”若是伤口平滑干净,愈合起来效果也好,再用药仔细养养,或许能将伤痕平复消弭,然而现在崔家姑娘的脸伤成这样,伤处好比胡乱撕开的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