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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神情便知晓,皇上已经瞧出来了,谢芳蕤分明受谢望舒的欺压已久,但他却不会以为皇上会因此惩罚谢望舒,毕竟这两个女儿在他的心里分量是大不一样的。 “所以最恨六皇妹的,不是阿容,应当另有其人。现下证据不足以将此人定罪,但是儿臣以为,阿容年幼,性子也善良浅直,做不出这等需要长久筹谋的阴险事,因此儿臣只恳求父皇不要责罚阿容!”谢昀的眼神再一次不咸不淡地扫过谢芳蕤,皇上果然眉头深锁起了疑。 谢芳蕤脸色一白,嘴唇颤抖,谢望舒见此面色微微扭曲,终是古怪一笑,“今日这事我也不怪小九了,只是这猫还是得处置,另外,还请小九下回将眼睛擦亮些再替人抱不平吧。” 皇上见事态平息,也未将一只猫儿放在眼里,随口就下令道,“把这猫处理了吧。阿容先起来,现在且说正事。” 他说的正是几日后的祭天一事,在场的皆要随行,此次对于宫里不少人而言都算是远行了,四方山还在京城城门之外,半日路程,需要准备的事宜一应由皇后交代,皇上在一旁听着,末了才先行离去,走前还欲牵珍妃,珍妃惦记着阿容,没有随去。 而阿容浑浑噩噩的,连皇后说了什么都没听进去,浑身如坠冰窟,没缘由地发冷,她觉得自己看懂了什么,又什么都没看懂。 珍妃翩然走近,将阿容从地上抱起,见阿容额上全是冷汗,便用手帕为她轻轻拭去,柔声问她,“阿容随母妃回去?” 阿容却摇摇头道,“阿容要去瞧瞧小白。” 珍妃眉头微蹙,略带苛责,“你今日的祸事全是这猫儿引起的,你还去瞧它作甚,左右不过一只畜生,你若喜欢,母妃遣人给你买十只八只都成,一水儿的白毛蓝眼睛,你看如何?” 阿容仍摇头,“不要,小白是独一无二的,就算长得一个模样,那也不是小白。” 珍妃叹了口气,随她去了。捉住小白的宫人不敢叫栖凤殿见血,此时还未处置小白。阿容到的时候小白已经平歇下来,一双蓝眼泪汪汪,很是委屈的模样,阿容喉头一哽,摸了摸小白的头,低声道,“小白,阿容保不住你了,阿容对不起你,只是今日这事小白确实做错了,只恨小白不会说话,不能将始末告知,事到如今,阿容只愿小白到了天上,也能吃好喝好,到时没有人管束你,说不定你还高兴些呢?” 捉住小白的宫人听了阿容的童言童语,心中都觉得眼前这个稚童绝不会训练小白伤人,此事怕还有玄机。 小白伸出爪子搭在阿容的手上,珍妃见状立马将阿容往后拉了一把,生怕小白伤了她,口上埋怨道,“也不知那些人是怎么养猫的,爪子都不剪了去,要是阿容被它抓伤了可如何是好!” 阿容这才看见小白尖利的爪子,心中疑道,小白以前可没有这么长的指甲啊,送去驯兽司治病这几日的时光也不足以叫它疯长指甲。 珍妃丝毫未察觉阿容面上的怪异,只管牵着她,“阿容这下该回去了吧?今日阿容受委屈了,要吃什么母妃都给你传,走吧?”阿容一步三回头,最终拖着步子随珍妃走远。 珍妃以为孩童受了委屈,只要好生哄着,美食华服伺候着,先前之事立马就成过眼云烟。当晚阿容不声不响地用过晚膳后,乖觉地更衣歇息,珍妃露出一个果不其然的浅笑。 子时已过,秋玉半睁着眼睛,擒了烛台,起身查看阿容有无将被子踢了去,掀开幔帐,入眼的却是堆到一边的被褥以及空无一人的床榻。秋玉立即前去净室,里头仍是没有阿容的身影。 秋玉心道不好,立即披了外衣直往正宫跑。 这夜恰是乌云蔽月,漆黑一片,因着皇上歇在玲珑宫,而阿容失踪一事将珍妃吓得不轻,皇上立马下令全力寻人,一时间宫人鱼贯而出,提着灯笼四下呼喊,寂静的皇城骤然喧闹,一盏盏灯火亮起,各宫的嫔妃皆从睡梦中醒来。 谢昀生性警觉,听见动静立时全无睡意,披衣起身,逮了个宫人相寻,那宫人着急寻找,见了他丝毫没有好脸色,随意丢下一句,“九公主失踪了。”说完立马不耐烦地挣了挣。谢昀闻言眉眼骤沉,手中的力道忘了收,那宫人是挣也挣不脱,这才惊觉眼前的清瘦少年竟有这份力气,脸色微变,说话也客气了些,“三皇子,小的还要去寻人,可否高抬贵手将小的放开?” 待宫人感觉到袖口的力道消失后,吐出一口气,却见原处已没有了人影,这四下漆黑,只有他手中的提灯映照出方寸光景,他辨不出谢昀去了何处,只好作罢。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纵是在这星辰寥落的夜晚,谢昀也能视物。穿过九曲长廊,前边的池塘寂静无声,岸上的假山石林立。 谢昀倏尔想起前世,小丫头已然是个身姿婀娜、容貌绝俗的少女,神智却与三岁小儿无异,宫里人明里捧她,暗里却将她贬得一无是处,只要小丫头落了单,旁人更是肆无忌惮,就是将她欺负狠了,她也只会泪眼看你,喊疼,却从未回去告状。她笑起来傻里傻气,哭起来却楚楚动人,惊人的美貌也全无遮掩,宫人越发喜爱欺侮她,抱着扭曲的心思看她泪眼迷蒙的模样。 谢昀曾不止一次看见她蜷缩在假山里,每每身边侍从四处寻她的时候,她就在假山里抱膝而坐,他曾开口相询,问她在里边儿做什么,她茫然抬头,眼里泪光氤氲,她说心里有些难受,想躲一躲。 她还说,三哥哥,阿容现在好了,三哥哥抱阿容出来。 谢昀站在假山口,里头的人还未看见他,他却瞧见了那个抱膝而坐的单薄身影,她在颤抖,在哭。 不知为何,他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在假山口静立半晌,听着里头的低泣声,他竟觉得有片刻安宁。毕竟前世风云诡谲的宫廷中,也只有她的笑声哭声是最真切最纯净的所在。 “阿容。”他轻轻唤了她,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喑哑。 石洞里的哭泣声骤然一停,阿容不确定地问,“三哥哥?”她这一声尚有哽咽,叫他听得心肠骤软,像是一双柔嫩的手轻轻撩过,温暖熨帖。 “嗯。”谢昀脚步微动,朝石洞里走,里面逼仄狭隘,他须得弯腰低头,“阿容心里难受吗?” 阿容点点头,想着他应当瞧不见,出声道,“难受。三哥哥是来找我的吗?阿容不走,可以吗?” 谢昀已经无法再往里走,他干脆撩起衣摆,席地而坐,雪白的衣裳与泥土相贴。阿容的眼前越发黑沉,隐有清幽气息抚过,她直觉三哥哥离她很近,又问出声,“三哥哥不要告诉别人阿容在这里,好么?” “好。” 阿容立时破涕为笑,可随即又低落下来,“三哥哥白日里说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