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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了一层月霜,神情慌乱,眼神疼惜,恐怕她自己都不清楚这样的神情有多令人动容。 谢昀的目光流连,默然不语。 阿容不知是哪里来的一股力气,竟然一把将谢昀拉到榻上,谢昀也十分配合,并未用劲反抗,她的眼神认真无比,语气微带哽咽,“三哥哥先躺着,阿容给你找药。”三哥哥不愿告诉她,她不问便是了,虽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委屈,但阿容深知,当务之急乃是为三哥哥上药止血。 看着翻箱倒柜的阿容,谢昀眼神无奈又柔软,月色下几乎化为一滩清亮的水。这点小伤对他而言实在是微不足道,她却急得冒火。 半晌,阿容回过头来,小脸垮着,目中沁出星点泪光,“三哥哥,阿容找不到……”那些瓶瓶罐罐的玩意儿,她根本分不出哪一瓶是伤药。 “那就不找了,这伤本就没事。”谢昀稍稍坐起,斜倚在床头,墨发半披,落了一束在胸前,竟有些旖旎味道。 她噔噔噔跑回来,瘪嘴道,“那阿容给三哥哥呼呼吧,应该会好点。”她作势要扯开谢昀的衣襟,谢昀一把握住她的手,生硬制止,“客栈有药,三哥哥回去自己上罢。” 他下了榻,将阿容抱上来,触及阿容肌肤的掌心开始发热,阿容知道他又在用内力了,之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却隐约觉得内力这东西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三哥哥本就受伤了,这般更是不好。阿容扭了扭身子,“三哥哥别这样,阿容不会着凉的,阿容还热得很呢。” 谢昀闻言道,“里衣得穿上。”阿容瘪瘪嘴,不情不愿地披上细绸丝滑的里衣。 提及内力,阿容想起近来对内力的掌控更上一层楼的事,眼眶犹红,嘴角却禁不住上扬,一遍遍演示给谢昀看。 心烦像是会传染,谢昀回客栈以后竟也觉得心乱如麻,往日的三尺冰湖,今日却不再平静,涟漪阵阵,良久不息。 见他受伤,阿容现下是十分的担心,待日后再想起来,应当会觉得他是个刀尖舔血的危险人物吧。毕竟深宫长大的小姑娘几时见过江湖人士的逞凶斗狠。阿容会远离他吗? 谢昀闭了闭眼。 腹部犹隐隐作痛,谢昀并未多管,两腿一曲一直躺在榻上,墨发散作一片。须臾,他从枕下拿出一枚檀木牌,正面刻有“行”字,背面则是一些扭曲诡秘的图腾,摩挲间隐有檀木厚重的香气。这木牌是从那些死士身上找到的,一共六枚。而杜弦歌身上的木牌上却是刻的“媚”字。纵是前世谢昀也从未见过这物件,顿时心生疑窦,好似一团阴云越发靠近,只待狂风大作。 谢昀无声轻叹,他究竟是如何回到十年前的?无人相告,无人可询,唯有亲自找寻理由。 翌日,软玉阁闹出了命案,原来是打扫房间的小丫鬟进了花魁的住处,竟然见到里面一地的尸体,当即吓得瘫坐在地。老鸨本想压下此事以免影响生意,但这消息仍不胫而走,引来了衙门的人。 不过半日,此案便能结了,衙门的人认为,定是这六个黑衣人将花魁害了去,或许还给逃了几个,但线索已经断了,难以追究下去。 有新来的衙役满心疑问,这些黑衣人身上的致命伤皆是他们自身的佩剑造成的,如此诡异却明显的一点难道他们都看不到吗?还是说,知难而退已经成了行业规矩? 老鸨张了张嘴想说昨日有位公子来寻杜弦歌,但转念一想,那公子面白如玉,身姿清隽,瞧着非富即贵,应当是哪个高门大户的公子哥,若遭逢此事,不是死了便是逃了,为免叫软玉阁多受牵连,她咽下了到口的字眼。 只求那位公子的家人不要找到软玉阁来,她们小本生意,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秋玉进屋的时候,见阿容撅着小屁股趴在床上东嗅西嗅,不解问道,“公主,怎么了?” 阿容一听声音立马停下,翻了个身便坐起来,抿着小嘴摇头。她醒来的时候犹觉得有一股独属于三哥哥的冷香萦绕,可细嗅之下却什么都没有。 秋玉并未多想,毕竟孩童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举动,她捧着熏好的衣物走近,将阿容的被子掀到一旁便要为阿容更衣,此时却眼尖地看见榻上一点猩红,秋玉睁大了眼,“公主,这个……”她伸出手指点向血渍处。 “公主可是受伤了?”秋玉心中一急,立马便要查看阿容周身。 阿容拗不过她,被她扒了个精光,苦着小脸道,“秋玉jiejie,阿容没有受伤……”阿容话语一顿,因为秋玉的眼神正凝在她的小肚兜上,阿容低头一瞧,月白绣鸢尾的肚兜上也沾了一点殷红。 “公主果然受伤了?”见秋玉连她的肚兜都要掀了去,阿容往后缩了缩,忆起三哥哥的事不能随便说出去,急忙编道,“阿容是上火了,流了点鼻血,对,上火了。” 秋玉这才面色稍缓,松口气后笑道,“公主可要看郎中?对了,那个太医还在府上住着呢,正好。”她说着便要去请太医。 阿容直摆手摇头,“阿容已经好多了,不用劳烦太医了,太医最近正想法子给外祖父调理身子呢。” 秋玉见阿容却是面色如常,瞧不出什么来,只好道,“那奴婢便与后厨的人说一声,做些清热降火的吃食来。” 殊不知,方才阿容也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却又想起那个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愈发神秘难懂的三哥哥来。 临安镇原是南燕的一个边陲小镇,地小民寡,民风淳朴,就是并入了大楚,一时半会儿也繁华不起来,可渐渐的,便有临镇甚至临州的百姓慕名而来,为的便是叫董神医诊上一诊。 可见酒香不怕巷子深,董神医这名头也渐渐为人所知。 然而临安镇到底是隅辟之地,偶见一个雪衣潇洒,周身清贵的人物,仍是叫行人驻足凝眸而瞧。谢昀并不受这些目光的影响,径自朝着集市东南角走去,那里人群集聚,正是董决明摆摊问诊之处。 他这次是来,为那个故事加一个后续的。 ☆、求一药方 董决明眼尖地在人群中瞧见一抹炫目的雪白,眼中微亮,口中的话语也顿了顿,惹得半夏不解地朝他看去。在半夏看来,自家先生不可能在开方子的时候思绪凝滞,便是一个停顿都不该有。 董决明没有理会半夏的眼神,将这个方子开完,便旁若无人地朝谢昀招手。在董决明眼里,谢昀便是他的移动书库,他要听什么样的故事都有,比任何人都有趣。 谢昀本就读过万卷书,行过万里路,加之真正活过的年头比董决明更多,见过的人和事也更为复杂深刻,因此讲起故事来半真半假,竟是趣味横生,令人回味无穷。在山上与董决明相处的那几日,直将董决明“迷”得引他为知己,他下山时董决明还很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