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书屋 - 言情小说 - 大清公主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儿起先听她一知半解地鹦鹉学舌,分明并不清楚诗中真意,暗暗好笑,因"芙蓉帐暖度**"一句正说中心事,不禁双颊潮红,呆呆地出神。一时忍冬打扮完毕,扳过镜子来,才看清镜里花颜,真正珠光宝气,百媚千娇,不禁失笑道:"这可太累赘了,也太艳丽些,姑姑刚过身,我还在热孝里,哪好这样张狂?还不快摘了去。"

    忍冬知道,太后嘴里虽是这样说,心里却是巴不得要漂亮,好叫新婚丈夫多尔衮看了喜欢,便顺着太后的心思劝道:"反正又不出门,又不见什么人,白在屋子里打扮给自己瞧瞧,怕什么不恭敬呢?孝字再重,也是放在心里的,又不是穿在身上。"大玉儿叹道:"你这丫头,原先不多话的,如今不知同谁学的,越来越油腔滑调,连我也要打趣起来。姑姑英灵不远,听见你这样不恭,说不定抓了你去做陪。"

    正说着,忽听门外赞仪高声唱道"皇阿玛王驾到",大玉儿听着,脸上便是没来由地一红。忍冬忙放下手中的梳子,侍立一边。

    这"皇阿玛王"的称法最初还是汤若望的发明,由于其称呼本身不中不西的怪异有趣,也由于太后对于汤玛法的尊重,便在后宫流行起来,渐渐竟成了人们对于当朝摄政王多尔衮的官方称呼。由太后的义父汤若望来为皇上的继父确定称谓,说来倒也不失为一种趣味,一段佳话。

    当下大玉儿满面春风地站起,亲自迎上去接过多尔衮手中的卷轴笑道:"今儿怎么这么早下朝?"

    多尔衮道:"我原本担心你,怕你为你姑姑的事伤心,所以特地早早回来,你倒好兴致,换起发式来了。"

    大玉儿笑道:"好看么?我也是怕你连日cao劳,坏了心情,才特特地换个发式,想逗你开心的。"

    多尔衮道:"自然好看。常常换换样子才好,毕竟穿衣打扮才是女子的本份,别只一味为国事cao心,也要想些法子叫自己开心。"

    大玉儿软声答应着,又问多尔衮渴了还是饿了,一边命忍冬倒茶,又叫喜儿上点心。喜儿偏进来回报说:"吴公公在殿外求见。"大玉儿约略猜到什么事,只说:"这会儿不得空,叫他先回去吧,我改天闲了再叫他。"想一想,又道:"不然忍冬出去问问他,看有什么事儿。"仍与多尔衮说话。

    忍冬出来,找着吴良辅,嗔道:"公公好没眼色,皇阿玛王刚进门儿,你就赶着来了,太后这会儿哪有功夫见你呀。天大的事儿,也等明儿皇阿玛王上了朝再说。"

    吴良辅道:"这话跟姑姑说也是一样的,姑姑得空儿回报太后一声儿吧——就一句话,说事儿都办妥了。"

    忍冬道:"看你神神秘秘吞吞吐吐的,什么事儿呀?没头没脑这么一句,我可怎么回呢?"

    吴良辅这才知道忍冬还不知道迎春殉葬的事,便不肯说是太后的旨意,怕忍冬心里不痛快,被太后知道了怪罪,只道:"寿康宫太后大薨,迎春姑姑真是个烈女,已经服毒殉主了。"

    忍冬大惊失色道:"怎么会?她怎么会说死就死了,怎么都不同我见一面儿就这么去了?我不信。"

    吴良辅低头叹道:"一个人但凡起了死念,那便是生无可恋,见不见面,话不话别,都不放在心上了;又或是她来找过姑姑,逢着姑姑忙,就没见着。不过我倒是因为往寿康宫送祭品,和她见了最后一面儿,她还嘱咐我带句话儿给姑姑呢,叫您别忘了她,逢着生辰死祭,给烧刀纸上炷,也不枉你们相交一场。还让我把这根钗子给你,说是做个念想儿。"说着掏出迎春的发钗来。

    忍冬听了吴良辅转告的话,原本不信,待见了那根双花石榴纹银簪,正为迎春所有,哪里还会怀疑,掩面哭道:"我们春、夏、秋、冬四姐妹,当年一起进的宫,现在竟然死了三个,就只剩我一个孤零零扔在这见不着人的深宫厚墙里,还有什么意思呢?"

    吴良辅劝道:"姑姑说哪里话?姑姑深得皇太后恩宠,怎么会是孤零零的呢?从今往后,姑姑有什么事儿,吩咐一声,吴良辅海里海里去,火里火里去,绝无二话。"

    忍冬听了,将迎春的石榴簪插在发间,却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根喜鹊登梅纹银镀金簪来,交给吴良辅道:"那就劳烦公公,装殓迎春jiejie时,将这钗子给她簪上,就当我给她做伴儿了。"

    大玉儿这一生中有两个至大的愿望:一是与多尔衮鱼水相拥白首偕老,二是看着儿子福临亲政。如果上天可以同时满足她这两个心愿,那她这一生便堪称是十全十美,了无遗憾的了。

    可是在这一年的秋天,建福花园雨花阁里,前明公主长平却要与她做一个交易,以她第一个愿望的破灭来交换第二个愿望的实现。

    长平脱去尼袍,换上了大明皇族的大装。而且,不是公主的装束,而是皇后受封的大礼服:她戴了义髻,九龙四凤的翡翠冠,上有翠盖,下垂珠络;深青色地织翟鸟纹间以小轮花的翟衣,领口、袖端、衣襟、底摆,俱织金色小云龙纹,花团锦簇;配着玉色纱中单,深青蔽膝,酱深红色领缘织金小云龙纹,色彩又繁丽又端艳;玉革带用青绮包裱,描金云龙,金玉饰件十数件;青红相半的大带下垂部分也织着金云龙纹;青绮副带,五彩大绶,青色描金云龙的袜、舄,鞋面上各缀着五颗大珍珠。真个是富丽堂皇,耀眼生花。

    大玉儿看着,油然地生出一种不安的感觉,正如建宁第一次看见香浮,有种不速之客闯入空宅、正玩得高兴却碰上屋主人突然归来的尴尬。她隐隐觉得有什么天惊地动的大事件发生了,可是一时不能想清楚,这个含蓄沉稳的慧清禅师为何今天如此高调地表现出她的不在乎,甚至要换上了前明皇后的服饰来提醒自己注意她的地位身份,这简直是一种挑衅。而且,她即使要在自己面前表现高贵出身和不凡来历,那也只合换上公主或是命妇的大装,为什么要把自己扮成皇后呢?大明的公主即使出了嫁,又怎么可能成为大明的皇后?

    换上了皇后大装的长平美艳高贵,仪态万方,像一尊观音像,让人看到她就想跪下去,对她俯首称臣。像一尊观音像般的长平毫无惧色地望着大玉儿,以一种完全平等的口吻对她说:"我要与你做一个交易,送你三件大礼,换你一句承诺。"

    大玉儿更加困惑了,长玉口口声声说要与自己做交易,给自己送大礼。可是当今天下已经属于大清,有什么东西是她可以拥有而自己没有的呢?她有什么资格同自己交易?又有什么大礼可送?然而大玉儿在长平面前一惯表现得谦和有礼,即使当此怪异情形也不肯大惊小怪。

    这一年中,她已经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