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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船只桅杆高高支起,隔着围墙也看的清清楚楚。 郑卓只带着宝茹往造船厂去——火炮厂是不要想了,这东西除了朝廷要,就是一些大海商和西夷人自己要了。郑卓宝茹两个生面孔绝对进不去,事实上就是大主顾也是进不去的。不过造船厂却可以,虽然外国的造船术有独到之处,但是这时候本国船也有自己的优势。 况且造船行业,至少是这时候的造船行业,重点并不是技术保密。因为这是一个劳动密集且技术密集的产业,只有技术并没有用。事实上,因为构件多而复杂,只是匆匆看一回也没什么用。 而且这可是要买船的船东啊,难道还不让人家看一看你家船是怎么造出来的么?哪怕真有什么不能看的,那么大厂区,只要不让人过去就是了。 果然郑卓上前与那看门的说了一回,里头有人去通报,一会儿就有一个主事模样的男子出来了。这男子应该是在中华居住许久了,宝茹看他衣服行动等都和汉人不大分别了。只是剃眉剪须,深眼高鼻,少见外国人的国人眼里是古怪,落在宝茹眼里,正是上辈子看多了的。 他旁边还带着助手和随从,有外国人也有汉人。见了郑卓和宝茹,虽然有些疑惑他们的年轻,但依旧是恭敬行礼。然后又验看了湖州商会开出来的印信,确定两个人是正经商人后,那疑惑也没有了,不管两人是不是太过年轻,总归‘顾客就是上帝’么。 进入船厂,不论什么时候,重工业的体制总是会让人觉得震撼。这时候的船厂自然不能和几百年后的相比,但是宝茹看着这一切,作坊里分了好几个船坞,宝茹能辨别出好些机械,大大的绞盘、复杂的滑轮、杠杆和撬棍等组成的起重设备,还有和传送履带功能一般的东西——这时候宝茹都成了‘土包子’了! 显然新来的客人惊讶的样子并不让这些常常接待的人意外,他们应该是见得多了,只是问过他们感兴趣的是二百料到四百料的货船后,就只管带着人往特定的船坞去看了。这是郑卓和宝茹先商量好的,装作是要买这个大小的船。 其实也不是装作了,姚家一直租用车船行里的船,不说租金了,只说每回都租不到好用的。这时候又有钱了,若不是家里新开了‘甘味园’的生意,怕后续开拓市场、扩大产量的时候花钱太厉害的话,这时候已经要订购船只了。 不过考虑到湖州本地没什么造船业,大多也是要到太仓那一带去下订单——那儿的订单都不知道排到哪里去了。虽说今日是为了宝茹看西夷人船厂找的借口,但是想到这些,两人心中都是一动,干脆就认真看一回船。就算他们是汉人,但是也不定要买汉人造的船么。 宝茹有些着迷地看着船坞里正在舾装的大船,不说别的,只看这艘船就比这时候最普遍的福船和广船舷高很多,而且和宝茹常见的船只使用硬帆不同,这是使用软帆的。宝茹不懂工业和造船,还看到了截然不同的桅杆绳索,以及船上已经装好各种火炮,但并不明白其中含义,只是本能觉得厉害。 那个外国人的汉话说的不错,但是为了防止词不达意、交流障碍这种情况,是旁边的一个汉人助手和郑卓交流的,他cao着一口泉州口音很重的官话道:“按着你们说的,并不出海,只是走河道和近海,所以危险很小,譬如这些火炮,大多都是可以不必装的,当然如果您一定要,那就不说了。” “总之可以做很多改动了,精简掉不必要的,这样可以节省下许多钱。” 那人一脸憨厚和殷勤,显然一副‘顾客至上’,为您省钱的样子——考虑到这样做是会降低他们的利润的,也不能不说他们确实是诚心诚意的。想到太仓那边造船厂订单多的做不完,态度绝不会这样好,郑卓和宝茹心态就往这里偏了偏。 看了一回船,这几个接待的人又带着郑卓和宝茹去了一个干净许多的房间,这大概就是个‘接待室’了。宝茹看见了这儿虽然简朴,但是有舒服的椅子,很快也有人送来了茶水喝点心。 大家坐在桌旁,开头还认认真真地谈生意,郑卓说话半真半假,姚家这时候不会买船,但是还真有买船的需求。所以说的那些要求等也不是信口胡来,不过价格却咬的很紧,那外国主事一个劲的摇头。 不过这样他们反而来了兴致,‘嫌货才是买货人’,正是他这样锱铢必较的样子,才让人觉得这是真有需求的样子,或者谈一谈,总是能成的。 争论了一会儿,那主事已经被郑卓的坚持快逼疯了,只得投降,算是半放弃了这笔生意。不过这不代表就要送客了,在他眼里,郑卓坚持的价格是不可能买到他想要的船的,无论是南下去广州,还是北上去太仓,甚至去接近这个帝国的心脏——天津也有造船厂。这样,弄不好他将来还是要回到这儿的,这时候交好是没有错的。 气氛舒缓活跃起来,大家不再说起造船的事儿,反而说起海上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儿。这主事是个外国人,又在造船厂工作,所以洋面上真有什么新闻他是灵通的。不然就是说些欧罗巴哪里的事儿也足够了——他很了解,这个帝国的客人都把他们那里的故事当作天方夜谭一样来听,虽然了解很粗浅,但是却很爱听。 他不停地往自己的茶杯里加糖,道:“真是让人气愤佛朗吉人可以在你们尊贵的皇帝陛下的允许下载台湾得到一小块小小的港口,为什么我们葡萄牙人的要求总是遭到拒绝。哦,你们或许都不知道我们葡萄牙,该死,恕我直言,你们帝国的臣民并不太关心大陆的另一头发生了什么。甚至把我们也认作佛朗吉。” 宝茹微微一笑道:“这也是当然的,您这样了解我们的国家,就应该明白,很久以来我们就是这一片地域的主宰者。不只是我们自己的国家,也包括周围的国家,他们是臣服于我们。这样的国家,怎么会关心万里之外,面积和人口只有我们一个小小省份不到的国家呢?不过您放心,我是分得清你们的国家的——我知道他们甚至把西班牙也认作佛朗吉,他们是大佛朗吉,你们是小佛朗吉。一样的遭遇您是不是心里好过一些?” 这时候的葡萄牙和西班牙关系十分紧张,不只是国界相邻争端多,甚至海外开拓也是利益竞争者,宝茹的话确实不是无的放矢。 宝茹顺着自己前世的记忆,以及这一辈子特意收集的一些外国传教士带来的书籍和一些信息。立刻就能和这位葡萄牙朋友聊的很好,她和他说葡萄牙、西班牙、法兰西、奥地利、意大利、大不列颠。 甚至兴致勃勃的说起尼德兰的风车与奶酪、西班牙与葡萄牙的海鲜、匈牙利的红焖牛rou......最后宝茹还要嘲笑一番俄罗斯国的伏特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