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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来到他二人面前,念了声佛号。沈长华不动声色,靠坐在红木椅上,噙著酒水淡淡问道:“大师想收我?”和尚摇摇头:“我收不了你,也不用我收。若我猜的没错,你时日已不久远。”沈长华笑了:“您方才也说过,煞不会死,生生世世,永生不朽。”和尚问:“但若你将心头血再剜一次送你父亲呢!”沈长华脸色顿变。沈世像是没听清楚一般,抬头望向和尚:“你说什麽?”“沈先生眉间的朱砂痣,近些日子又明豔了些。”和尚闭目,拨弄念珠,“可怜世间有情人罢了。沈先生你已康复,阳寿很长,会寿终正寝。而令郎,至多不过三年的命。他造下了孽,孽有根,根生孽,孽又生新像,又何尝不是好事?举头三尺有神明,佛祖在看著他,他造下的孽,必有偿还一日。我如此说,沈先生您可明白?”沈世却问:“你说我儿活不过三年?”和尚望著他眉心红豔的朱砂痣,许久,叹了口气,悲天悯人。“沈先生可知道小僧当年缘何出家?”和尚不等他们回答,转身离去:“是因为我心中有堪不透的魔。当年鲤鱼花灯下,小僧见你一面,便入了魔障,因为看不破,所以才出家。如今我心结已解,自该回到该去的地方。沈先生,花开花落,缘起缘灭,一切都是佛法。我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瞋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作已深自责;忏悔更不造,能拔根本业。觉悟世间无常。国土危脆。四大苦空。五阴无我。生灭变异。虚伪无主。心是恶源。形为罪薮。如是观察。渐离生死。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沈世惊惶地站起来,一把抓住他的僧衣:“你答应过我的,要救他。我把我的命渡给他,你答应你能做到的,和尚,出家人不诳语,你答应的!”话已失去了素日的镇定。和尚却只是摇头:“小僧,做不到了。”沈长华已剜去了心头血,煞的死xue就是他生前的死xue。如今他仍然能站在这里,靠的不过是心里那股执念。撑死不过三年,他和尚修行浅薄,又怎能逆天行法扰乱阴阳?长华忽然在背後问:“父亲,你喂我喝了什麽!”“去煞散。”和尚替他回答了,“你父亲当日知道你所做的那些事之後,求我救你一命,他以为自己阳寿不多,愿意将自己的阳寿渡给你。本来这种法术扰乱天地阴阳我不该答应他,但小僧心中对他仍旧有魔障,因此应了他,喂了你喝下那去煞散,教你全身无力而已。”长华瘫软在地,双眼阴沈沈地盯著和尚:“你闲事管的太──”话音未落,便听他嘶吼了一声,“滚开!!”但已太迟。沈世只觉得眼前忽然一花,一道猩红的光芒闪过,还未看清来人,一柄长剑已然穿胸而过。胸口间一阵巨痛,痛的却不是rou体,而是真真正正心痛难忍──当年长华也受过这般苦楚,这般滋味……一柄长剑,穿胸而过。执剑人,正是沈寄流。端方的君子,双眸殷红,面容隐现癫狂。他桀桀笑著,刀尖在沈世胸口转著圈,绞碎著他的心脏,狂笑道:“当年就不该留下你的命。你这个孽障!”解密(三)若要再追溯因果,一切缘由不过是一个“爱”字。沈家四兄弟,原本关系和睦。却偏偏出了老二这个怪胎,老二是个男人,爱上了与自己同性别的大哥,但是大哥却从不正眼看他,只会宠著沈世。老二嫉妒,时间久了,妒便生了恨。但他素来又心思沈重,纵然再不喜欢,也不在面上表露分毫,依旧做足了好二哥的形象。父亲死前交代了沈家千年来的惊人秘密,他心中便有了计量,利用人性的弱点──大哥再喜欢,也终究怕死,三弟更不用说了,生来就懦弱胆小。那夜风雨如晦,他将兄弟两人召到屋内,说出了那阴狠毒辣的计谋。大哥起先不同意,骂他畜生。他冷冷地说:“我的确是牲畜,可若不这麽做,我怕是连牲畜都当不得。”“那为什麽你不去做祭品!偏偏选了四弟!”“大哥你说笑了,我既然想出了这计谋,就代表我怕死。我这麽怕死,怎麽可能去做祭品?我们兄弟四人,只有四弟长的与父亲最像,所以没人比他更适合。”沈寄流话锋一转,声音冷的像寒冬腊月的冰刀,“父亲死的有多可怕,你们也见过。难道你们也想那样死去?”是啊,父亲被吸尽了精血,死的时候单薄瘦弱的像一张干瘪的白纸。更无法想象,做祭品的这些年,每一年祭祀都要承受著难以想象的痛苦。大哥再宠沈世,爱也终究抵不过一个“死”。三弟更是如此,兄弟间的情感不过一条薄纱,稍稍一扯便断。沈世就这样,被他们推上了祭坛。做了这样天怒人怨的恶事,沈寄流早就准备好了报应。他也预料到,以沈世的性格迟早会报复,因此早早为三人准备好了後路,就在事成四年後,他们三人相继意外死亡。表面上是死了,但其实没死,尸体停留的地方皆是事先观察好的极阴之地,再事先布好阵法,死後灵魂不入地狱,直接寄生於自己子女身上。他们寄生在自己儿子幼小的身体内,用天真无辜的眼睛,继续打量著这世界。也许是心中的罪恶感,大哥终究还是跟沈寄流好了。殊不知,最後,他仍然爱上了四弟。沈自明被沈长华屠杀之後,沈寄流终於彻底发了狂。剑从沈世胸口拔出来时,沈世已经不能说出话来。和尚来不及扶他,也被一道猩红的血刀斩过,受了重伤跌倒在地。沈寄流身上的白衣被大量血污沾染,镜片後的双眼泛著红光。和尚咳出一口鲜血,怒道:“你……你这孽畜,到底还是吃了你弟弟!”沈寄流笑道:“留下他也没什麽用了。这呆头呆脑的兄弟,爱上了自己的侄子,还为他破杀戒。可笑,如今既然留著没用,不如让我吃掉,补充一些力量。”和尚再厉害,也还是个凡人,兼上修行尚浅,完全没办法对付这成了魔的厉鬼。地上的血,静悄悄蜿蜒在花园中。沈寄流一脚踩在沈世心口,狠狠的践踏著,神情狠厉:“你可知道,我想这麽做已经想了很多年了?你有哪里好?他就偏偏看上你。这麽多年了,我为他做了这麽多,以为已经看到了希望,没想到最後还是被你勾了去,还被你那人不人鬼不鬼的儿子害了性命。”沈寄流忽又癫狂一笑,“沈世,你这身子既然这麽好,不如我就当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