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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流民手里,也就罢了,可若是死在这平城,还跟五名女子被乱葬在一起,那平城的贵族门阀难辞其咎,若再查出个好歹来,呵呵,那真不是杀几个罪魁祸首就能了事的。 因为深知其中厉害关系,拓跋珲才更觉心凉。 “与其担心那些无法预知的后果,不如将事情查个清楚明白,严惩凶手,给清河崔氏一个交代!”拓跋佛狸发话了,“我想父皇让你来仿汉制,建廷尉,为的便是能让胡汉更好地融合在一起,纸包不住火,就算此刻隐瞒下此事,他日东窗事发,只会让汉族门阀离弃我北魏。” 拓跋珲头一次正视拓跋佛狸,拱手道:“殿下说得是。” “此事还请堂兄亲自向父皇说明一下。”没想到拓跋佛狸也拱手,还称呼了一声堂兄。 拓跋珲心情瞬间生出几分异样,“殿下客气了,这是臣分内之事。” 宋轶画完最后一幅画,时间已经移到戌时末刻,所有人都屏息静气,都意识到这个无心的举动带来了怎样严重的后果。 宋轶将崔阶的画交到拓跋珲手里,笑眯眯地看着他道:“后悔来找茬儿了?” 如果时光回溯,拓跋珲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会抬着尸体来漱玉斋,或许,他会选择另一具。扪心自问之后,他发现,自己最可能直接抬了崔阶的尸体来证明。 私心里,他是无法容忍大门阀子弟死得如此不明不白的,胡汉融合既然存在问题,就要将那些劣根修正,若修不正就拔除! 拓跋珲将画郑重接过,说道:“很庆幸漱玉斋能来北魏,今日之事,宋先生辛苦了!” 宋轶抠抠面颊,“那个,我不是白做事的,那一千二百两……” 拓跋珲又被噎了一下,只是噎着噎着也就习惯了,“明日,我亲自送到漱玉斋!” 宋轶满意地送他们离开,拓跋佛狸看了一眼那边酒楼也离开了,刘煜看着沮渠牧,这位似乎完全没有走的意思。 在刘煜的逼视下,沮渠牧面不红气不喘,“借宿一晚。” 李宓正要引人入内,便听得刘煜道:“他是北凉皇子,你是西凉亡国之君,这样好么?” 听闻此言,李宓全身毛孔都变得紧致了。 沮渠牧道:“西凉不是我灭的。” 李宓扶额,这种烂事,能不提么? “漱玉斋端正中立,不偏颇任何邦国,超脱尘世之外,方能显公道正义。” 刘煜侧目,你也就这点出息。 李宓懒得理这个无耻之徒,还想用他来打压情敌,门儿都没有! 李宓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领着沮渠牧入内。 门庭冷清下来,宋轶说:“这北魏不好对付啊。” 刘煜点点头。 单从这件事可以看出来,鲜卑是下了大决心要民族融合的,一方面推进自己的民族汉化,从整个平城,明明胡人多,说得却都是汉语,由此可见一斑;另一方面还大力招揽汉族的能人志士,北地的坞堡世家,其他政权投奔而来的势力,来者不拒。 反观南朝,从五胡乱华,北地沦陷后,对胡族都持排斥态度,还时不时内讧一下,长此以往,北地只会越来越强大,而南地却可能会被逐渐蚕食削弱。 这种时代,打仗靠的是人力,邦国强大也是靠人力,南朝若不能保住人力优势,被吞并是迟早的事。 可参透天下大势又如何,再繁盛的王朝都有覆灭的一天,历史的步伐不是一两个人能够抵挡得住的,有些东西不过尽人事听天命罢了,问心无愧便可。 这边拓跋珲一走,对街酒楼的人也离开了。拓跋励明显乱了方寸,在那些画一幅一幅被画好,名字一个一个被披露之后,他就知道最后的□□烦肯定也藏不住了。 他得先去探探拓跋珲的口气,看他要如何处置。 王玉龙还跟在后面,不声不响,拓跋励走出好远才醒悟过来他的存在。转头对他说:“听闻原本你们才是太原王氏的嫡系,当年胡族南下,嫡系势力庞大才能顺利逃到南地,却因为去得晚了,没能像琅琊王氏这种北方门阀占得田地和人口,没落为次等门阀,后来改朝换代,还被抄家灭门,逼不得已逃回江北。如今反倒是让旁支成了大器,有人提起太原王氏,想到的也是那个王氏,跟你们却是毫无干系的。” 汉姓四大门阀,可都是姻亲,同气连枝,这崔王两家关系最是亲厚,如果崔家事发,王家必然帮衬。 王玉龙虽没明白拓跋励突然说及此事的目的,但此话却真真说到他心坎上了,虽然现在他身为镇远将军,但却远远无法与王家的势力相提并论,他的爵位功名要用命来换,而太原王氏的子弟,朝廷想用高官厚禄聘请入朝都还得派特使求着来。而当年因为嫡系南渡时带走大量的钱财,给北地本家留下的几乎是一个空壳,如今落魄,岂不受人奚落? “这也是没奈何的事啊。” “那倒未必。如果你能成为我拓跋皇室姻亲,总有东山再起,夺回正统的机会?” 王玉龙悚然一惊,这位该不会是说武威公主吧? “你且回去好生想想,”顿了一下,又道:“跟令尊商讨商讨,他见多识广。” 王玉龙愣了一下,怎么突然又提起他父亲了。他不知道自己并不待见这个抛妻弃子独自逃亡的父亲么? 王玉龙恭恭敬敬揖了揖,便回去自己的府邸。 拓跋励也迅速离开。 拓跋佛狸慢幽幽地从黑暗中走出来,似乎很享受这北地春风。 “你们太子殿下兴致似乎很好,那边该是廷尉府吧,这大半夜的,还急着去商量正事呢!” 几名侍卫抹汗,“殿下,那是您皇兄。”并不是什么我们的太子殿下。 “差点忘记了呢。惭愧惭愧。” 众侍卫:“……” 拓跋珲没料到太子会深夜驾到,屁股还没坐热又前去接驾。 拓跋励施施然在上位坐下,只道:“听闻你今日去漱玉斋了,还让那位画骨先生的徒弟刻骨画像,可有什么结果?” 这事闹得很大,拓跋励听闻并不奇怪。 拓跋励是储君,拓跋珲又极受魏帝重用,两人又是堂兄弟,私下关系本就不错。拓跋珲也没多想,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经过说了,包括在崔阶这个敏感问题上。 “若涉及到清河崔家,那可是大、麻烦。你真相信那个宋轶能刻骨画像?万一这是南朝的阴谋呢?” 这个怀疑也有理有据,拓跋珲道:“我已找仵作查验,从年龄身长,那具尸骸,恐怕真是崔家那位小公子。” 拓跋励露出凝重之色,沉吟半晌,“那你打算如何做?” “明日一早禀明皇上。” 可拓跋珲没想到的是,当宫门一开,他第一时间禀明此事时,魏帝竟然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