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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人不夸。如今害得我不上不下,气煞我也”。 众人见这李盛因为落第,被鬼迷了心窍,闹腾后院也罢了,还攀扯起无辜之人,真是过分。那李盛喊了半日,终是喊累,才耷拉着头任人扶回去了。 王姑母阻拦李盛不住,又见后院被烧损了些,十分羞愧。本来就因自作主张,损了酒楼三天的收益,儿子又替自家拉下一笔账,觉得没了老脸。只能觍着脸说了几句软话,照看李盛去了。 嫣娘见王老娘被虫蚁惊到,对李盛没甚好脸色,请了周桂姐几人替她去探望,自己却不露面。王婶娘见这侄女耍起小性,便挑拨两句,又拽起那正看闲书的彩虹,随王姑母一同去看李盛。 彩虹这两日在酒楼内乱跑,听了出大戏,暗叹这运道果真天注定。那新解元爱个赏花饮酒,每日都去贵人家游玩,还能当得榜首。李表哥时时苦读,乡试前一月连觉都不睡了,却连榜尾都没摸到。 彩虹一路感叹,随着长辈们进了李盛房里。见李盛睡下,母亲和王姑母聊得正欢,便从袖里摸出话本,坐在一边继续看。 正看得起劲,却听王婶娘说道:“盛儿这几日心中不快,得当心他跑到外面,冲撞了贵人,那才麻烦哩”。王姑母应道:“他婶,我就这一个儿,哪能不留心他。他也是心里不爽利,都怪我听信萧二那贼种,才害得盛儿没脸”。 王婶娘说道:“要我说这新解元也太实在,世上这样的好人少见了”,又说:“可惜咱家不是大户,不然彩虹配他,也是个良缘”。 彩虹听见母亲竟说起自己婚事,羞得跑了出去。屋里姑婶两人都笑,王姑母还说:“彩虹长得俏,虽比不上嫣娘,在南县也是拔尖的。盛儿若不是胸有大志,把彩虹说给他,也是好事一桩”。 王婶娘心内晓得这是客气话,王姑母是个掐尖要强的,怎瞧得上彩虹,还不是李盛出了大丑,才用这白话笼络自己。却也没说破,只是笑着,又把话往新解元身上转。 这两人说着,谁知李盛睡梦里听见“盛儿彩虹”,不知梦到甚么,竟乱喊道:“彩虹你这贱妇,一个偏房竟害正房,看我不弄死你”,惊得王家姑婶岔住话头。 王婶娘被那胡话气得转身就走,只留个王姑母气得哭道:“这从哪说起,又得罪了一个”。李盛被哭声惊醒,想起梦中之事,竟劝母亲不要哭了,等自己成了探花,彩虹那小娘还自愿献身当偏房呢。 王姑母见儿子因落第,连脑子都混沌了,说出这等不着边际的话,哭得越发厉害。没一会儿,又要去寻根绳子上吊,说是对不起李家列祖,不如随了他们去。李盛被母亲这番做派吓住,才不说胡话了。 谁知李盛不乱说话,却染上嗜睡的毛病,一连几天连床都不下。若是周桂姐送饭慢些,还满嘴乱骂,说是得罪了探花老爷,有得你受的。周桂姐笑道:“我不认得甚么探花,只知道冯衙内是新解元,前日还赏我一两银呢”。 这话说中李盛心病,顿时乱喊乱骂起来。王姑母急忙跑来,劝慰李盛,天下多少惨事,都没你这番闹法。李盛道:“娘,她们和那妖邪一伙,谋算我的前程哩。梦里的南宫仙子已告诉我了”。 王姑母听李盛道,前日里醉酒时,有个叫南宫幽梦的神仙托梦,说他本是命定探花,此次能中解元的,可惜被妖人夺了运道,只能落榜。又说这李盛未来岳家是孙学士,一手扶持李盛,虽然孙千金时常耍小性,闹着回娘家,却不影响翁婿两人结盟。 又说彩虹被自己收做偏房,还有六女当小星,与正室凑个七星伴月,风雅得紧。彩虹虽然爱捻醋,却是个水性,自己甚是受用,比那只娶了一房当个末流小官的冯瑜强多了。 说道这里,李盛又恨起来,说那冯瑜一生惨淡,只得将将中个同进士,如今却霸在榜首,又和王狐狸走得近,真是小人行径。说了一会,李盛又打起呵欠,说是仙子又来相会,便倒头睡了。 王姑母见儿子颓成这样,还痴念甚么仙子,气得倒仰。王婶娘李婆子等人也来劝这李秀才,都无功而返。王姑母听得张小九是邪道,嫣娘是狐狸,如若这两人能斗得过那引盛儿睡觉的妖仙,情愿磕头感谢。 嫣娘连忙拦住,说婶婶是长辈,这等大礼折煞我了。再说小九与我都是凡人,哪会斗甚么妖仙,表哥是心内不爽利,闹腾一阵也就过了,怎得与神道有关。王姑母见众人不信,便说出李盛的梦,私自隐去了彩虹的那段。 众人本是听个八卦,谁知竟是这等妄言,都在肚内笑李秀才痴人说梦。只有张小九听得心惊,猛大这是要出手了么,但“黑脸小兵戏李娘”还没演到呢。 张小九虽然心里猜疑,却拒不了王姑母的哀求,和嫣娘一同到了李盛房里。只见那满屋汗臭,一地凌乱,李盛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小九叫了好半天才叫醒他,却只是看了眼小九,嘴里嘟囔几句“公主娘娘”,又歪在一边做他的美梦了。 等张王两人再次发狠摇醒他,他却满嘴乱骂“摇我怎的,眼看我就要当驸马了,一群宫女等着呢,快放我回去”,又眠倒了。 王姑母见用尽了法子,又请了几次大神,都拉不回儿子,没几日也气病了。街面上街坊们得知,都说李盛在考场里遇到女鬼,拉他入梦吸尽精气哩。 李盛自放榜之日起,直直病了一月。眼看再睡就要长褥疮,却又叫不醒他。先头几日还知道自己吃饭出恭,等到后面竟只知睡觉,每日都是王姑母周桂姐针扎才醒,吃了就睡。那水火不知不觉排到床上,连污秽都不晓得。 请来的郎中看了,都说没救了。王姑母不信,那郎中说道:“这人连水火都不能自理,若是肠子被塞住,自家又不懂排出,可不是憋死了”。王姑母听得大哭,又不嫌污秽,日日帮李盛排水火,甚是可怜。 酒楼众人原以为李盛作妖,发泄几日也就好了。谁知这活生生的人,眼看就要睡死,不像是妆出来的。众人又见那向来刻薄的王姑母,养刚落草婴孩一样养那李盛,都唏嘘不已。王姑母刚开始还抱怨,后来竟渐渐不言语,人也老了一大茬,头发都白了。 众人可怜她,却想不出法子。这天快入冬,院里落叶扫成几堆,被胡婆子点火烧做肥。烧了几处巢xue,跑出一堆虫蚁,正乱哄哄间,那李盛竟醒了,说了句“我在哪里,快救我”,又昏过去了。 李盛虽醒了片刻,对王姑母而言却是天降福祉,立时叫来众人。张小九还在思量猛大怎得放过李盛,嫣娘却说表哥放榜那日烧虫子,今日烧虫他醒来,说不得是虫子的缘故。 众人听得这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都不信嫣娘。只有彩虹插嘴道:“说不得是‘南柯太守’的典故哩,表哥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