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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岭落草,北荒山人多瞧不上咱,陈家岭易守难攻,倒是个好地势”。 歪头问道:“四哥,你不寻那捅刀人了么”,金独眼道:“我连累她丧了老娘,也算是还她了。邹军师是读书人,跟着他比跟着我强,也是我今生作恶,留不下种儿,等我出了气,咱们就去陈家岭罢”。 歪头道:“近日听得城内闲话,说是杜三设了美人计,要在寨里一家独大哩,连罗大都心疑,也不知是谁传出的”,金独眼道:“应是邹军师他们,能有心传闲话,估摸两人已安全,我也放心了”。 “这几日我想前事,觉得斜疤眼不对,怕是倒向罗大杜三他们。那捅我的刀刃,他也能寻的,记得四年前你与他同落草,我一手带着,本以为是好兄弟,谁知他这等害我”。 “歪头,我这次全靠你活命,那丹药竟是仙丹,也不知你家传了几代,只费在我身上,倒是可惜。今后我命是你命,我年长托大,认你做契弟,你看怎样?” 歪头笑道:“那丹药也只是个物件,哪抵得上人命。我孤身一人,无甚亲眷,认个契兄正好,总比寨里哥哥弟弟叫着,背后使坏的强”。 两人商议定,就指日发誓,撮土为香,拜了八拜。之后几日,寨中众人见金独眼卧床不起,歪头忙上忙下,抢食已被罗大拨给斜疤眼,隐隐有五当家之风,各个恭喜不提。 先不谈阳洼寨众人,只说王家酒楼内,小九见话风放出,那金独眼也重伤,一时无人想起邹书生两人,便松了口气。 程梨花在主楼灶房打下手,与聂惠娘聂大姐一屋,邹书生不出门,只在分店账房陪胡管事盘账,那黑喵自是与花皮养在一起,日日补鼠追鸡。 这日李小黑在分店雅间,听得食客闲话。原来西湖行户办了花会,要选花魁,前几年是岑行首占先,今年多了个褚妙妙,有得看头。 “这褚妙妙听得十六,实则十八”,那粮商肖家的六小官笑道:“真以为我不知哩,当日褚妙妙梳弄,还是我家五哥砸的银,五百两消受三月,恁得舒爽”。 “四年前褚妙妙十四,刚刚长成,身子还没破,虽说是三等行户,也有人捧她。湖广出了乱民,她家逃出,凑不够路费才卖得她,那身契上写着十四,怎过了四年,竟缩了两岁,自称二八一十六来”。 “那鸨母也说不要作妖,偏她说甚么‘出名要趁早’,‘一等女人做明星,二等女人做销售’,奇奇怪怪,不知所谓。虽说拿乔闹妖,却恁得花样,水多会叫,如今被万官人捧了,就要夺那行首之位”。 “那岑行首双十了罢”,巨富韩家的江小官道:“虽说吹拉弹唱样样通,又是个美人骨架,却抵不过年岁,今年越发不水灵,连客都少了近半”。 “可不是”,张皇商家的四小官张玉柶道:“这行首之位都是豆蔻摘得,桃李卸下,当年的名震天下的李师师,到了花信之年也得让位,可见这花魁名头,也叫不了几年”。 “那褚妙妙自称是官宦千金,父亲一品大员的,可惜流落青楼,只得隐了名姓,引得北县那群暴发户追捧,一夜百银,又有人查证,说是湖广丧亡的没个一品,才期期艾艾说是三品,再问就泫然欲泣,那些蠢人见了,反倒怪我不是”。 “我家虽是皇商,却见惯官府,若是官宦女娘,哪个用父祖名声广树艳帜,羞都要羞死了。那些官家衙内,都冷眼看笑话,只有白身蠢人上当,还以为睡了天仙哩”。 肖六官听得,笑道:“虽说褚妙妙扯谎,万官人却对她死心塌地,别人说甚么都不听。这万官人本是买地发家,韩家游兄弟赞过的,谁知在女色上昏了头,就看他何时破家了”。 韩江听得,说道:“我大哥说他是人中潜龙,枭雄之心,听得这番话,竟是我大哥看走了眼”,肖六官笑道:“还说别人,他自己不就被色字头上的刀砍了,好好的举人丢了,虽说有了南县首富的名头,却没举人光彩”。 韩江道:“正是呢,前年闹了祸事,他竟伤透心,说是终身不娶,祖母气晕几次,才收了几个妾侍通房,正室之位却空着,任谁劝都不听。我家全靠他撑着,父祖才没狠逼他,只求留个香火,好后继有人”。 张玉柶道:“那次太惨,我家七弟恨上父亲,躲出去读书,一年也回不了几次。五妹六妹没了,二叔四叔拿了好处,竟像个没事人,只有三哥暗地里哭了一场”。 “祖父见了,只说三哥心不够硬,手不够黑,须得磨砺几年,又赞韩游哥,说是将表姐配给他。韩游哥只与祖父认了干亲,年年走礼,又颇照顾我家,表姐去年嫁了,还怨韩游哥哩”。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看官大人的地雷:迪岩1颗(*^__^*) 豆蔻年华:十三岁,桃李之年:二十岁,花信之年:二十四 ②万官人是韩游金银五步论里,买灾田起家的北县商人 ☆、第89章 山又北望 话说张玉柶说那表姐埋怨韩游, 韩江道:“我大哥那几个妾侍都是家生子,又添了个侄子,真嫁过来倒是受气” 又说:“他心思已不在女娘上,近日与万官人打擂台, 累得够呛哩”。 肖六官问道:“那万官人买灾田发家, 与你家并无牵连, 怎得打起擂台”,韩江道:“前年万官人与我家争粮草供应,大哥舍出近半家业捐了军粮, 张浚相国才点了我家。万官人记恨在心,投了秦相,没几月排挤张相到福州, 见我家势弱, 便夺了供应。” “今年议和,张相封了太傅,我家又跟着起来。万官人不服,盘了花楼,只唱那梧榴泣血的话本,又攀上万俟卨。谁知到了五月, 金四太子兀术造反掌权,废了和议,从山东取道汴京杀来。” “好在民间义军早在十年前,与岳家军连结河朔,李, 孙,梁,董等义军首领占着河北河东,绝了金狗后路。到了七月,四路义军同中军王贵将军,岳家军六面围住汴京,盘住那兀术”。 “那金狗几次突围,都被打回去,偏生朝里有蠢人,调走张俊,刘锜将军,只留得岳将军受敌。又经了郾城,颍昌之战,杀得人为血人,马为血马,赶得金狗北遁。” “本要大胜,谁知金兀术过黄河时,有个太学生为逞能耐,说那权臣握权,终将被弃,金兀术听得,便止住脚步。到了七月中旬,朝内蠢人发了班师诏书,到了十日,竟一日连发十二道金牌”。 “军内众人皆泣,都说‘十年之力,废于一旦’,若是乘胜追击,怎不收复北地。临回路途被百姓阻拦,听得是官家金令,哭声震野。还有几波人就地反叛,还是岳将军压住的”。 张玉柶问道:“江兄弟,你怎晓得如此详细”,韩江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