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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怎么办?”“你们谁有打火机?把衣服脱了,先烧点火丢出去……”话未说完,一人突然尖叫道:“那、那是什么?!”罗欧一怔,瞳孔蓦地放大。脑子如同本能一样,跳脱出两个字:炸弹!“退后!!”罗欧猛一咬牙,电光火石间,再也顾不得许多,冲着那即将燃烧到尽头的引线,直扑了过去!“砰——!!”……爆炸声响起的半分钟后,楼梯间的门猛地被踹开,硝烟弥漫中,一群人直冲进来,高声喝道:“警察!都不许动!!”“警察?是警察!快快!我们在这儿!”“真的是警察……快叫救护车!你们快叫救护车啊!”付理跟随着特警们一同冲进门,漫天的灰尘中,他勉强辨别方向,看清一大群人灰头土脸地又哭又叫,赶紧朝他们跑过去,急声喊道:“罗欧!”可没人回应他。旁边响起一个男孩子的哭声:“是大哥哥救了我,他救了我们……他把炸弹踢到了歹徒那一边,他们都被炸死了,可他……他也……呜呜……你们快救救他……求求你们快点救救他……”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哭声,很多人围着什么人,哭得极为难过。付理呆愣住了,从一开始便鼓动得异常可怕的心跳,此刻仿佛就快要从喉咙里生生炸裂开来。一步一步,走得有些摇晃。直到终于走近,他低下头,眼中的焦距忽然就消散了,愣愣地,呆滞地眨了下眼睛。一片血红灌满了双眼。烧焦的皮肤,血rou模糊的人。那刻进了骨髓里的,折磨了他半生的噩梦。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再一次,横陈在了眼前。第39章生死两茫茫1928年6月4日,那是付理永远都不会忘记的日子。【我六月初就回去了哦,惊不惊喜?开不开心?少爷,我都要想死你啦!】那时候他有点紧张,看着信纸上歪歪扭扭的笔迹,想象着那傻瓜蛋研究了好半天才写下这么一行字的模样,心里有点暖,又有点不好意思,还有一点点的小期待。那个人追求了自己二十年,二十年啊……人生能有多少个二十年?从嫌弃他,到敬佩他,渐渐开始依赖他,心疼他,而如今……终于是躲不过,承认了自己心里也有了他。【等我回来了,你可得给我个准信儿,不许再欺负我傻了哟。】他那时一张一张翻过厚厚一沓寄来的信纸,看到这行字时忍不住一笑,很想当面问问,如果还是不给你答复,你是能吃了我还是怎么的?【我给你雕的木床舒服不?是不是贼结实?我可是特意加厚了三层,等咱俩洞房的时候就用那个,随便摇,使劲儿摇,怎么摇都弄不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瞪着那行字,穷极无聊地数了数一共有几个哈,数着数着又是生闷气又是脸红,数完了呆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想笑。快回来吧。他那时候满心都只有这四个字。罗二傻子,快回来吧。我想通了,舍不得让你再等了。所以傻瓜蛋,你快回来吧。等着他回来,一天又一天地等,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六月,他抚摸着最新的那封信上的“六月初”三个字,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度日如年。【大帅大帅,三号了哟~~】手下们都在调侃自己,自己坐立不安的样子,真的有那么明显么?【听说罗帅他们已经在火车上了,明天晚上就能到了呢!烬儿,你大爹爹要回来啦,高兴不?】已经长成少年模样的罗烬之翻了个白眼,一脸的不以为然:【回来和我抢爹爹,我才不要他回来呢。】那时候自己破天荒地在一群人面前脸红了,脸上凶巴巴地骂了一圈,却还是被这群大逆不道的家伙取笑了一整晚。可是……想到明天终于要见到那家伙了,居然心情好得什么都不想再计较。那人走了大半年,和他保证了尽快解决所有事情,今年下雪之前一定会回来,可还真想不到,居然夏天就要回来了。那大傻子一定又是在前线拼了老命,想快些回来见自己吧……想到这儿,心里又觉得甜丝丝的,不知道半年多没见了,那人是瘦了还是壮了,是不是还是和以前一样傻不隆冬的,见了自己只会嘿嘿嘿地傻笑……辗转难眠了一整夜,终于等到了第二天的傍晚,他在火车站等啊等,等得望眼欲穿,心里头热得厉害,掌心都在微微冒汗。见了面要说什么呢?从来没有主动拥抱过他,至少……抱一抱他吧?抱住之后要说什么呢?总不能真的说什么……咳咳,我很想你之类的吧?那也太丢人了……期待又紧张的心情一分一秒地挨过去,可从日头高照等到日落西山,从月明星稀等到晨光乍现……他急切地等了一整夜的火车,却始终都没有出现。【付帅……】他愣愣回身,看着从身后忽然出现的,跟了那个人半辈子的警卫员。【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们不是坐火车……】那人一身污泥,扑通一声跪下来,哭哑了嗓子。【火车……被炸了,他们在桥洞里埋伏了炸药……付帅……所有人……那节车厢里的所有人都……】后面的话,或者说之后的所有声音,他都听得不太真切,他呆怔了很久很久,才机械地找出一点声音:【他……在哪?】【我们走了公路,悄悄把人运回了官邸……付帅!付帅你慢点!】那天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每次用力去想,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路上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记忆仿佛就停滞在了推开门的那一瞬间,那个苦苦等了大半年的人,急切地等待了数百个日夜的人,终于又映在了他的眼里,却再也看不出了曾经应有的模样。只剩下满眼的,鲜红的血。忽然感觉有一把刀子,一寸一寸凌迟着僵硬凝滞的心脏。他还活着……?这么重的伤,这么多的血,他怎么可能……还活着?【他一直吊着一口气,付帅……他一直在等你……】他一步步走过去,渐渐看不清了那个人的脸,仿佛失明了一般,什么也看不清,只看得见一片的血水,顺着那个人的眼眶断断续续地淌下来。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他说不出口,他拼命想喊,想叫,喉咙却像是被割断了似的,连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那个人明明没有睁眼,明明已经无法再睁眼,那张脸也早已经血rou模糊,他都不知道,那人是如何看到他,如何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