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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讽刺一笑,“他就得到了她的死讯。” 薛璎目光闪烁了一瞬:“是当时朝中那个太尉做的?” 他点点头:“但太尉的计策太拙劣了,薛嫚不可能瞧不出那碗汤药有问题,与其说她是遭人迫害,不如说是自尽吧。” “我父亲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原来薛国要的,远远不止两国联姻。薛王要让薛嫚亲手除掉我父亲,扶植幼子上位,掌控卫国朝政。” 薛璎皱了皱眉:“可薛王怎能确保,她在有了母子维系之后,仍会受他摆……”她说到这里停下来,似乎明白过来究竟。 魏尝“嗯”了声,肯定她心中猜测:“所以薛王叫人弄死了那个孩子,就在我父亲离都的那日。薛嫚产后体虚卧床,得知时木已成舟。而她身边的薛人,换来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逼她蒙骗我卫王室。” 所以,薛嫚才选择了一死了之。 孩子没了,自己的生父拿她生母的性命不断要挟她,逼她除掉她的丈夫。而她的丈夫,在得知这一切后,也不肯原谅她。 她的人生,如同永夜一样毫无光亮。 “可我父亲知道的太晚了,整整四年,他一直活在自责和内疚里,把那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当作亲生骨rou养在宫外,对外假称儿子已经夭折。” “为何是四年?” “因为薛嫚是在四年后才下葬的。当年临死前,她将真相告诉了信得过的人,但那宫婢在见到我父亲之前就被灭口了。她兴许也隐隐料到此事,所以留了一手,在里衣内侧写了字,希望我父亲至少在收殓她时能够看见。但他迟迟没将她下葬,直到四年后才发现。” “她……写了什么?” 魏尝看着薛璎的脸,几乎快要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记得,她说,孩子死了,我也死了,没人能再牵绊你。从认识你起,我好像就一直在说谎,可是勾引你是真的,喜欢你也是真的,这次不骗你。 他哽了哽,没说下去,含糊带过:“不太清楚,我父亲没说。” 薛璎垂眼“嗯”了一声,心底不知何故一揪一揪地疼,静了半晌才问:“那后来,那个活着的孩子去了哪?” “我没见过他,也不清楚他的下落。” “他是被你父亲……” “不是。”魏尝打断她,“孩子本身并没有错。整整四年,我父亲已经对他生出太多感情,就算知道真相,也早就舍不下他了。” 若非继承大统,血缘真有那么要紧吗?王室之中,多少血脉相连的兄弟姊妹自相残杀,多少骨rou相亲的父母子女貌合心离。无法相亲相爱的人,哪怕有了血缘这一层捆绑,也亲密不到一起,而真正愿意彼此珍视的人,又何必算得那么清楚干净。 他淡淡笑说:“我父亲很喜欢那个孩子,就像……就像我也很喜欢阿郎。他没提及他的下落,兴许只是想他不被打扰。” 薛璎点点头,也没了追问下去的心情。得知卫厉王和薛嫚之间种种,已经叫她压抑得喘不过气。 她现在不太能够思考判断,只觉心里难受憋闷,堵得慌。 早知道,就不多问魏尝那一句了。 她叹口气:“我有点累了,先回房休息,你也去看着阿郎吧。” 魏尝却没立即转身离开,突然非常认真地叫住她:“薛璎。” “嗯?” 她扭头到一半,回过身来,忽然被他一把揽在了怀里,又听他道:“我明天就走了,给我抱一抱,别推开我。” 薛璎下意识伸出的手停在原地,一晌过后,他的声音在头顶再次响起:“我们不要像他们一样好不好?” 她一愣之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他们”是指卫厉王和薛嫚。 魏尝低下头,将下巴搁在她肩窝,摩挲了两下,说:“我知道你眼下的心思都在大陈,没工夫考虑儿女私情,我可以慢慢等,但我们不要有争吵,不要有误会,不管将来遇见怎样的人或怎样的事,我都不会像我父亲那样赌气,你也别像薛嫚那样放弃,行不行?” 薛璎喉间一哽,突然觉得内心酸涩无比,而她此刻身处的这个怀抱却宽厚温柔,像能抚平一切似的。 她鬼使神差一般伸出手,紧紧环住了他的腰身,默了默点点头,说:“嗯。” 第48章 魏尝把她送回房就走了。 薛璎本道凭他一惯行事作风, 翌日临行前还得再来辞别一趟,结果倒是她自作多情,等觉得时辰晚了, 踏出房门一问, 才知他天不亮便已启程。 昨夜俩人没再说别的话。她每次碰上卫厉王和薛嫚的事都情绪反常,抱完他之后又觉懊悔, 所以后来一路都没开口。 也是临到这时,她才记起自己都忘了叮嘱魏尝一句, 去时路上注意刺客。 毕竟秦家大约也摸清了她接下来的路数, 绝不愿意她成功笼络到平阳侯。 但转念一想, 她能想到的,他一定也能。叮嘱之后,不过换来他一句没脸没皮的“把后背交给你, 我放心”。 所以薛璎也没派人捎口信,转而替他扫清后背。——她在朝堂上越是大刀阔斧,秦家也就越无暇顾及别处。 几天时间,薛璎彻底打垮了赵家。 原本半里坡计划实行前, 她对赵氏子孙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那个要求赵赫拿出北境兵防图的交易,是给他最后的机会。 倘使他使诈,拿来一张假的兵防图, 或在信件到手后拒不交出,她应该会选择留他一命。 但他没有。 北境靠近匈奴,那处的兵防关系到整个大陈的存亡。赵赫为将多年,不会不知它的要紧。今日他能把大陈的命脉轻易交给平阳侯, 来日便也能为了身家利益通敌异族。他这番行径,已与叛国无异。这样的人,薛璎保不起。 她自认并非良善,身在此位,也做不得良善,所以将赵赫诸般罪行一一累上,再添一条通敌叛国,把假造的证据交给廷尉府与朝臣定夺。 长安霎时满城风雨。短短几天,曾是功臣集团中鼎盛门族的赵家迅速萧条下去,满门子孙家眷皆被捕入狱待审,等侯朝廷的宣判。 有人因此记起薛璎及笄大典上卜出的那句“将生两心”,一时竟不知是老天早早有意,还是上位者翻脸无情。 只是她到底还是存了一分情面,以替冀州百姓祈福为由,称罪不及小儿,且待庭审过后,凡愿意脱离赵家的无辜女眷,皆可在永不入长安的前提下得保性命。 魏尝回来那天,已是仲夏末旬。午后下过一场雨,疾雨之后,天急急放晴,蝉鸣复又聒噪响起,闹得人不得安宁。 公主府僻得清净,早先储存的藏冰也通通拿来解暑。薛璎没出门,在庭院里陪魏迟练武。 这孩子自打上回夜里被人劫走,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