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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处的神医云决子,救了陛下一命。”姬允当然记得,他也是那次万幸捡了一条命回来之后,才觉到生命多么可贵,不是拿给自己作天作地无病呻吟的,病愈之后便打点行装,急驰回了京城,安安稳稳地做他的太子。但信陵此刻提起,姬允心中蓦地微微一突,又觉得不可能。便听信陵道:“阿准他听说域外有神医,亲自带人去神医庐前守了一整夜,才将人请动出山。陛下想必知道,域外常年风雪不断——陛下,您不是一直不解,阿准后来怎么患上了腿疼的毛病吗?”姬允身形微微一晃,记忆铺天盖地涌上来。姬准讥嘲而悔恨地同他说:“你知不知道你私自离宫在外游历那两年,我多么希望,你永远也不要回来?”姬准时常会想,姬允不是自己的亲哥哥就好了。那他也不会迟迟下不了狠心了。但他趴在姬允的背上,那个念头又要下去一些。姬允背着他走得直喘气,还抽空和他说话:“阿准,阿准,你不要睡,我们马上就要到了。”姬准已经昏昏沉沉,快要陷入昏睡,被他这么催魂似的一叫,又勉强回过神来。这是姬允姬准第一次随猎。原本姬准不到年纪,是不准来的。但他硬是求了父皇跟来,还一门心思要猎个厉害的,甩开了侍卫闯入深林中,姬允得知后找过去时,姬准已经受伤不能行走了。两人一直走到边缘,才遇到了一直寻找他们的侍卫,姬允救了他一命。后来姬准想,因果报应,这都是要还回去的。都说帝王家中无亲情,姬准生来早慧,又只小了姬允不到两岁,两人是同时开的蒙。他尚年幼,已显出比姬允更聪明的天赋,又格外好强,处处想要比过自己那个温温吞吞、不学无术的哥哥。他努力得到了父皇更多的宠爱,心中越发地将姬允视作竞争对手。可偏偏那人完全不像是天子家中的人,从小就喜欢拉着他东跑西玩,捧着各种从宫外淘来的垃圾小玩意儿,一股脑地送给他,一边献宝地说:“这个可好玩啦,小准你肯定没见过,我托阿桓带了好多,都给你。”简直有些没心没肺。姬准烦死了,那些伪劣弱智玩具他八百年前就看不上眼,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个傻哥哥脑子里进了什么水,一根竹编蚂蚱都能啧啧称叹大半天,活像个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烦虽烦,他的殿里倒不至于放不下这堆破玩意儿,便让人收了扔库里,虽然不理也不玩,也都好好地存着。他自己是天生对亲情淡漠,只有一颗与人斗其乐无穷的心,他努力上进他不甘于原地,他将自己的哥哥视作对手,目标是打败他,成为最尊贵的那一个。偏偏那个对手却试图用亲情将他套住。他心中不屑也不耐,竟也逐渐感到被捆缚的感觉。那人在南疆快要死了,他得知消息的时候,正在同朝中大臣商议政事。姬允不在,他在朝中更加如鱼得水,父皇信任他,大臣们拥护他,好像他才是国之储君,他迷恋这样被赞许被追捧的感觉。但他蓦然感到一阵细细的,类似于针尖扎入心口的痛感,绵延不绝地从体内涌出来。他突然想起那堆了小半个库房的粗劣玩具;想起姬允哄他出宫去玩,一路紧拉着他手,防着他走丢;想起母后去世,姬允肿着哭了许久的眼睛,还大人似的抱住他,拍他的背,一边哽咽一边说阿准不要难过,还有哥哥在;还有那次林苑狩猎,姬允背着他,单薄的脊背其实有些硌着他,但他昏沉欲睡中,也觉得很心安。他暗暗与姬允较劲了十来年,却还未计划到姬允死的那一前景。骤然得知,反而慌了手脚,觉得不可能,他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心中的惊惶,同那绵密的刺痛感一起发作,让他难以承受。他得知域外有神医,打点礼物行装,亲自去求了神医出山。后来他常常后悔莫及,为自己那时候的优柔寡断,他失去了一个除掉姬允的绝佳机会。姬允病愈回宫,又是正统的东宫太子了。姬准缺了那两岁的资历,就永远赢不过他。而姬允与贵族之间达成的微妙平衡,在他眼里统统被加倍地放大成了无能与昏庸。心中不甘愈烈。他自认自己能力更为出众,有实力将人取而代之,那为什么不呢?但他还未做好万全的准备——哪里有什么万全的准备呢,不过就是等他完全能狠下心的时候。但他一贯宽容仁慈,对他次次退让的兄长,这回终于撕下伪装,首先亮出了锋芒。原来一直是自己误会了他。帝王家中无亲情,他明明一直嗤之以鼻,到头来竟仍然被蒙蔽了。他的哥哥,真是极好的手段。他在狱中喝下那杯金屑酒,五内如焚的痛苦使他眼前模糊起来。那段段的,尘封的带了沉重血腥味的记忆突然涌进来。他看见自己陈兵都下,他看见信陵的儿子死在自己眼前,他看见城门口的尸山血海。而姬允和信陵再见他,目中再无丝毫软色,他们出现是为了观他的刑。记忆不等他张皇失措,继续迅速回溯。他看见自己短短的手和脚,眼前还有个勉强能够走稳路的胖娃娃。那胖娃娃手里拿着个拨浪鼓,在他面前摇啊摇。那胖娃娃笑得傻乎乎的,又仰头去问他身边站着的一个女子:“母后,这个娃娃,就是我的弟弟吗?”那女子姬准觉得熟悉,但终究时隔太久,他也不怎么认得。“是啊,小准是小允的弟弟,小允要护着弟弟哦。”那声音非常温柔,凝望自己的目光也充满了爱意。姬准怔怔地望着她,不知怎么,觉得鼻头发酸起来。那胖娃娃手忙脚乱起来:“弟弟哭了,母后,怎么办啊?”他伸出短短rourou的手指,努力去抓住了那个胖娃娃。他张了张嘴:哥哥……却只发出了奶娃娃毫无意义的啊啊声。记忆最终回到人生开始的地方,此生清零,前事再无所知了。姬允又从梦中惊醒过来。梦里姬准惨死的形状犹在眼前,他眼里流着血泪,却像两人尚且未生隔阂时候那样,依赖地喊他哥哥。心脏仿佛被人捏在手里用力地揉,他快要喘不过气来,连喉咙也被扼住。涔涔冷汗腻了一背,他沙声地唤:“李承年……”过了片刻,有人掀帘进来,小心地问他:“陛下,有什么吩咐吗?”这声音年轻一些,少了一种李承年那老货特有的油滑。李承年也很少喊他陛下。姬允这才想起来,李承年已被他赶走了。姬允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