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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大,生他的时候又故意不用尽全力,只为了让皇后名正言顺地生下嫡长子。雉奴在我腹中滞留这样久,生下来都成了痴儿……我从未想过与皇后争,连自己的孩子都牺牲了,可那些人……那些人为何不肯放过一个痴儿?” 原来这就是雉奴天生痴呆的真相! 想必先帝早就知道的,若不然也不会接着他来打压崔家与卢家。 但凌波这一次却恨错了人,害死她儿子的元凶,是这孩子的父亲,而从中出力帮忙的,却是我! 我究竟做了些什么!先是将她送进宫,又害了她的儿子……算来我此生欠她的,是此生都不能还清了! 我木然地站在草木阴影下,心中愧疚、震惊、悔恨、崩溃的情绪交织着炸开,但我还只能在那儿笔直地站着,不敢跑开,不敢惊动她们。 “雉奴,虽然喂给你什么你都会乖乖地吃下去,但是娘知道,你最喜欢的是金铃炙。虽然这东西做起来简单,不过是往面粉里加了些酥油与乳酪,捏成铃铛的样子烤炙成的。但金铃炙看着精致可爱,咬起来响声清脆,你觉得格外有趣。今日阿娘给你做了许多,你且一次吃个够吧。下一次……却不知是几时才能有了……”说着,凌波便将一只篮子放到水中,亦让它顺水而去了。 不合时宜地想着——凌波记了不知多少人的饮食爱好,但这些人……多少又是今生都不能再吃一次她亲手烹制的东西呢? 也不知站了多久,她们二人才互相扶持着离去。我这才木然转身,继续在曲江池附近巡夜。 —————————————————————————————————————————— 翌日一早,我就换了朝服去了先帝的寝宫含露殿。还未走近,便听徐安泰不冷不热地道:“卢校尉还是回去吧,大家是不会见你的。” “家兄明明是冤枉的,他不可能会去伤害小皇子!”有人执拗地说着,“至尊,臣是羽林军亲勋翊卫校尉卢浩,求至尊赐见。” “卢校尉,说了多少次了,你怎么就是不愿意听呢?大理寺查过了,证据确凿,哪怕是卢相公亲至也无用。”徐安泰有些不耐烦,“御前咆哮失仪,大家也是念在令尊的情面上才不忍心与你计较,再不收敛,当心大家降罪。” “大理寺查的算什么证据!仅仅是因为我兄长可能动念……” “卢校尉慎言,大理寺的为名,岂能随意诋毁?”我瞧着卢浩如今这样,恍惚就想起了当年我跪在紫极殿前求着先帝给王勇一个公道时的模样,想必在许多人看来,当时的我也是愚蠢至极的。 徐安泰见了我,才露出笑脸,拱手为礼,“原来是霍将军。霍将军是来见至尊的吗?奴婢这就通传一声。” “不劳徐公公了。”我淡淡地道,“某不是为了来见至尊的。” “那霍将军……” 我一把将跪在地上的卢浩拽起来,转身便走。 他在此只怕也跪了两天了,骤然被我拉起来,膝盖还不能接受,当下便是一个趔趄。他下意识地想挣开我,却因为手上没力气而未能遂愿,只是委屈道:“表哥,你要带我去哪?” “你叫我什么?”我蓦然一怔。 卢浩有些迷茫,却认真地道:“表哥啊。令堂乃是家严的表妹,那某自然是该叫你……表哥的。” 这话我一直都知道的,但卢家的人从未对我兄弟相称,因为他们不承认我与卢家沾亲带故。也便只有姨母还肯认我。没想到如今这位卢家的嫡公子还愿意叫我一声表哥。 于是我更加坚定地拉着他往外走,“若想你兄长活命,就不要在那里闹了。” 下旨杀人的、栽赃嫁祸的,正是他苦苦哀求的皇帝陛下本人,如何会救他? “那你这是……” “带我去看看你兄长,我有法子救他。” 第73章 碧云菜(上) “大理寺监牢, 不可擅闯!”我带着卢浩气势汹汹地往大理寺去了,走到牢门口,却有狱卒拦路。 我道是世家子弟都是娇横跋扈的, 强一些的, 也难免天生就带着一股高人一等的清高。谁知卢浩却是个老实人,一见有人阻拦便很是赧然, 一拽我的衣袖,低声道:“表哥……没有至尊的口谕手书, 是进不去的……还是回去吧。” 我气得瞪他一眼, 只朝狱卒亮了亮腰间那左翊卫的腰牌, 冷声道:“至尊遣我等来,是有话要问的,耽误了回话, 你可担待得起?” 左翊卫乃是皇帝身边的亲卫,偶然也有做这些事的,何况我的腰牌并不是仿制赝品,倒很能唬人。那狱卒思忖片刻, 便让开道,“贵人里面请。” 推了一把有些愣住的卢浩让他先进去,我又摸出几块碎银子塞到狱卒手里, 他自然更是千恩万谢。 “表哥……他不会发现吧?”卢浩还有些害怕。 我白他一眼,“你也是卢家子弟?怎么这样老实?” 卢浩不服,“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 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1还有一句:恭,宽,信,敏,惠。恭则不侮,宽则得众,信则人任焉,敏则有功,惠则足以使人。表哥你不知道吗?” “我不是你们卢家的人,自然没学过。”卢家是诗礼之家,凡本家子弟只要长到八岁,不管父母何处,都会送回范阳卢氏族学去治学,通过族内的考试才能出来游冶。所以我一点也不好奇身为武状元的卢浩为何会张口就背出一大串典故。但我不是个喜欢读书的,自然也不愿意与他多说这话,只是道:“再多问几句,你手上的菜就凉了,那可是你嫂子的一片心意。” “险些忘了,真是该打。”卢浩有些懊恼,立时加快了脚步。 本来凭着一口气,我是要拉着卢浩直奔大理寺的。但刚刚出了宫,卢浩便道许久不见兄长,家里长嫂挂心,还想拉着卢瀚的夫人一道来,好歹被我制止了。但卢浩说长嫂又东西想要转交给兄长,硬要回家取一趟。于是在我这一股上脑热血快要消散之前,卢浩拎着一只食盒从家中出来,拉着我赶到了大理寺。 卢浩眼尖得很,我还在四下辨认那些鬼哭狼嚎、形状疯癫的一群人究竟谁是卢瀚,他便一眼认出了,低声叫着“兄长”迎了上去。 不过也难怪,卢瀚那样的人,即便身陷囹圄,也是挺直了背脊端坐一旁,半点不会损了仪态。 听见卢浩的呼唤,卢瀚霍然回头,看清来人是谁之后,不由得皱了眉,低斥道:“你怎么来了?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想来卢瀚这个兄长素日来是积威甚重的,他这一开口,我只觉得卢浩的身形都不那么挺拔了,嗫嚅片刻,将手中的食盒往他面前一递,小声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