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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至半夜,火车咣当声把她震醒了,火车窗帘露一条缝,照在靠坐着的陈道笙身上,月光洒在他脸上,浓黑的眉,深邃的眼睛,薄唇紧闭,熟睡后他面部线条变得柔和绝美,像一幅静谧的画。 她六岁跟他相识,从此注定了两世的纠缠,他们之间经历不算美好,但她始终忘不了六岁那年的那个夜晚,她幼小心灵极度孤独恐惧中,一个好心的大哥哥,背着她,蹒跚地走了很远的路,送她回家。 她趴在少年的背上,嘴里咬着饼,许久年过去,她都没有忘了那种温暖和安心的感觉。 他身材高大,窝在哪里睡得很不舒服,她爬过去,轻轻地摇醒他,他睡梦中初醒,瞬间愣怔,看清楚眼前的人,一把把她搂住,小声在她耳边说:“我梦见你了。” “你梦见我了吗?”他贴在她耳边,刚睡醒嗓音暗哑。 她原来梦见他,他都在她噩梦里出现,她摇摇头,拍拍枕头,“你睡一下,我不睡了。” 车厢中一片暗黑,他搂着她,小声说;“你不睡我也不睡。” “我们挤一挤睡。” 她想反正车厢黑,看不清楚,对面楚行风趴在铺上,把头埋在枕头里,睡得直打呼噜,这人可真识趣。 陈道笙听了,高兴地小声说;“那个,我趴你身上睡。” 得寸进尺,想得美,“我侧身在里面,你在外面。” 林沉畹贴着车厢壁,她身材纤细,陈道笙占了一大半铺,对陈道笙这种身材,不很舒服,他躺下就搂着林沉畹,心里高兴,铺里黑,他看不清林沉畹眉眼,一顿乱亲,林沉畹咬了他肩头一口,警告,“不老实,我去头等车。”陈道笙不敢动了。 林沉畹再次醒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不知何时,她竟然趴在了他身上,他搂着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吓了她一跳,赶紧朝四周看看,上铺两个人是陈道笙的贴身两保镖,对面楚行风,她朝对面扫去,顿时小心肝差点没吓掉,楚行风顶着枕头坐着,刚睡醒,看傻了。 林沉畹着急从陈道笙身上爬下地,一骨碌,差点掉下去,她一动,陈道笙醒了,一下把她揽过来,沙哑声,“天还早,你要去哪里?下地小心点,差点又摔了。” “我去卫生间。” 她下地穿鞋,陈道笙坐起来,“我跟你去。” 两人走后,楚行风一下倒在铺上,把枕头盖在脸上。 从卫生间回来,林沉畹说什么也不去睡车了,对陈道笙说:“我睡了一晚,睡够了,你去睡车睡觉,我在头等车厢里坐一会。” “我陪你在头等车厢。” 林秀葳早起去卫生间经过,看见二人坐着,“你们起的真早。” 一会,曹震过来,看看二人,“大哥和林小姐一张铺,昨晚睡得可好?” 林沉畹瞅瞅他,明知故问。 不防楚行风从后面过来,“昨晚,我大哥睡下铺,林小姐睡上铺。” 林沉畹白了他一眼,哪都有你。 一会,天大亮了,大家都起来了。 曹震说;“大哥和林小姐去餐厅吃饭。” 前呼后拥到火车餐厅,餐厅刚营业,火车餐厅经营西餐,林沉畹翻看餐厅菜谱,中餐比较丰盛,三文鱼、牛扒、咖喱鸡饭、番茄鸡丝饭等,酒水威士忌、白兰地、苏打水、柠檬汁等。 早餐简单,面包片和白煮鸡蛋,林沉畹看着没食欲。 火车中间停靠一个大站,民国铁路有规定,三等车乘客不能进餐车,三等车乘客的食物大多是自带干粮,或者向沿途各站小贩购买。 火车下熙熙攘攘,小贩们托起木盘,吆喝兜售食物,林沉畹听见小贩叫卖烧鸡,旅客不少买烧鸡的。 林沉畹盯着看,陈道笙问;“想吃烧鸡吗?” “想!” 陈道笙喊曹震,“赶紧叫人下车买烧鸡。” 曹震跑到过道,支使一个手下,“快去下车买烧鸡,林小姐要吃烧鸡。” 那个手下犹豫,“曹爷,火车快开了,万一赶不上火车。” 曹震踹了他一脚,“赶不上火车,你不好坐下一趟,回去给你报销。” 那个手下跑了。 火车开车前,那个手下以田径运动员的速度,提着一网兜烧鸡回来。 曹震问;“都包圆了?” 我让你买一只烧鸡。 那个手下说:“都包圆了,曹爷你不说给报销吗?” 早餐,大家都借光跟着林小姐吃烧鸡。 林沉畹啃鸡腿,楚行风把六七只烧鸡的鸡腿都掰下来,用油纸垫着放在林沉畹跟前。 陈道笙坐在对面,看她小嘴吃得油亮,拿一方簇新的白手帕,她边吃边给她擦嘴。 两个鸡腿就饱了,林沉畹扎着两手,陈道笙问;“不吃了?” “不吃了。” 陈道笙赶紧换了一方干净的手帕,给她擦手,林沉畹站起来,“我去卫生间洗手。” 林小姐一走,楚行风把林小姐吃剩的鸡腿,一口气吃了五六个。 林秀葳姐妹和云缨坐在斜对面,也吃烧鸡,云缨看看陈道笙护驾林沉畹去洗手,羡慕地说;“没想到陈二爷这样一个人,对六小姐呵护备至。” 林秀葳笑说;“我六妹快成皇太后了。” 云缨蔚然感叹,“比起四小姐,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火车到琛州站,陈道笙要抱林沉畹,这回林沉畹死活不干,一群人下车,走出站口,督军府的汽车在站前候着,陈道笙的汽车都等在哪里。 林沉畹上自家的汽车,跟陈道笙摆手,车门拉上,林秀葳还站在车下,跟陈道笙客套,“陈二爷有空到我们府上玩,这次谢谢陈二爷救了我meimei,陈二爷你何时娶我meimei?” 一路上,林秀葳看陈道笙对meimei无微不至,心生感动,从前顾虑太多了,六妹能找到对她这样好的人,家里人也放心了。 “我恨不得立刻跟令妹结婚。”陈道笙说。 方崇文,高树增,回头又出来一个,这一年他就像坐过山车一样,提心吊胆,还是赶紧娶回家稳妥。 督军府的汽车驶出站前,陈道笙还站在原地,楚行风在身后说;“大哥,别看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