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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亨才升了刑部尚书,王府上下都喜气洋洋,虽然他到天黑才回去,老太太等人并不觉得扫兴,因为王谏告诉过了:王亨在三司会审呢,左相倒了,事情能少? 接风酒宴也是家宴,摆在瑞萱堂。 各房人丁都到齐了,齐声祝贺老太太,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又贺王谏、王夫人,兴旺热闹。 酒至半酣,王亨恰好赶来。 众兄弟姊妹顿时兴奋起来,都起身参见尚书大人,引得上下人等笑起来,王谏咳嗽一声,才收敛了。 王充对王亢挤挤眼道:“父亲吃醋了。” 王亢瞪了他一眼,又瞟一眼父亲,暗想:“父子同为尚书,父亲到底觉得荣耀呢,还是尴尬呢?” 当下,王充捧着酒壶,跟在王亨身后,先从老太太开始,挨着给长辈们都斟了酒,又陪饮一杯,才坐下。 老太太问:“梁大人怎没来呢?” 王亨道:“她还忙着呢,天又晚了,说感谢盛情,改日等忙完了,再来拜望老太太和母亲。” 老太太叹道:“我知你们忙。这真是想不到的,出了这么大的事。难为他有这份能力,才出仕几年便有如此成就,比你也是不逊色的。这下你可有对手了。” 说的众人都笑了起来。 略饮了几杯,王谏便告辞,叫上王亨跟他去书房。 父子在书房坐了,王谏命人都退下,甚至连书房外间都不叫人待,只留下老仆在门口守着。 王亨见他这样慎重,以为是张伯远休妻的事。 王谏却严肃对他道:“你可知今日傍晚,苏相和崔尚书联袂来找为父,说的是什么?” 王亨诧异问:“说的什么?”那两人还能说什么呢?无非恭贺父亲,羡慕嫉妒他养了个好儿子。 王谏压低声音道:“他们郑重对为父说:梁心铭有大才,但只能做梁心铭,永远只能做梁心铭!否则就成了笑话了,科举、朝廷、崔尚书、皇上都成了笑话!” 王亨很意外,却没有发怒。 “父亲的意思呢?” 王谏看着他不说话,目光很复杂,包含了许多东西,还有晶莹的水光在烛火下闪烁。 王亨看不透父亲心思,不等他回答便道:“儿子也告诉父亲一件事:你有孙子了!父亲须谨慎抉择,否则别说孙子,连儿子也将失去,今晚的一切转头成空!” 第679章 也是个情种 王谏如被雷击,呆呆地怔住。 书桌上点着一对烛火,玻璃灯罩外面描着细细的浅浅的青色兰草图案,映着烛光似乎在摇晃,王谏两眼盯着那兰草,心也跟着摇晃,在明亮中摇晃。 他有孙子了? 是嫡长孙! 他不该这么冷静,应该喜形于色,可是有什么压制着不让他尽情地欢喜。哦,是左相和崔尚书。 左相临死前闹的动静太大了,苏相和崔尚书应该看出了端倪,特来提醒他:若梁心铭就是梁心铭,便罢了;若梁心铭不是梁心铭,也只能继续扮下去,或者诈死脱身、隐居起来,绝不能公开身份做回王家大少奶奶。 他们暗示,不论王亨和梁心铭私下关系如何,他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让梁心铭恢复成林馨儿,恐怕天下士子都要群起而攻之,他们也无法袖手旁观。 苏相和崔尚书认为,王谏的选择是毋庸置疑的,他再疼王亨也不能不顾家族,凌驾于家族之上。 王亨也认为,父亲纵然不会将梁心铭当弃子,也不会赞成她恢复身份,今晚告诉他此事,十有八九是想劝他让梁心铭诈死脱身,然后改头换面隐居。——是隐居,不是改个身份嫁给他,那一定会被人发现的! 换言之,馨儿只能做他外室。 可他们都错估了王谏。 王谏,也是个情种! 与卫姨娘阴阳相隔,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恨事;因此事与妻子离心、儿子一出生便受疾病折磨,更令他愧疚;因这愧疚,他想要补偿这娘俩,又害得儿子和心上人生离死别,父子离心,儿子颓废不肯再娶。如今上天怜惜他,林馨儿竟然无事,他怎能再放过这补救的机会!知道梁心铭就是林馨儿,他便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让儿子儿媳团聚!至于苏相和崔渊所说,他并非没考虑,相反他思虑极深。 他转脸,王亨正目光炯炯地盯着他,满眼的戒备,他心一酸:儿子这是被伤透了心,再不相信他,防着他呢。 他一时不好拉下脸来表明心迹,掩饰地咳嗽一声,道:“你莫要担心,依为父看,此事大可转圜。” 王亨疑惑问:“如何转圜?” 王谏道:“让皇上赦免青云呐。” 王亨眨眨眼,父亲……这是要帮他?他激动,又不敢确信,试探地问:“父亲觉得这能行吗?” 王谏道:“若是平常肯定不行,但现在是非常时期。没什么不可能的,只要你有能力、有权力。” 王亨微微张嘴,震惊地看着他。 王谏被儿子看得不自在,起身走开,去柜屉内拿了一把小银剪,再走到桌边,取下描兰草的玻璃灯罩,去剪那灯花,烛火映在他脸上,眼中晃着笑意。 灯火一暗,再一亮,伴随着他平静的声音,“武则天有能力,当权力达到顶峰时,竟以女子之身登基为帝。梁心铭只求被赦免,有什么不可能的?!” 王亨终于确定,父亲真要帮他。 他惊喜问:“父亲,那咱们该怎么做?”一面抢过王谏手中的剪子,殷切道:“让儿子来剪。”声音满是欢喜。 王谏眼睛一热——王亨和梁心铭应该早有主意了,却还要向他这个父亲讨教,这是对他的依赖,也说明儿子心底里一直渴望得到父亲支持和保护。 他道:“你们现在就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