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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告退了。 琥珀狠狠瞪了她离去的身影一眼,却也不再说旁的了。她转身看向屋中,软榻上坐着的人穿着一身衣袖、衣摆上绣着梅花的家常褙子,一根白玉如意簪简单挽了个髻,有几许发丝垂在肩上,如今正半侧着脸含笑注视着她... 她记忆中的主子一直都是明艳似骄阳的,如今瞧见这样未施脂粉,却已胜了无数月华色的主子... 竟让她心下一动,连着步子也快了些。 待至人前—— 琥珀便屈膝跪了,她的面容还有几分惯常的严肃,声音却已带了几分难掩的哽咽:“主子,琥珀回来了。” 王昉看着跪在她跟前的琥珀,这一声“回来”,泛起她心下无数涟漪。 她忙伸手扶了琥珀一把,带着几分埋怨:“回来就回来,跪什么?” 琥珀自幼与她一道长大,又是她的乳姐,情分自是要比旁人多些。她细细看了一回垂首的琥珀,面上有几分舟车劳顿的疲倦,精神气却极好...手心传来几分热度,不是她记忆中那个冷冰冰的尸体,而是真实、鲜活的琥珀。 她生命中失去的那些人,如今都回到了她的身边... 这一世,她会好好保护他们。 琥珀顺着站起了身,她一面是说道“纪嬷嬷去了夫人那处”,一面是好好看了王昉一回,见她面上白白净净,未有病态,心下松了一口气,才又低声说道:“主子看起来是大好了,信传到顺天府的时候,当真是吓了奴一跳?” 她这话说完,便又皱了一双眉:“您好端端的,怎么会从假山上摔下来?” 王昉听她话中狐疑,面上也多添了几分笑。 她知道,琥珀是疑了... 几个丫头中,最聪明的是玉钏,可最知她心思的,却是琥珀。 王昉让玉钏等人先下去,才握着琥珀的手,让她坐在软塌上,笑着低声说了句:“我也觉得奇怪,那常年无事的假山,怎的我一上去就出了事?”她说到这,稍稍停顿了一瞬,才又跟着说了一句,却是问她:“珍珠此人,如何?” “珍珠?” 琥珀一愣,似是未曾想到王昉会提到她。 她想了想,低声说道:“做事勤快,为人也不错,虽说不聪慧,却是个忠心的。” 待这话说完,她看向王昉,话锋一转:“您是在怀疑她?” 王昉却未明说,她依旧靠在软塌上,眉目清明,淡淡说了一句:“你觉得,她不值得怀疑?” 琥珀摇了摇头,她的面容依旧严肃,声音也有些严板:“只要是人,便有弱点,只要有弱点,便值得怀疑...奴只是在想,珍珠的弱点是什么?” 王昉的手稍稍蜷了几分,眉心微拢:“是啊,她的弱点是什么?若是知晓了她的弱点,那幕后之人便也可以探查出来了。” 她心里,约莫是有几个人选。 只是... 珍珠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她又是在为谁卖命呢? 上一世珍珠死在元康八年的十月,余后之事再无与她有关...可如今,她重生了,珍珠也活了下来,那么余后的轨迹,又会不会有什么改变? 琥珀看着正在沉思的王昉,心里滑过一许异样,却也不过这一瞬,她便低声问道:“珍珠现在,在何处?” 王昉回过神,轻轻笑了下:“她自请降为三等丫鬟,我允了,正打算让纪嬷嬷回来给她安排。” “三等丫鬟?竟是看不出...” 琥珀这话说完,一双眉已折了起来:“这样说来,珍珠此人的确是不可小觑。” 国公府里的大丫鬟,比外间小户里的正经小姐还要尊贵。如果不是有所图谋,谁会舍得弃了这么一层身份? “主子把她交给奴吧,她是奴一手带上来的,出了这样的事,奴责无旁贷...”琥珀说到这,话顿了一顿:“若真是个暗藏祸心的,奴必定不会放过她。” “好。” 王昉这话说完,便又握过琥珀的手,轻轻拍了拍,面容严肃:“你要小心,若是遇到事记得与我说...琥珀,我不希望你有事。” 琥珀一怔,她与主子从小长大,情分自然是与旁人不同。 可这样的话,主子却是头一回说... 她的眼眶有些湿润,一张面容也渐渐柔和起来:“您放心,奴不会有事的。” ... 王昉那三年间有午睡的习惯。 每日无论是个什么天气,午间都要雷打不动睡上两刻模样。 如今自然也循了这么个旧习惯,许是因为纪嬷嬷和琥珀回来了,她心下也多松了一口气,今儿个却要比往常还要多睡上一刻。 琥珀打起了里屋的帘子,略微皱了几分眉,才又落了帘子退到外间,低声问玉钏:“主子这是什么时候有的习惯?” 她记得去顺天府前,主子还未曾有这个习惯。 玉钏低声回道:“主子病愈后,便每日要在午间睡上两刻...原先我与翡翠,以为主子是因为先前落水伤了身子,才需要休养。后来看着,这倒像是主子常有的习惯一般。” 有些习惯,怎么改都是改不掉的... 可主子往常,明明没有这个习惯。 “除去这个...主子的喜好也与往常有了几分不同。” 玉钏说到这,想起那日翡翠说的“中邪”,心下一凛,便又低声问了句:“琥珀姐,您说主子不会当真是中了什么邪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