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 海边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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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边雪 雪下了三天两夜,海边的沙被覆上一层绵实的洁白。 褪去早先气势汹汹的急,尾声的雪,如漫天飞絮,在咸味的风里簌簌。 停岸的船激起海水的飞沫,又卷起一股袭人的彻骨寒意,古河成一抱着赤裸的胳膊站在甲板上哈了口气,那白气甫一出他的胸膛便迅速融进扑面的风,痛快地将他原主人的鼻子刺得通红。 “下船了,成一。” 古河承宗斜睨了一眼冻得瑟瑟发抖的孙子,细长的鹰头手杖在雪地里戳出一个个深坑。 码头边上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叫赤隐山,落在山脚的人只望得见半山腰一层层笼着的云雾,看不见更高更详细的情景,传说住在上面的是天照大神八竿子打不着边儿的遗族。 资料少的可怜,咕咕百科只有三行介绍,一行地点,一行住民,最后一行写着其余不详。 古河成一吸着鼻子,格外安静地跟在古河承宗的身后,只偶尔打两个喷嚏,瘦削的脸冻得发紫。他生得很高,又瘦,尤其在矮小的祖父身后更显得细长,却好像要将他那颗染的金灿灿的脑袋埋进雪里。 古河承宗的背挺得很直,走得也很稳,古河成一跟在他的身后只觉得他比这座赤隐山更加压的他喘不过气。 早就在山底候着的人有两个,其中主事的看起来年事已高,满头花白,另外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给他撑着伞。 老头佝偻着背,跳步上前迎接这对爷孙,老树皮似的脸皱起一个难看的笑,寒暄道:“大约是三十年不见了,您真是一点没变。” 跟在他背后的年轻人有些呆愣,眼看着瘦小的老头像个猴子一样跳上去,半晌才回过神来,连忙跟上。 “老村长。” 古河承宗的回应显得有些冷淡。 老村长不介意,甚至热情地想要挽起这位跟自己一样半截入土的老头的手,以显亲昵。 古河承宗一甩袖子,向前一步,走在了最前面,回避了这个让两个老头会显得格外滑稽的动作。 老村长脚底一滑,差些仰面摔了下去,古河成一赶忙将小老头扶住,稳住那两条颤巍巍的腿。 “诶,这是您的孙子吧,真是跟您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啊,怎么穿的这么少,一会儿冻坏了吧?野郎,把你的外套脱下来。” 古河成一的右手被两只枯瘦嶙峋的爪子死死地攥着,他瞪大了眼,竟真的看到那个跟在老村长旁边的年轻人在这冰天雪地里脱下了厚实的外套,盖在他的肩上,只留一件贴身的白色背心,勾勒出一块块结实的肌rou。 老村长眯着眼,像是看不到别人,只一个劲儿地跟古河成一套着近乎,“您多大啦?” “十九。” 古河成一被比自己大上好几轮的人用上了敬语,只感觉说不出的怪异。 “哎呀,才十九岁便长得这么高大啦,又这么英俊机灵,以后肯定是个大人物呢。” 大人物?多大的人物,他张了张嘴,想顶话回去,望见古河承宗的背影,又噎了回去,只道:“谢谢。” 老村长眯着眼拍了拍他的手背,连声夸道:“好孩子,好孩子啊。” 他眼见古河承宗油盐不进,便将算盘打在了他的孙子身上。 “野郎,你来带少爷走那边,我去跟古河先生谈些事情。” 听见这话,脱衣服不带犹豫的黑皮男人却迟疑了,小声道:“今日,今日巫女大人要准备祭祀哩,老村长。” 他的声音极轻,中间隔了个人的古河成一只零碎听见“巫女”,“祭祀”几个词汇。 老村长挂着笑瞪了野郎一眼,“不妨事,赶紧去。” 野郎喉结滚了滚,却最终是低着头,走向了古河成一。 “等等,”野郎惊喜,以为老村长改变了主意,却听道:“你把伞给我。” 便木楞着瞧这个老头从他手里接过伞,跑了几步追上走在最前面的古河承宗,为他撑伞,又拂去了落在他羽织衣尾上的碎雪。 这个岔路口只有两条道,眼见着两个老头走了一条,而这个黑皮还呆在原地,古河成一自顾地走上了另外一条道。 雪又小了些,只风吹过时,从高大的杉树枝上砸下一两块雪坨坨。 古河成一走了好一会儿,在一片朦胧安静的白色里,听到了似乎从不远处传来的一阵旋律,像是神乐笛的声响。 那声音极优雅,与他惯用和惯听的吉他键盘声差距极大,方在此时他才有了自己逃离了自己那片嘈杂的圈子的实感,也消去了一些他心里跟古河承宗怄气的心思。 “啊呀,您慢些,小心摔着了。” 这粗实的人声一震,古河成一耳边极轻极远的声音瞬间被冲的一丝不剩。 他皱了皱眉,回身望见那叫野郎的黑皮年轻人回过神已经追上来了。 那年轻人拘谨地跟他道歉,说自己晃了会儿神,请他不要生气。 古河成一摇头,心下生烦,吼道:“你跟我道歉干嘛,你都被我把衣服抢走了。” 说罢,他便要把自己身上那厚实又土气的外套脱下,丢给这个粗壮的男人。 “不用,不用。” 野郎却接连摇头,摁住他要脱衣服的手。 野郎力气极大,古河成一冻了许久,体力本就差上一些,现下更是挣脱不开,被冻得发紫的脸现下气得发红。 正在此时,远处的灯塔亮了。 压在自己身上的手,兀地卸了力道。 黑皮的男人收回手,憨憨地笑了两声,走在了前面,再不言语。 古河成一的手机响了。 他点亮手机屏,邮箱里收到一个女人发来的裸照,他僵硬地手臂一抖,刷得把手机摔进雪里,面红耳赤。 野郎把手机捡起,古河成一慌忙夺过,关了屏幕,重新塞进兜里。 他动作很是粗鲁,野郎却也不恼,仍是憨憨地笑着。 他俩走了不知有多久,日下西沉,周遭银白的云雾山林间,也被完全染作了橘红。 “快到了。”野郎轻声道。 “到哪里?”古河成一现下有些头晕眼花,动了两天,有只米未进,只意志撑着,不显得不堪,却仍然泄出一两分疲态。 “巫女大人的住处。” 古河成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了很多画面,比如明治神宫的巫女舞,或者是里面的做口嚼酒的动漫人物,那种存在感离他很遥远的角色。 他想如果自己是个死宅,现在应该说不定会激动地重新焕发精神,也不会感到这么的疲累了。 他脑子里乱糟糟地想着很多事,猜测那个老头把他丢在这儿来,应该是要跟古河承宗商量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又不想自己在场。 他并不能猜到古河承宗的想法,对他来说这位祖父只有强迫他练刀时才会与他交流,剩下便是用一些无言的指令控制他一无是处的人生。 比如用刀砍断他的吉他这种强制的行为,对他发出警告。 “请您,请您对‘她‘好一些。” “什么?” 古河成一没有听明白,他皱紧了眉,觉得这个黑皮男人有些时候实在奇怪的不行,不仅反应迟缓,还喜欢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们要到了。” 野郎话音刚落,转过一道路口,他们眼前的世界突然从一片狭窄的林道豁然洞开,只剩下最后几级一眼望到头的台阶。 平地上有一座简陋的鸟居,象征着这里是神社的入处,石柱并不十分光滑,笠木上挂着的神额模糊写着‘赤隐神社’几个字。 明明挂着神额应当是明神系鸟居,笠木却是五边形的木口做神明系鸟居的模样,显得很是不伦不类。 攀过最后几级阶梯时,太阳压在了神社本殿的上方,映红了一片黑灰的云和青蓝的瓦。 古河成一眯眼,在橘红的鸟居下望见了一个逐渐走进的白衣红裙身影。 是个巫女,手里拿着神乐笛。 古河成一拾级而上,站定在最后一级台阶上,他低头,逆光注视着静静地在这里等待他的巫女。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太累了,仿佛隔着一片雪雾与这位近在咫尺的巫女对视。 橙红的残晖将他映出了一层柔光,这个巫女长得并不悲天悯人,反而过于艳丽。他有一双狐狸眼,眼尾翘地极其撩人,每一个眨眼,长而密地眼睫都会轻盈地翩跹,他的鼻子很直,显出些许清冽,嘴唇极薄,却微翘,唇珠颤着,抹着口脂像一点缀着的朱果。 古河成一晕过去了。 一个身高将近一米九的男人眼见着就要直挺挺地倒下,摔个结实,站在他旁边的野郎赶紧稳住他的身体。 野郎望着巫女,黝黑的脸止不住地泛红,他小心翼翼地询问道:“这要怎么办呢,巫女大人。” 狐狸眼的巫女神色不变,摘下缀着链子的神前冠丢给野郎,“你拿着去跟老村长交差,就说我已经接到这次的对象了。” 说罢他撩起袖子,想要接过古河成一,借着野郎扶住的古河成一的肩膀,直接将这个接近一米九的男人打横抱了起来,转身向他的小屋走去。 “等等!这个,这个给您。” 野郎从裤兜里掏出个黑布袋子想要塞给狐狸眼巫女,发现他无手空闲,丢在了他公主抱的古河成一的身上。 狐狸眼巫女颔首眨眼,表示接受,再度离去。 野郎摩挲着手里的神前冠。 那是他这次出海在附近的镇上买到的,听镇上的人说这东西可以让做‘那事’的人更加安全。 他无法阻止老村长瞒着村里的所有人把巫女大人当成和外界资助者们交易用的资本,只能手足无措地听着巫女大人在小木屋里发出娇媚的呻吟,他愚笨的脑子只能让他买回这盒他不知道名字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