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生老病死

    第二日一早，安致恒一脸疲惫，带了小鸳和傅星琳的剑盒回来，说被折腾了一晚上好累，要先睡会再说，小鸳不知道发生何事，反正她家小姐让她带着干将莫邪过来，在她没回来之前都跟着九爷。

    安致恒给她准备的地方，便是虎斗峡的雷神殿阁，当时傅星琳屠城的地方……虎斗峡在龙争城附近，派了人跟着，也托枫木暗地里照顾她。自己怎么练成这样的，他也这么让表妹练一次，不然以后凭她的性格会在江湖上很吃亏。也顺道赶走，免得无聊过头跑来烦自己。

    神医三针见安致恒解决了这个烦人精，便顺道看看独活的伤，看了一会，是个稍微有点经验的大夫都能看出，独活的伤是从根源上断了经脉，靠的是蛊虫活动连接起断裂的经脉，若是蛊虫移除没几天能活。

    在血洗百草谷这件事上，神医三针庆幸自己和纳兰素心分开跑，不然他去了百草谷估计也没命回来，而且江湖上也不知道安致恒是幕后黑手，谎话说三次就会变成真的道理，可能就是江湖上的真实情况，他真的以为安致恒是救不了他们无能为力，却没想到是凶手。

    明秀山庄老庄主是个江湖上成名的大侠，而且明秀山庄也是在上一代就加入了武林盟，按照平常套路，先在这边刷一阵子好感，毕竟现在还留在这里也是为了套话。

    没了那混世魔女每天无止境吹拉弹唱听曲看戏，老庄主的病情直线好转，偶尔还能和他们聊几句，以前江湖的事。

    四十年前的江湖不是现在这样的。

    那时候瑾山还不是魔教，老教主是个在正道上也算是个有点名气的少侠，而且还是师承淳岩道观，淳岩道观在江湖上正道中的正道，老教主十八岁的时候成立瑾山教，但没多久就成了魔教，脑子仿佛疯魔了，为了练功不择手段。

    他选择在瑾山是因为在瑾山上挖到一些武功秘籍，自己闭关练了一年，自称修成半仙，吸引不少江湖人士为他所用，可他练的是邪功，会吸旁人功力，老教主引诱不少江湖人士去瑾山跟随自己，然后一个一个吸干功力，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有大半武林人士死于他手中，否则现在的江湖也不会变成这样一潭死水。

    甚至，他还回自己师门，将整个师门的功力都吸干，亲手毁掉整个淳岩道观。而且至今为止，也没听说过有谁能打过他，据说已经是个半仙了，大概不会轻易能死，所以瑾山教才能横行霸道血洗百草谷。

    说罢，老庄主长叹几声。安致恒笑了笑：“半仙我是不太信，老教主再厉害也是会生老病死，难道还不会老死？”

    老庄主见他不信，笑了几声，继续往下说，当年的武林高手和现在这一辈没法比，那时候的高手都是真的武功盖世，夸张点说句，随便一个就能顶现在十个武林盟主。以为把老教主杀了就没事了吗？当年武林联手，逼得他在众人面前死了三回，一回亲眼见他浑身是血坠入天涯海角，一回用铁链把他困住烧了，一回万箭穿心，可是每一回他都能重新出现，所以他修成半仙的传闻才会不胫而走。

    从此江湖上再也无人觉得能杀得死他。

    安致恒心中暗暗发笑，那老东西现在的骨头都能拿来打鼓了，继续问道：“若他能死，前辈觉得他会怎么死？”

    老庄主满布血丝的双眼，看着自己这一双被密密麻麻皱纹缠上的手，悲道：“会是比他更加可怕的魔头出现，黑吃黑，把他杀了。”

    薛翘珣给老庄主倒了一杯茶，舒舒他的背，打圆场道：“怎么会有比他可怕的魔头呢？他再厉害也会变老，老天爷要他的命，又怎会是魔头？”

    “不……”老庄主摇摇头，“他练的魔功是厉害，但淳岩道观的内功更是一绝，最开始的淳岩内功，练到最高一层是可以成为仙人不老不死，据说淳岩道观的始祖便是飞升剑仙，若他配上魔功修炼，说不定……”

    安致恒内心咯噔一下，他把那老东西的魔功练了，还吸了他的功力，自己也什么事都没发生，但练武之人都会知道一点，两门内功可能会相冲，大部分不能一起练，莫不是那老东西当时怕死，捡回淳岩道观的内功练下去，他练得走火入魔才有机会让自己下手？

    薛翘珣继续给老人家顺顺气：“他很多年没出瑾山了，出来都是些小喽啰，莫不是早就归西。”

    安致恒附和道：“对对对，出来都是些喽啰，没听说他出瑾山了，庄主莫气。”

    他还没听说血洗百草谷和白骨圣童的事情，神医三针不敢让他老人家知道，刺激到病情，但还是继续往下说，淳岩道观没有后人了，很多门派也没有后人，江湖上那么多绝学都失传，实在是看不过现在的江湖乱像。他看安致恒功力不高，神医三针也只跟他说是天霜剑主厉害，护着这个花拳绣腿的兄弟，但老庄主在江湖上几十年，平常肯定一眼就能看穿是人是鬼，但现在明显是他看不穿安致恒，可能是老糊涂了。

    再说说江湖上的事，当年的老教主，是众多魔教教主之中其中一个，还有一个更凶更厉的，而且那个更厉害的教主还活着，自愿躲在龙争地狱，算是退隐江湖了。

    安致恒听完老庄主说的故事，心中在想自己是不是以后也会成这么个遗臭万年的角色？但他暂时不想杀神医三针，看在老庄主还需要他治的份上，和神医三针约好，等老庄主病好之后再治独活。

    他们觉得既然都走在江湖上了，看过武林盟那个假江湖戏台班子，便想见点真江湖，究竟谁才是武林盟上一个主人，还要了他全家的命，最好活着等他来。

    表妹被打包塞去虎斗峡的雷神殿阁，小鸳只能跟着他们，反正多个婢女使使，而且还是个娇俏可爱的小姑娘，比常常在他身边服侍周到的白衣小jiejie来得更加生动，安致恒问她好好一个姑娘怎么就跟在杀人魔头身边？

    小鸳说，自家小姐当时杀的是虎斗军，虎斗军在虎斗峡盘踞多年的假义军真佣兵，jianyin掳掠，做了很多坏事，因为人数众多，朝廷收为自己所用，更是名正言顺欺负百姓了，当时常杉和纳兰素心逼她到虎斗峡，常杉是虎斗军的逃兵，知道那里地势险要，而且虎斗军善战，再用药把傅星琳弄疯，本想看她被虎斗军分尸，却没想到她独自一人血洗虎斗峡。

    当时的傅星琳杀的都是虎斗军，小鸳全家都是被虎斗军害死的，自然觉得傅星琳是帮自己报仇，敌人的敌人等于朋友，所以一直心甘情愿留在她身边。

    但幽月小姐成名并不是在虎斗峡，如果当时用的也不是干将莫邪，小鸳从剑盒之中拿出一对粉色的钢骨折扇，放到他们面前道：“当时小姐用的是乱桦，一敲就把人的头盖骨敲碎了。”

    薛翘珣吐槽道：“我就奇怪，她武功虽然亲传峨眉，也不至于恶心得像你那般手法。”

    这对折扇，可是不祥之物，比天霜剑更加晦气。

    原来有问题的不是干将莫邪，是乱桦。

    安致恒两指捻起其中一把，心里有点发毛，乱桦的由来，很多人都知道。这一对折扇，是好多把跟天霜剑差不多晦气名剑融铸而成，取其中精钢化为扇骨，扇面是天蚕丝包着一层薄钢，果真不是言亲王府郡主也寻不出这神兵。

    乱桦只值得放在寺庙里让高僧供起来超度，而不是被她随手扔到剑盒之中垫剑使，若当时用的是乱桦那么就能解释清楚了。

    当时傅星琳屠城，一是中了毒，二是被乱桦控制，后来没有用乱桦，反而用干将莫邪的幽月小姐成名。那便是她知道乱桦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敢用。怕是被江湖人知道，那就变成了天霜剑主带了一个花拳绣腿的兄弟，然后身边还有独孤蔑那个武功不怎么样但装备好的小徒弟。

    想了想，安致恒还是怕被邪物沾上，措不及防塞回给小鸳。

    不过他们还是决定去虎斗峡看看，一是看看傅星琳在雷神殿阁里被揍成什么模样，二是看看龙争地狱是什么来头，竟然还有一个比瑾山老魔头还邪乎的家伙在里面。

    若里面有什么绝世秘籍或者神兵，龙争城不太算是个江湖之地，安安静静，年轻人外出谋生居多，大部分还住在龙争城的是老弱妇孺，算是个安静的世外桃源，所以枫木嫌蜀地湿气重，便住在这边几年了。

    随口问起，薛翘珣想起当时认识枫木还是一个意外，当时蜀地在三年一度的祭拜，枫木被家人抓回去，从小师承未央蝶一脉，他病得厉害，枫木在躲家仆，才能偶尔遇见他病入膏肓，还好未央蝶在蜀地苗疆一带医术高明，才有机会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