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受伤】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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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疏安从诊疗室取来纱布、剪刀和药剂，蹲在苏沉浊面前：“鞋子脱了。” 苏沉浊犹豫道：“我自己来吧。” 俞疏安依旧面无表情：“要么你从这里瘸着走回去，要么现在脱。” 苏沉浊看着冷峻的俞疏安，纠结了一会，还是脱掉了运动鞋。 他不明白，为什么俞疏安这么生气。不高兴他毁了今天打球的兴致？还是不高兴他故意隐瞒伤情？ 但这些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以他这段时间对俞疏安的了解，男人并不是一个会因为这种事情发脾气的人。 究竟……是为什么？ 俞疏安半蹲着支起一条腿，握着苏沉浊的脚腕放在腿上，将裤边卷到小腿，袜子半褪，拿起药剂对着红肿的脚踝仔细喷洒了一圈。 扭伤的地方一直火热地发痛，冰凉的药剂刚触碰到皮肤，苏沉浊就感到了片刻的放松，他微微后仰，靠在椅子上，抬着眼皮看专心致志的俞疏安。 真是奇怪，他很久没有这种异样的感觉了。 上学的时候，打球间隙总少不了受伤，多数时候都是兄弟朋友间互相架着肩膀去医疗室，还从来没有谁到了医疗室，拿着药瓶给另一个人上药的。 奇怪的男人。 苏沉浊抬起头，望着纯白的天花板，困惑不解。 俞疏安用纱布在脚踝处裹了两三层，打好结用剪刀剪去多余的部分，又给他拉好裤腿和袜子：“这个药你拿回去总，明天早上起来，自己解开再喷一次，下午过来我给你再换纱布。” “……谢谢。”苏沉浊道谢，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他除了感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俞疏安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摆站起来，站在苏沉浊面前，居高临下地看他：“不问我为什么这么生气？” 苏沉浊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俞疏安突然被气笑，男生向来沉默寡言，平时多说一句都嫌烦，就连问他问题也这么敷衍，他缓和自己的语气，说道：“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撒谎。” “下不为例。” “你这么在意？” “我从一开始就说过，你跟我说话，可以不说，可以回避，但是必须要诚实，这是我的底线。其他的我都可以宽容，但如果你无法做到这一点，那我们没有继续交流下去的必要。” 苏沉浊用探究的眼神望着俞疏安：“为什么？来这里咨询的人都会或多或少说谎，没有人永远不说谎，你也这么拒绝他们吗？” 俞疏安的手指捏住苏沉浊的耳垂，轻轻抚弄，漫不经心地说：“我们，跟别人不一样，不是吗？” “我不会像对你这样对别人，不会和他们交朋友，不会给他们免费诊断，也不会带着他们打球，背着他们回来，更不会蹲在这里帮他们上药。” 苏沉浊微微侧过脸，那手指捏着他的耳垂，他感到莫名的危险，没有安全感。 俞疏安的手掌离他的脖颈很近，准确来说，离他的动脉非常近。他总有一种错觉，好像下一秒，男人的手就抚上他脖间的动脉，然后猛然用力—— “嘶。”耳垂蓦地一痛。 俞疏安掐着他的耳垂：“专心一点。” 苏沉浊打开俞疏安的手，揉着耳垂：“我在听。” “所以，别人对我撒谎我可以不在意，但是你不行。” 苏沉浊心底突然升起一股不耐烦，他淡淡道：“知道了。”反正也不是难事，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说谎的人。 “脚腕还痛吗？”俞疏安恢复了往日的温柔，神情带着几分关心，仿佛刚才的高深危险只是幻觉，“起来走走看。” 苏沉浊对俞疏安的变脸感到一丝畏惧，这丝轻微的畏惧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强压着内心那点不安，重新站起来，活动脚腕。 “今天就早点回去吧，不给你布置作业了。”俞疏安看着走路仍然一瘸一拐的苏沉浊，“扭伤不算严重，休息一晚上就好了。” 苏沉浊看着外面尚未入夜的天色：“抱歉，今天是我不好。” “没关系，我已经原谅你了。”俞疏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以后要是再被我发现你撒谎，就要有惩罚了。” 苏沉浊以为他会说，再撒谎，就断绝来往。 但男人却提到了“惩罚”，为什么，又突然改变主意了呢。 “你说的惩罚到底是什么？和没有完成作业一样的那种？” “等你犯错了再告诉你，但撒谎的代价可是要比作业高很多，你最好不要轻易尝试。不过——” 俞疏安揶揄的语气停了停，像是在故意逗他：“我可以先告诉你一件事，你以前好奇的事情。” 苏沉浊有种预感，他好像知道是什么。 俞疏安领着他走到长廊里，指着那间紧锁的门，门上挂着一块印有“Deten”的木牌：“惩罚会在这里进行。” “虽然我不想随便惩罚你，但我总觉得，你好像很期待？”俞疏安戏笑着看他。 苏沉浊冷着脸回道：“没有，我不好奇。” 俞疏安开怀笑道：“别生气，跟你开玩笑的。走吧，我送你回去。” － 两人并排走在傍晚的暮色里，道路两旁的城市树将单行的街道遮得严严实实，高耸的路灯透过层层遮掩的树叶，在路面上投射出斑驳的光影。 “梧桐是最美丽的城市树。”俞疏安踩着吱呀的树叶说，“我在这里待了好多年，每年秋天，梧桐叶都会铺满整条街，像金黄的地毯。” “……清洁工扫起来很麻烦。”苏沉浊也在这条街上走过无数遍，但他从来都不关心这些。 俞疏安哈哈笑道：“没有情趣的回答。” “……无聊。” 快到小区门口了，苏沉浊停下了脚步：“就送到这里吧，我自己进去。” 如果再往里走，让别人看到他和俞疏安一起，传到何湘耳朵里，肯定要大闹一番。 俞疏安双手插兜，随意地笑了笑：“好，你注意安全，明天见。”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