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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好日子

    第五十六章、好日子

    四月末,雨停半个时辰,天际堆满烟灰似的雨云,又厚又闷,只有天心被晚阳灼出一块泄口,像纸烧到结尾缩成的融火。

    芒种一过,热气好像蒸屉掀了笼盖,立马烘了上来,小雨压了一阵,终是压不住,热乎潮湿的土腥气,此刻好像长着张热嘴,黏舔着皮肤,又脏又黏,像是呆在南方。

    下了连夜的堂会,挽明月提身纵气,赶回去先洗了个澡,头发半干便又出了无蝉门,一路上行得飞快,等到库房,发尾还湿着。

    无蝉门的库房近郊,四下本就静,寻常只闻蝉鸣虫唧,这天却是隔着十丈远都能听见吵架的动静。

    众人见挽明月步调停住,笑着迎上来讲明情由,又交给挽明月个物件。

    “赔钱货!我好心好意给你找份差使做!要你过来捉老鼠吃!”韩临捏住玳瑁花色的猫后颈,提溜到一掌远的眼前数落:“不是要你昨个扑杀笼里进贡的翠鸟吃,今儿个给我弄碎几百年前的瓶子给我造债的!”

    骂完吸口气还要再骂,余光瞄见门边笑吟吟的挽明月,一口气上不来,一挥手把猫扔到挽明月怀里:“这猫给你!我不要了!”

    说来这猫也真皮实,给韩临提在手里夹怂着耳朵,被韩临扔给挽明月,在空中也是不惊不乍,落到挽明月怀中倒是又生龙活虎起来,一点不怕人,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角落窝住,眯着眼睛发出呼噜噜的声响。

    挽明月笑着弯身放下猫:“钱财乃身外之物,肝火太旺伤身。”

    韩临嗤笑一声,瞪过来:“这话再有道理也不该你说!”

    挽明月回味着他话里的意思,眼睛一转,挨近过来:“姜舒跟你说什么了?”

    “太近了,这天闷死了。”韩临推开他,从怀里掏出方才库房大爷给他要赔付的纸,研究起来。

    欲盖弥彰,想来姜舒从前在账房见了不少他的乱账,她半辈子耳闻眼见的多都见不得人,也只有新近几个月算得上光明正大,挽明月他们二人又都认得,想来聊天中提及得多,自己那些敛财手段,想来都讲给了韩临听。

    挽明月啧了一声,笑说:“这色迷心窍的丫头。”

    见韩临愁眉紧锁扫视那页纸,挽明月拿过来:“我瞧瞧,看哪里能少放你点血。”

    一细看,挽明月也不住吸气,惊讶地看向神气地四处梭巡的小野猫:“怎么能净找贵的糟蹋。”

    韩临气得都不想说话了。

    挽明月见他被一只猫崽子惹得阴阴郁郁,只想笑,清了清嗓子忍住笑意,才说:“别担心,又不用动你的金库,你可算给你们暗雨楼办事,算你们暗雨楼头上就行。”

    “不行。”韩临斩钉截铁道:“价钱太大了,要给人兴师问罪。”

    “凡事有易梧桐担着呢,捅不到你师兄那里去。”

    “她为了跟你换条件,先斩后奏把我支过来,在上官阙那头已经很为难了。不能再强逼她了。”韩临把纸折好,重揣回去:“这钱我拿得出。就是这次来洛阳什么都没带,突地发信到京师去支钱……恐怕还是要惊动到他,烦。”说完,咬牙切齿朝虎虎生威的小猫呲牙。

    挽明月见韩临跟动物似的,捏捏他脖子叫他放松,出言:“待会儿我交代下去,把这些林林总总给你打个五折,价钱拆散了,塞到你们往回赎的那些东西的价钱里头。你瞧行不行?”

    韩临眼睛亮了一下,转头惊喜道:“那多谢了!”转而又犹豫了一下,问:“那不是又要麻烦你吗?”

    “就当我自找麻烦。”

    韩临想说他要有什么,自己也可以帮忙,随即又想他连陪睡都不需要自己陪,自己烂事缠身,粘上自己跟粘上瘟疫似的,便不多说了。

    韩临沉默思考时,挽明月从袖中取出方才库房中的仆役交给自己的东西,在韩临脸前晃了晃,轻小的燕尾镖风摆摇得铃铛发出一阵轻响。

    猫一听见动静,警觉地朝这边看来,突朝挽明月手上风铃扑来,给挽明月歪身躲了过去:“别处玩去。”

    风铃给火熏黑一半,连原本银亮的燕尾镖,此刻都蚀满红青的锈迹。

    韩临只觉自己矮了一头,喉咙一阵发紧,解释的话挤过骤缩的喉头吞吞吐吐地说出来:“我不是故意的,船着火了……”

    “我听说了,你怕什么?”挽明月笑了一笑:“我当你扔了。去年十月做的那些混账事……我也没敢想你会轻而易举就原谅。”晃了晃,又瞧了瞧:“现在这模样,也确实不大好看。”

    实际上,当时正对挽明月发着火,这风铃差点就被韩临扔进湖里,也正因如此,韩临给挽明月说得更心虚了。

    挽明月见韩临这副神色,嘶了一声佯怒道:“你真想扔?”

    韩临没敢说差点真扔了,干笑:“没有,要是想扔,在哪里都能扔,我干嘛还要带着,对不对?我前两个月在外头有事嘛,不能随身带着这个,走着响着,算什么事。就跟骨灰罐那些东西都搁在一起,让他们给我带到洛阳。结果被你们劫了……我当再也找不见了。对了,这是这里的人给你的吗,他们怎么知道这是你的?”

    挽明月笑吟吟把风铃倒过来,将铃铛底座对着光,给韩临瞧:“这里头有我的印。”

    韩临往里盯,果真见到三个小小的字嵌在铃铛里,眉心跳了跳,问说:“那这……”

    “哝,”挽明月把风铃搁到韩临手心,说:“送出去的,我可不能再收回来啦。”

    韩临垂眼望着手中风铃,微微紧眉,没由来的一阵心紧。说到底,挽明月除了有些时候发神经,大半时候待他都不计前嫌,自己总事事都将他想得很坏,不由得羞愧起来。

    “当然,”挽明月见猫又一头撞向一只有些年头的瓷碗,忙提身移去把猫拦住,又抓着把小猫关进原本养鸟的大竹笼里,漫不经心又说:“最近你要是随身挂着这个到这边转转,我有空过来,见到了、听到了,会高兴的。”

    这么明显的地出来,韩临摸摸鼻子,郑重地点头,低头立马就把风铃戴到腰上,说:“我回去想办法给它洗洗,看能不能把烟黑弄下去点。都怪我,在湖上太不小心了。”

    挽明月只说:“不用麻烦,这样我也很喜欢。”

    这话听进耳朵,韩临顿时有点着急,笨手笨脚地系不上不说,腰带都给弄松了,跟风铃的吊绳铰链缠在一起,乱七八糟的。

    一早打听过,这里的人都说挽明月最近要事缠身,这几日下来,挽明月也真从没来过,韩临便以为他不会过来,今天照常穿的,没有换三月底在酒楼守株待挽明月那套衣裳。

    这身衣裳穿了很久了,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这些线和带跟心绪似的,越缠越乱。

    “老式的东西就这点好,扛过水火,还有韵味在。新的好看是好看,多看几次,兴许就没意思了。”挽明月把韩临推去架前,弯下身帮他打理,分开风铃的铰链与腰带,把风铃搁到架上,专心去系腰带。

    正系带的手却被人攥上了,挽明月顺着阻挠的手臂望上去,朝韩临疑惑的挑了挑眉。

    韩临喉结一滚:“解都解了……”

    挽明月却像被火缠住手似的,忙脱手松开,急于后退,险些一头栽倒,最终还是被韩临握住肩膀扶正了。

    韩临也单膝抵地蹲下,二人面面相觑。

    挽明月望着韩临黑亮的瞳仁,不明白韩临这次又怀的什么心思,揣测之际,便听韩临大叫——

    “这次是你先勾引的我!”

    声音过于高昂响亮,以至于刚吐出一个“勾”字,便被挽明月伸手忙捂住了嘴唇。

    挽明月低声:“小点声!”

    掌下发出含糊的说话声,挽明月警告说小声点,怔了怔,又道别胡说,韩临点点头,嘴上的桎梏才松脱了。

    “你从说自找麻烦那里不就已经……”

    挽明月额心突突地跳:“我说习惯了。”

    “那后来呢,那风铃那里呢?”韩临嘀咕说:“我贴上来,你觉得我不怀好意,你不高兴,你自己主动,我顺下来,怎么又成我的不对了。”

    “可你听了那么多年。”挽明月见辩不过,索性承认道:“以前都不能被勾引到,这次又是怎么了?你又觉得欠我了?又想补偿我了?”

    库房避阳,两排高架蔽住大半烛光火影,这发问一落,二人脸上都有些神情莫辨。沉默许久,像是双方角力。

    “不是。”韩临双眼黑白分明,看人时很真诚:“我是被你勾引到了。痒,心痒。”

    的确在勾引,的确要他心痒。

    要吊得他心痒难耐,痒到那颗心再也不会为别人而动,痒到忍不住挠得胸口皮破血流,慢慢地煎熬他,要他乖乖认清喜欢自己喜欢得不得了,一辈子栽在自己这里。这时候,自己才伸出手去,把盯了这么多年的人安心地吃进肚子里。

    可一时之间,他的直言把挽明月扰得心头一乱,手里的牌都不知该如何打,只吞吐出一句:“过程不对。”

    韩临凝注着挽明月:“谁也算不出还有多少快活日子能过,我只知道现在确实有点喜欢你。”

    挽明月的喜欢总要说出口来,轻飘飘的不着地,听着就叫人觉得不能托付。可韩临并不需要托付谁,大家一起长大的,韩临也清楚,挽明月性格自我,更擅长自我保全。挽明月的喜欢让他没有负担,更错以为没有什么代价。韩临喜欢挽明月,也喜欢挽明月这样的喜欢。

    韩临伸手拿过风铃,嘴唇贴吻住那枚燕尾镖,眼睛直勾勾地盯住挽明月:“过程是有很多种的。”

    挽明月恨恨道:“怎么什么打算遇上你,都要乱。”

    说完,凑近过去,亲吻在韩临唇前的那枚燕尾镖上。

    那枚燕尾镖最终被舌头抵着,侵塞到韩临的嘴巴里,又热又软的舌头碰上冰凉锋利的铁器,随即烟灰味的铁锈在唇齿间弥漫,嘴唇亲得太用力,仿佛亲舔了满嘴的血。

    这里本就不凉快,此刻二人躁动更添情热,汗雨一般地落,脸挨近在一起,仿佛血与汗都融到了一起。

    亲吻间挽明月脱了韩临的裤子,唇齿分开后,他将燕尾镖塞到韩临牙齿间:“咬住。”

    手反倒又去系韩临愈发松垮的腰带,瞧着韩临询问的视线,挽明月嘴角笑了笑,握住韩临的腰将他撑起,取下韩临牙齿间咬紧的燕尾镖,将风铃系在他腰间。

    万事俱备,挽明月翻过韩临,要他背朝自己撑肘在附近的木架上,按弯他的腰,撩起身后衣衫堆到他后腰上,手指沿袍角向他下腹摸去:“在船上送你这个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有机会,得把风铃挂在船头,在船上和你来一次,晃个够,听一听响。如今船虽烧了,在这时候听一听,总算不赔。”

    分身被挽明月握在手中捋动,韩临没闲空去指责他的居心不良,双肘撑在木架的一格上,闭着眼耐不住射了出来。

    挽明月将白浊当润滑揉进窒口中,扩弄了半刻,挺进去后两人都出了口气,挽明月还有空把粘过白浊的手举在韩临鼻前,笑说:“闻闻你的味。”

    谁料到韩临竟伸舌去舔挽明月的手掌,热又黏糊的软rou蛞蝓似的在最敏感的掌心挪动,叫人不适。挽明月立马收了手,便听前头的人得逞地哈哈大笑,这才明白是着了他故意为之,揽住他的腰往里深深一挺,笑当即就止住了。

    挽明月腿长,早先还照顾韩临,微弯着腿,后来欲劲闷上脑仁,忍不住狠,只一味握住韩临两胯往上提,要韩临拿xue口来吞咬他的性器。

    腰给顶得晃动,腰间悬佩的铃铛便急响,给关在笼中的猫崽闻声只叫得痴缠哀厉。

    韩临听了发毛,分神喘着问:“这猫什么毛病?”

    挽明月凑到他耳边笑说:“发春了。”

    韩临本就昏涨不堪,给他把持着两脚越踮越高,已有些要抽筋的症状,还要承受着他自上至下的重撞,被呼吸烫了一下,终于是撑不住,腿软“扑通”一声跪下去。

    韩临仰起头,哭丧着俊脸哑声说:“你怎么长这么高。”

    “这我也没办法啊。”含笑说完,挽明月单臂托他屁股抱他起来,要他双腿缠住自己的腰,又抵进方才潮湿松软的口洞,一仰脸,便被韩临主动噙住了嘴唇。

    满屋的猫嘶哑的叫声,挽明月怔了一怔,手上险些松了力,还是韩临手快攀缠住他双肩才没掉下去。

    韩临挺会亲人,吻得不凶不软,绵缠却又痛快,丹田内力深厚气也长,饶是挽明月都给他眼前发蒙,败下阵来。

    从前云雨,韩临都没精打采的,挽明月人是爽了,心情却总给他带得兴致平平。如今想是他真动了些心思,和以往那副死板又不配合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你对姜舒和方黛是这样的?”

    这时候提这个,想也不是什么好事,韩临倒还不傻,只说:“我以后不找女人了。”

    “你师兄逼的?”

    韩临轻轻点了个头。

    挽明月眉稍一扬:“那天底下的男人怕也只有我有福消受吧。”

    此刻他神气的样子像只花枝招展的鸳鸯,让人看着火大,韩临想说点什么压一下他,想了又想,只得丧了气,小声说:“好像真是。”

    韩临这种奇怪的坦诚叫人痛快,挽明月不免一阵心甜,到韩临脸颊亲了一口,将他往架上一推,进出幅度大了起来。

    如此姿势,临到终点,二人便摇晃得不成体统了,幅度大得韩临的肩背不知道靠着了什么东西,带倒了什么物件,只听一连串消耗不小的动静。

    韩临咬牙说:“这些你赔。”

    挽明月泄给了他,浑身的痛快,下巴搁在他肩边,眯着眼很好说话的样子:“好好好,记我头上。”

    收拾好天色都黑了下去,韩临见了,不情不愿牵牵挽明月的手说我得走了。

    挽明月道:“我送送你。”

    到了门口,挽明月说等等,转身回去,再一回来,手中提了只竹笼,笑说:“忘带这小家伙了,库房养不起,我带去给媚好吧,她喜欢这种小玩意。”

    夜里总算凉了些,尽管四遭仍是潮润润的,二人同使轻功在树间穿行,凉风灌得衣袖间飒爽,通体凉意。韩临一动,腰间铃铛便响,在林间树梢回音,幽远静邃,颇有几分禅意。

    往后半月挽明月隔两日来一趟,两人有了经验,事后甚至把衣裳铺到地上,躺下去歇息,韩临慨叹说:“我怎么觉得那天在猫叫里做更有意思。”

    挽明月笑说:“那难道要我再把猫捉回来,叫着给你助助兴?”

    韩临一阵沉默。

    挽明月发觉他是真的在认真考虑,伸肘推了推他:“你还是不是人啊?”

    韩临靠在他身边,伸手晃着手中的铃铛,张眼望着屋顶:“我也就想想。难得的好日子啊……”

    人生哪有永远的好日子,好日子都是要到头的。这些日子,韩临愈发觉得最近这样放纵,有人该动作了。

    这天与挽明月分别,回从前江楼主的宅邸,就着隔壁家的灯影掏钥匙,好不容易找到,走过去,便见暗雨楼装束的人在门前等他。

    “楼主请韩副楼主过去一趟。”

    一行人到了暗雨楼,韩临拆了腰间风铃揣进怀中,这才推门进去。

    上官阙听见动静,看了入内的韩临一眼,便又对着灯专心做手中的事,话出口含着笑意:“到那边清算东西得有半月了,进度怎么样?”

    韩临只满口快了快了搪塞,找个地儿坐下,随手掀开本书去翻。

    翻了半天,觉察出不对来,望向在灯下穿红豆的上官阙,问:“你穿这个做什么?”

    上官阙眼皮都没抬,反问:“你最近杀人前不都要戴吗?”

    韩临察觉出他的意图,可还是试着强调:“我那边的事起码得再要一个月。”

    “接手的人找好了,接住你这事再做两年都没问题。”上官阙又从盒中拾起一枚红豆,在灯下仔细查看是否有哪里有缺憾,想起什么似的,又侧过头对着韩临补了一句:“接手这事跟易副楼主打过招呼了。”

    韩临把手中书脊都握断,满脸戾气地扔去一边:“我的红豆手串还在,不劳烦楼主了。”

    上官阙置若罔闻,指向桌前的一张纸,气定神闲:“这是名单,明早出发,行礼叫人给你备好了,不用再收拾。”

    “再说了,”上官阙笑了一笑, 在灯下转过正脸望住韩临:“你最早的那串,不就是我给你穿的吗?”

    韩临撇开脸不言语,上官阙也就没有再说话,只是穿到最末尾,捻起那粒半黑半红的相思子时,微微愣了会儿神,道:“穿这枚相思子,你是想遇见万一,咬碎了自尽?”

    “谁让其他红豆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废物,当年刺杀失败,我扛着脚踢手掰全嚼碎了咽了,也就是在去京城的刑车上一直吐。现在活着还不如那时候死了清净。”

    上官阙很久不说话,叹了一句,才道:“其实你不必串这一粒,有我在,你遇上什么难事,我都要保你出来。”

    韩临弯腰把脸埋进双手里:“代价太大了。”

    ……

    七月初七,挽明月与媚好在岳阳楼赴一场宴,主人离席之际却有人过来,递上一封信与一只海南黄花梨的盒子。

    信封上只用墨笔勾了两道,随意至极。

    媚好拿在手中不明所以,皱眉斥问送信的人:“这什么啊?怎么什么东西都送过来?”

    挽明月挥手示意她停下,将信拿过来,笑眯眯地说:“画了一只燕子。”

    媚好明了地啧了一声,挥手让人下去了。

    挽明月看完这封两页的信,便打开那只海南黄花梨的木盒,只见里头摆了一把太叔剑阁的短匕。

    挽明月拿在手中把玩了一番,重放回去,唤人拿来纸墨,摊纸便写起回信。

    媚好有见识,也识货,只一味捧着盒子往细里瞧,瞧了半天,怪无语的说:“怕不是这盒子比这匕首值钱百倍。”

    却见挽明月并没有搭理她,仍在垂目笑着写回信,那叫一个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媚好心中只啧啧,又探眼往信上瞧,一打眼就瞧见一句——“生在七月初七就这点不好,收的礼,真分不清是生辰礼,还是过节礼。你说说,你送的是哪个?”

    叫人牙酸!

    信写完,挽明月便立即折好装封吩咐人快马寄出:“务必亲手交给韩临本人。”

    媚好问:“能赶上吗?”

    “他就是在湖南杀的最后一个人,可惜刚杀完就给他师兄往京城唤了。我原以为能见个面。”

    “又是朋友吗?我看他剩下的朋友不多了,要再杀,可能得留点时间,再去结交。”

    年轻人脑子转得快,她突然又凑过来,小声道:“门主你不是会算卦吗,算过自己的命吗?我觉得肯定很硬。韩临的那些交情好的人,刨去上官,好像就剩你一个了。”

    主人推门进来了,挽明月拿折扇将她脑门推开:“卦不算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