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封总，不追上去吗
封鄞在教室窗户下面的水泥地上瘫坐了大约五分钟才缓过来，他心理总归是高兴的。 虽然没有打招呼，但毕竟亲眼看见人了，两个宝贝弟弟都全须全尾的，又高又帅，除了瘦点儿，肯定是因为不好好吃饭，回头必须得好好跟他们说道说道。 正当封鄞打算掏出手机来一张偷拍就撤的时候，教室过道里的下课铃声突然响了，给他吓得一激灵，本来有些醉醺醺的脑袋瞬间恢复清明，趁着学生们还在收拾东西的空档，迅速起身，拿出当年在香榭丽舍大道甩开封家保镖的气势冲下了楼梯。 但是当他走出三号教学楼的时候，发现通向大门方向的路以及大门口都已经被人群铺满了，可能是学校为了分流，所以高中一年级下自习的时间要早几分钟。 以封鄞的样貌打扮，就这么冲进人流中的话，不可能不被学生们注意到，所以他只能先躲在三号教学楼后面的昏暗区域，等到学生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再离开。 与此同时，高二五班的同学们也差不多都离开了教室，只剩下三个学生，秦天、秦宇和班长，因为今天轮到他们三个做小组值日。 班长名叫沈菲，是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个子矮矮的，160不到，长得很可爱，身体看着瘦弱单薄，但是一张脸圆圆的，比一般的高中生看着要小那么几岁。 沈菲擦完黑板和讲台之后，回到座位上背起了书包，临走前对后排还在奋笔疾书写作业完全没有劳动打算的秦天和秦宇说： “扫地和整理桌椅的工作交给你们俩了哈，我先回去了，宿舍有门禁的，你俩也赶紧收拾完回去吧，你们不是周末不在学校住嘛，别回去太晚了，路上不安全。” 秦天听闻，胳膊肘撑着课桌支起上半身，冲着老好人班长露出了一个阳光的微笑： “好的！谢谢班长关心。” 秦宇连头都没有抬起来，淡淡地回了一个“嗯”，也不管人家有没有听清楚。 兄弟俩刚上了高中的时候，黄凛本来打算就在学校旁边给他俩租个房子，但是被他们拒绝了，说是住校学习氛围好，其实就是不想多花人家的钱。所以秦天和秦宇周一到周五上学的时候都是住在学校宿舍里，周末再回到爷爷家住，顺便帮他收拾屋子，随时等着老人康复后回家。 秦天和秦宇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得到的帮助视为理所当然，就算封鄞的帮助也一样，别人馈赠多少，他们就要报答多少，这是他俩从15岁那年再次被黄律师找到之后就决定的事情。 黄凛给了他俩一张银行卡，每个月都会向里面汇钱，包括两兄弟的生活费、学费以及陈大爷的医药费。非生存必要的开销，他俩绝对不会随便用卡里的钱，而且每次取钱都有记账。 上初中的时候黄凛把他们送去了封闭式的寄宿学校，为了就是防止他俩偷偷跑出去兼职，这也是封然的吩咐。后来他俩考上了市重点高中，他也就不再管了。 秦天的运动神经很好，尤其擅长打篮球，高一上学期的时候就当上了校篮球队的队长，带出来的队伍在下半学期连续两个季度蝉联市高中篮球赛冠军，秦天本人也被市里一家篮球俱乐部的老板看上，在他的青年职业队伍里当替补队员，每周的周六和周日去训练，偶尔上场比赛，也能给自己挣点生活费。 秦宇的英语水平很好，高一的时候给几个初中生做过家教，现在在一家高档西餐厅做服务生，那家店的经理之所以愿意雇佣秦宇这样一周只来两天的高中生，一方面是因为他的英语口语好，能够应付外国籍的客人，另一方面是因为他出色的外貌和气质。 所以秦天和秦宇两兄弟平日里的开销都是用自己打工挣下来的钱，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黄凛给的那张卡。 他俩每周五晚上都会去医院看望爷爷，周六和周日两天各忙各的，秦天去俱乐部训练，秦宇去西餐厅上班，周五、六、日晚上住在爷爷家，周一再回学校宿舍。 沈菲离开了之后，秦天就收起了作业，他们俩周末的作业就剩下一张英语报纸了。秦天不喜欢英语，英语成绩也远不如秦宇，他刚才就是在抄秦宇理解的答案，作文也是随便应付了几句就完事，所以比秦宇先写完。 在秦宇还在琢磨作文结尾的表述究竟是用反问句式还是陈述句式的时候，秦天已经拿着笤帚扫完了教室，桌椅也整理到了他俩所在的最后一排的位置。 秦天站在他身边，双手插在口袋里，歪着头注视着全神贯注思索的秦宇，发现他安静思考的时候眼睛会微微地阖起，淡粉色的薄唇有时抿成一条直线，有时又轻轻地一张一合，不知道在默念着些什么。 这个样子，就让他十分地想要，亲上去。 秦天是这么想的，但是没敢这么做，毕竟这里是教室，门窗外还会时不时有人路过，所以他选择弯下腰把脸凑近，用右手轻轻地抬起秦宇的下巴，左手依旧插在校服的裤子口袋里。 秦宇被迫抬起头，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俊脸。 秦天笑得痞里痞气： “宇哥，你再不收拾东西走，我亲你了啊......” 早已熟悉他这副德性的秦宇根本不买账，冲他扬了下眉毛： “你敢吗？” 被挑衅的秦天又将脸凑近了一些，两个人的鼻尖几乎都要碰到一起： “不信，你可以试试...” 秦宇从眼前人褐色的瞳孔里看到了几分不依不饶的味道，觉得他未尝不敢在教室里亲自己，毕竟今天周五，在宿舍住了四个晚上，所以已经分开睡了四个晚上了...... 秦天和秦宇的关系早在他俩十六岁上高一那年就已经越过了兄弟之间的界限。 那是一个周二的下午，难得体育课没有被占用，班里大多数同学都去cao场上玩了，只有秦宇和其他少数几个学霸留在教室里背单词，秦天打完篮球后一脸兴奋地跑回教室，打算向秦宇炫耀自己的战绩，却看到隔壁四班的班花坐在他的位置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了秦宇，笑得一脸娇羞。 那天以后，秦天足足三天没有和秦宇说一句话，从周二下午一直到周五晚上，打破了两人从记事起到现在的冷战时间记录，秦天甚至不愿意坐上自行车后座和秦宇一起去医院看望爷爷，秦宇终于最先忍受不住，把秦天直接按在学校围墙上亲了上去，强势地夺走了他的初吻，也献上了自己的，不管有没有人看见。 两个男孩也是在那天晚上互通的心意，他们任何一方都受不了彼此与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举止亲密，幼年时候陪伴他们的封鄞可以算是唯一的例外，秦天和秦宇对彼此的占有欲从小就有了，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只会变本加厉。 自从确立了关系之后，就不敢和之前一样随便睡在一张床上了，因为“一起睡”对他们两人来说，除了对陪伴的渴望，又多了一层令人脸红心跳的暗示，不仅意味着要一起入眠，还意味着亲吻、互相抚慰身体，纾解欲望。 少年人的春心一旦萌动，随之而来的就是对心上人身体所产生的无休无止的渴望，哪怕是躺在床上随便翻个身，都能擦枪走火。 回想起一些羞耻过往的秦宇不敢托大，轻轻地推开他，起身整理东西： “回去收拾你。” 被推开的秦天坐在对面同学的课桌上，看着平日里有整洁癖好的秦宇把英语报纸胡乱地对折后直接塞进了书包里，笑出了声： “哈哈哈，急什么嘛，回去一定让你亲个够。” 秦宇看着眼前笑得一脸可恶的人：“亲你个头，我是着急去医院看爷爷。” 冰冷的眼神加上冷淡的语气，要不是刚才秦天刚才看到他泛红的耳垂，差点都要信了。 “好好，不亲不亲，快收拾，一起去看爷爷。” 另一边，躲在教学楼后面的封鄞看人走得差不多的时候趁机出了校门，左右看了看，没有瞧见越泽，觉得他应该是在车上等自己，正准备过马路，突然感觉后面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转过头去，正是越泽，只见他左手端了一杯咖啡正在喝，右手把另一杯递给了自己： “封总，见到人了吗？” 封鄞接过他的咖啡，道了声谢谢，两人一起靠在校门西边的围墙边上聊了起来： “越泽，今晚让你陪着我闹，辛苦你了。” 越泽有些受宠若惊： “您别客气，封......然姐，然姐让我到您身边来当助理，就是供您使唤用的。” “你是助理，是坐办公室的敲键盘的，不是捏方向盘的，人事聘好的司机明天就上岗，别担心，以后不会再让你加班到那么晚了。” 越泽偏头看着新老板在昏黄的路灯下依旧俊逸非凡的侧脸，再一次刷新了对眼前人的认识： “这小子，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真tm地帅啊......” 封鄞本来打算喝完咖啡再走，这时从校门的方向传来了两个男孩清朗的嬉笑声，其中一个似乎推着自行车，声音越来越近： “宇哥，上来吧，我载你。” “别闹，说好的夜路我骑。” “嘿嘿，想报答我帮你值日啊......” 声音是从三十米以外的地方传来的，封鄞下意识地朝校门口的方向瞟了一眼，果然是秦天和秦宇，来不及思考，封鄞慌乱之下直接扔掉手中的咖啡，飞快地朝马路对面车子的方向跑去，越泽见状也一脸懵圈地跟了过去，边跑边按下了汽车遥控钥匙，封鄞顺势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因为校门口的路灯比较亮，所以从秦天和秦宇的视角望过去，封鄞和越泽所在的位置十分昏暗，即便他俩注意到眼前有两个人跑着过来马路，也看不清人脸。 秦天歪了歪头： “那两个人谁啊？大晚上的忙什么呢，跑那么快......” 秦宇不搭理他，直接把书包扔到他怀里，抓着两个自行车把手坐在了前面，长腿撑着车身： “快上来。” 秦天接过书包，侧身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笑嘻嘻地伸出手臂环抱住秦宇的腰，宽大的校服外套被他压得贴在了秦宇的腰腹上，秦宇轻轻拍了拍交叠在自己小腹上的那双手： “坐稳了没。” “嗯嗯。” 两个少年一系列亲昵的举动和交谈看起来是那么的自然，美好，就像他们原本就是为彼此而生一样。 另一边，封鄞近乎狼狈地逃回了车里，越泽透过汽车挡风玻璃看到了前面骑自行车的两个少年，结合自家老板怪异的举动，多少猜到了事情的原委。 看来那两个男孩就是封鄞口中的弟弟，至少有一个是，关键是封鄞因为一些难言之隐暂时没办法和人家直接见面，最最重要的是，他很重视那个弟弟，连翻墙这种掉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就只为了偷偷地看人家一眼。 越泽看着两个少年逐渐消失在路灯下的身影，左思右想，还是回过头去询问了封鄞： “封总，他俩已经上前走了，要不要跟过去看看？” 封鄞原本弓着腰坐在后座，两只手肘支在膝盖上，双手捂着脸，一副即便坐在车里也依旧害怕暴露的样子，着实是在用行动诠释着自己的难堪。 听到越泽的话后，他才又抬起了头，有些急切地看向了挡风玻璃，试图寻找两个少年的身影，但是已经看不到了。 封鄞有些颓废地靠在座椅后背上： “不用了。先回公司吧。” 两兄弟的住所和日常动向，黄凛一直都在向他汇报，所以封鄞知道他们是往医院去的，之后会回爷爷家，秦天周末会去篮球队训练，秦宇在Femme西餐厅打工，不过现在的封鄞只当是两兄弟为了丰富自己的高中生活，并不清楚他们是其实是为了挣钱。 封鄞觉得既然自己已经回来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和两个弟弟见面，弄清楚他们当年从孤儿院出走的原因，再拿出自己全部的诚心和爱意，用余生弥补自己抛下他们的这7年。 和两个宝贝弟弟重归于好不在乎这一个晚上，尤其是今晚他自己实在有些狼狈不堪，因为翻墙把衬衫搞得皱巴巴的，坐在地上把裤子也搞脏了，浑身上下还一股烟酒味，就算秦天和秦宇主动想见他，他都会拒绝。 “这事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