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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犬和缉毒犬

    绿油油的密林在阳光的照射下泛出让人眼晕的重影,蚊虫飞舞狂欢,地面潮湿的落叶下时不时传出奇怪的“沙沙”声,也不知是蛇还是蜥蜴。

    这是越南的一片无名森林。

    几座简陋的竹筒楼坐落在一片空地上,周围停满了装甲车和老式摩托车,清一色的东南亚人脖子上挂着长枪短炮,笑嘻嘻地往两辆货车上装箱子,好似正要去做什么大买卖。

    一只沾满泥巴的军靴踩在树枝上,枪口缓缓平移,目光透过八倍镜审视每一个射程内的活物。

    耳机里传来队长的提示:“各小组注意,葵花递了消息出来,两声枪响代表计划有变,暂时撤退;三声代表一切就绪,哥几个按原计划行动;接头暗号是忠诚、敬业、勇敢、奉献,当心别伤了自己人。”

    联络频道里有人忍不住吐槽:“大哥,这暗号也太长了,记不住啊。”

    “废物,你公考白考了!”队长隔着无线电波骂了一句,“葵花会说前两个词,你能认出他就行了!”

    他话音刚落,竹楼里便传出“砰”的一声枪响,军靴的主人立刻稳稳停住枪口,食指搭到扳机上。

    紧接着又是“砰砰”两声枪响,正在装货的东南亚人警觉地把手里的纸箱放下,然而还没等他们端起枪,死神的凝视就猝不及防地笼罩了这片土地。

    八倍镜后的眼睛古井无波,弹无虚发,几秒间收割了数条性命,在视野范围内再无可活动的生命体后,他把狙击枪往背后一背,跳下树枝。

    耳机里的队长:“看门狗咬死了,军犬开路,其他人跟上!”

    代号“军犬”的青年把背上的另一把冲锋枪拽到身前,低声应道:“是。”

    军靴踏出树荫,密集的枪响瞬间惊起满林鸟雀,凶悍的强火力压得寨子冒不出头,也不知是谁从后面扔了两颗手雷,直接炸塌了一座竹楼,在密林里燃起熊熊大火。

    摩托和装甲车成了最好的藏身之处,“军犬”身后的队友幽灵般钻入货车驾驶室,把皮卡当坦克开,不要命地撞向跑出来支援的敌人。

    “小心,装甲车里进耗子了。”耳机里的队长提醒道:“散开点,老子轰了它。”

    军犬闻言果断放弃扫射,眼疾手快地助跑几步,抓住横冲直撞的货车铁架子,悬挂在车外咬开一颗手雷,扔进了扎堆的摩托车里。

    手雷还没落地,队长的炮狙后发先至。高速行进的子弹直接爆开了一辆装甲车的油箱,连带着手雷引爆摩托车油箱的巨大威力,亳不意外地掀翻了最中心的几辆“小坦克”。

    一时间火光冲天,硝烟四起,借着同伴的火力掩护,军犬跳下货车,冲向了防守最严密的竹楼。

    楼内不断有喊叫声传出,他飞快解决了门外的守卫,绕到侧面,顺着排水管爬上二楼,踩在岌岌可危的屋檐上,背靠墙壁,用胳膊肘轻轻顶开窗户。

    窗户刚打开一道缝隙,一支手枪就抵住了他的太阳xue。

    枪口冰冷,军犬用余光瞄到窗后拿枪的人,缓缓把自己的双手举起,做出投降的动作。

    手举到一半,他倏地低下头,用小臂挡开那只手枪,同时另一只手掏出佩戴在大腿上的手枪,准备反击。

    然而还没等他扣动扳机,窗后那颗脑袋就西瓜似的炸开了。

    军犬一愣,脸上溅了点血,身体因大幅度活动而失去平衡,眼看就要仰面摔落,一只沾满血污的手突然伸出窗户,用力抓住他的手臂。

    “……”

    “……”

    军犬和救人者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时间几乎静止了。

    是厉爷吗?

    不,不是。

    是个军犬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的人。

    “王……怀?”

    曾经大闹地下拳场的二愣子一身东南亚打扮,把脑袋开花的尸体从窗户推了出去,眼神看起来很想把面前的人——也就是章直同志一起顺手扔出去。

    “……忠诚、敬业。”

    章直:“……勇敢、奉献。”

    突然出现的王怀木着脸把章直拉进楼内,解释道:“我是葵花,是个缉毒警察,一直在执行各种卧底任务。”

    早在张厉和章直闹分手前,警方就秘密逮捕了梁洪山,并根据他的指认盯上了张厉。

    但张厉身边不好插人——除非卧底愿意学章警官那样,走色诱路线。

    可惜以当时的情况来看,就算真的有人愿意为了正义事业牺牲贞cao,这事儿也行不通。

    一是因为当时张厉有固定的情人,对猎艳没兴趣;二是因为王公子本人的色相实在不佳,根本就算不上“艳”。

    以至于卧底计划不幸夭折,警方只能旁敲侧击地走刘得狠那条线,看看能不能从张厉的那位损友身上找到突破口。

    这也就间接造成了当初的那场“拳皇争霸赛”。

    一个刚退役的武警战士,和一个正在做卧底的缉毒警察,在地下黑拳场因为抢着当拳皇打起来,怎么听都很魔幻现实主义。

    “……对不起。”章直站在窗前,欲言又止道:“之前那两鞭子,对不起。”

    虽然那两鞭子是张厉打的,但本来应该领罚的是自己,王怀属于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里的那条鱼。

    王怀的表情也像是吃了苍蝇,闷声道:“……没事。”

    他几天前接到组织递来的消息,说要让他配合一次关于解救张厉的秘密行动,他当时就是这个表情,而且非常自然的就想起了那位跟他打得难分难舍的小军帽儿。

    没想到居然真见面了。

    虽然说冤家路窄,但这也太窄了!

    章直:“咱们……先执行任务吧。”

    王怀立刻赞同,两人同时决定先把那些旧怨放到一边,默契而无言地端起枪往楼下走。

    王怀之前的枪是寨子里土枪,总是卡弹,章直干脆把自己身上的一把微冲给了他,王怀没说什么,默默接过。

    “大鬼在下面,要活的吗?”王怀问。

    章直点头。

    楼外的人交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双方纷纷上了重型武器,架在装甲车上的重机枪敌我不分地吐着烈焰,声音震耳欲聋。

    王怀:“下面大概有十个人,穿菠萝衬衫的那个是大鬼,我打右边,你打左边,行不行?”

    章直其实有点想问什么叫菠萝衬衫,但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一楼拐角,再迈一步就能和敌人来个贴面舞了,容不得他问这些无厘头的东西,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同时在心里祈祷王公子的形容真的非常生动形象,可以让他一眼就看明白谁不能杀。

    章直用手势倒数,三,二,一!

    两人一齐冲了出去,左右开工,精准点射。

    王怀身上没护具,他选的那边遮挡物比较多,而章直那边则要空旷很多,只能靠经验躲闪。

    刀剑无眼,章直不可避免被打中了两枪,还好都是打在了防弹衣上,只是皮rou疼,除了会淤青,倒也没什么大碍。

    不得不说,“菠萝衬衫”确实非常形象,亮黄色的菠萝图案配上浅蓝色的衬衫,大海的气息扑面而来,看得出衣服主人是旨在把每天都当成度假来生活。

    等到章直和王怀收拾了楼里的余党,押着骂骂咧咧的“菠萝衬衫”走出竹楼时,外面的战场也控制住了。

    队长指挥着队员们灭火收尸,熟练得像是在做扫地洗碗一类的家务活。

    王怀远远看着,好似有点融入不进去。

    队长此时也注意到了他,走过来笑呵呵道:“你好同志,你是葵花?”

    王怀硬邦邦地一点头:“是。”

    他身上还穿着东南亚人的衣服,脸上和手上都脏兮兮的,头发油得打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警察。

    但队长只是笑笑,拍了拍他的肩:“同志辛苦了,多亏了你的情报我们才能这么顺利,我是这支特殊行动小队的队长,代号角雕。”

    王怀看了眼押着大鬼走远的章直,似乎不太适应这种场面,也不吭声,只是点头。

    队长注意到他的视线,热心地介绍道:“那是军犬,后面的行动你主要就是配合他,他是这次行动的饵,钓大鱼用的。”

    他们这次并不代表国家,而是一支“无组织,无纪律,无领导”的三无团体,干的是上不了台面的“坏事”,自然不能用自己的名字。

    而且这次所有人都不是通过合法途径进入的越南,属于一群偷渡客,身上不能留有任何代表身份的物件,就算身死异乡,也没人能凭借一具尸体指责他们的国家。

    一名队员抱着平板电脑走了过来:“队长,一共一千三百公斤,全是白粉,大鬼不肯说交易地点,上家伙吗?”

    队长无所谓地摆手:“上。”

    一千三百公斤,在国内够枪毙几十回了,可惜这里是越南,他们不能用自己国家的法律狗拿耗子——越南的警察就更不用指望了,贩毒只在越南法律里是犯罪,现实里根本没人敢管,甚至许多警察也都参与其中,从中获利。

    章直把人绑到木桩上,接过同伴递来的扳手,一把掰过大鬼的下巴,面无表情地把扳手伸进他的嘴里,快准狠地拔下了一颗牙。

    旁边负责沟通的队友蹲下身,笑眯眯地用鸟语问大鬼:“交易地点在哪?”

    大鬼气得发疯,满嘴血沫地咒骂着这群黑吃黑的恶棍,重点诅咒胆敢背叛他的王怀。

    “哎哟,他还敢骂咱们小葵花。”队友切换回中文,稀奇道:“狗狗,继续拔,他这段说的全是生殖器,我就不给你翻译了。”

    章直便再次掰开大鬼的嘴,又拔了一颗牙下来。

    常言道,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确实不假。大鬼也算是条汉子,连拔两颗后槽牙都没妥协,章直只好又斟酌着拔了两颗门牙。

    这回大鬼骂人都开始漏风了,逗得队友直乐。

    王怀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旁观了一会儿,忽然道:“他是怕说完就会死,你们告诉他不会死,可能他就说了。”

    队友撑着下巴为难道:“可是骗人不太好吧?”

    “……”

    王怀便不吭声了,这些人的行事作风和他印象里的警察大相径庭,几乎和他熟悉的毒贩差不多了,让他有种理性和经验的割裂感,既觉得稀松平常,又觉得十分荒诞。

    警察是什么样的?

    他有点忘了。

    但他记得毒贩是什么样的。

    他从公大毕业后便分配到了市局,按卧底来培养。

    卧底是个不见光的差事,没有人知道他是个警察,他的履历天衣无缝,连亲朋好友都骗过了,以为他毕业后就堕落了。

    他就像个无家可归的幽灵,游荡在黑白交界处,打架斗殴,惹是生非,在必要的时候,滥交嫖娼,注射毒品,只要是隐藏身份需要做的,他都要做。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泡在大染缸里,有时也会忘记自己是个警察,在烂事做尽后发一会呆,抽自己一耳光,再继续站起来往污泥里趟。

    因为他是个警察。

    王怀远远默默章直的背影。

    那这些人呢?又是因为什么?

    “这样吧。”队友盯着大鬼思考了片刻,捶掌心道:“你告诉我交易地点,我带你去看我们交易。交易地点是对的,你就可以跟买家求救,没准还有一线生机。交易地点是错的,我就当场杀了你,怎么样?”

    大鬼眼看“铁面牙医”章直又要来拔牙,冷汗在虚幻的痛觉下浸湿后背,立刻识时务者为俊杰,点头答应下来。

    “队长,交易地点拿到了,时间是明天上午九点。”

    角雕眯着眼睛嘬了口牙花子,看了眼太阳:“还有时间,走,去搞下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