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0】
【9】验证失败 黎恢是个神奇的人。 他平时总是嘻嘻哈哈,很好脾气的样子,zuoai的时候却反过来。 黎恢难得板着脸,面色沉静,好看的嘴唇抿成一条淡色的线,眼珠动也不动地注视着张梦贤在欲海里崩溃的表情,像只认真的大猫。 张梦贤都很少见他这般样子,在他的抽插下又浅又快地呼吸着,如同被卷入一个旖旎的梦。 唯有叔叔腮边的一滴热汗砸下来,掉在他小腹上,张梦贤这才发觉,黎恢刚刚一直是咬着牙关的。 他不是不悦,而是舒服得是一个字都讲不出了。 意识到这点,张梦贤激动得瞳孔都有些散开,“叔、黎恢…唔,你在,床上的样子真好看…” “黎恢,你好性感……我喜欢你呢……” 黎恢听了,抿开唇,有点无奈地皱眉,拉着张梦贤的手绕在自己颈后,“平时就不好吗?” “平时就不喜欢我?” “我买了裙子给你,我猜你会喜欢。” “别说硬话,好不好。” “下次再穿裙子给我看吧,梦贤。等你的背好了以后。” 做到一半时,迷蒙中,张梦贤越过黎恢的脸,看见远处墙上一闪一闪的蓝光点。 他以为是自己爽过头的幻觉。 可有一刻,黎恢的轮廓也被蓝色照亮。 “那是什么?”张梦贤终于说。 “明知故问。” 那是黎恢装的针孔摄像头。刚刚关张梦贤的客房里也有。 他没有见到张梦贤点化宁赫的过程,心中有疑,很怕他耍花招,所以想着张梦贤在床上的语句一动都要录下来才保险。 见张梦贤想明白了,人却有些僵硬,黎恢又逗他: “有东西拍着呢,梦贤不想好好表现吗?可不能太快就去了,”说着,黎恢挺腰深顶了他一下,“以后万一录像拿出去做研究,你这样生涩的样子被人看到,会丢脸的。” “黎恢……!唔……” “轻点儿……” “我要是、秒射的话,都怪……哈啊,你……” 张梦贤喘得太急,大脑都有些缺氧,脑门上全是汗,看起来既狼狈又享受。 “不想吗?那就不要射。”黎恢握住他的yinjing用手堵住。 张梦贤脸皮薄,再加上不想在黎恢面前显得太好色,也只得配合着他,被撞得一晃一晃,其实前面出不来,憋得脸和脖子都烧红了。 黎恢还在盯着他不放。 张梦贤避开他深刻的眼睛,又想到,过去自己鼓着劲儿勾引黎恢,没事就在他眼前晃,他都不碰自己一下,在发现自己能点化男人后立刻就睡了自己,大概纯粹是出于好奇和占有欲,这样一想,和自己那个烂爹也没什么区别。 张梦贤这样一想,气得直流眼泪,觉得自己只是黎恢的工具。但气的同时又特别爽,高热的媚rou在黎恢roubang的鞭笞下,止不住的痉挛缩紧,黎恢都被他绞得直抹汗,喘息道,“没想到我们梦贤的小洞这么下流。” “别说……唔啊!” 他说着就yinjing深深凿进张梦贤xue里,顶得小孩的下半身麻得像被重物碾过,水从后面流个不停。 黎恢用手捆着张梦贤的腰,深顶了几个来回,张梦贤就被他顶得晕头转向,马上要高潮了。 这时张梦贤突然感觉身上一轻,是黎恢,他突然坐起身来,把yinjing也抽了出去。 “看我的东西上,全都裹满了你的yin水。”黎恢当着他的面撸了两下说。 张梦贤哽咽一声,难耐又不满地抬起腰,直往黎恢jiba上撞。 被拴在高潮边缘的感觉太难受,他觉得脸上像被蒙上了一张浸水的纱,呼也呼不上来,吐也吐不出去,没被填满的下身更是像被凿了一个洞一样淅淅沥沥地淌水。张梦贤不自觉夹着腿去摸自己的肿胀的guitou,他脑子真的好乱,控制不了了。 他是残缺的,不全的,缺一根东西帮自己把下面的洞堵住,黎恢的东西。如果没有黎恢捅进来,捅到底,好像他意志和混身的气力就都会随着体液渐渐溜走,就连精神都要消逝。 “黎恢,黎恢……” 张梦贤晃着腰,用脚背在黎恢滑溜溜的yinjing上蹭,手也往自己身后滑去摸着,“你,快点,插进来……” “凭什么?”黎恢扶着jiba挺了两下腰,往张梦贤xue口上撞。 那些不知是什么的液体粘连起来,发出啵啵的轻响,听得张梦贤羞得直啃手,但又恨不得黎恢就这样进去。 “我听你的,理由呢?我现在还不想。” 黎恢自上而下抬起张梦贤的小脸,坏心地在他的xiaoxue周围轻顶。 “看你这样不满,也很赏心悦目。” “你欺负人……啊!” 张梦贤只是被他烫热的坚硬伞顶撞到,就烫得手指乱抓,眯着眼睛直哼哼。黎恢只是想趁机捉弄他一下,看到这里差点忍不住狠狠把他cao死。 张梦贤一脸痴态,脑子完全浑了,黎恢借着他这个难得一见的晕乎乎小脸使劲撸了两把,跪在床单上的大腿前侧肌rou紧绷,蜿蜒的血管一直顺着胯骨冲下去,结果越弄越硬,并无纾解的作用。 “不想我死掉的话,就、快点吧,求你了……” 张梦贤盯着黎恢的下腹部直咽口水,小手也托在腰后把自己顶起来,让那口翕张的xiaoxue暴露在黎恢面前。 他可怜巴巴盯着黎恢的眼睛恳求道,“求你黎恢,我保证,不会再……嗯嗯——!啊!好舒服……” 黎恢再理智,这时候也忍无可忍。心悬着不下的感觉,这次他也体会到了。 黎恢扑上去,一鼓作气挺身,交融的感觉让二人的呼吸都滞了一秒——然后黎恢和张梦贤就彻底变成了一体。 我们像求生一样靠拢。我们像死亡一样分离。 张梦贤边喘边絮絮叨叨地说,“我保证……叔叔不喜欢我点化人,我就,不做了,你不信可以把我锁起来……” “只要在你身边就好了。” “黎恢,我喜欢你,我太喜欢你了……呜……” 张梦贤伸开手,做出要抱的架势,双眼迷蒙道,“我看见星星了……” “怎么一爽过头就讲胡话,”黎恢帮张梦贤擦了擦汗,又去亲他光裸无暇的额头,“哪里有星星?给我也看看。” 张梦贤捂着肚子,小嘴微张着一喘一喘的,很困扰似的,“你一插到那里,肚子,肚子里就湿湿黏黏的,我眼前飘星星。好多啊……” “是吗,那好啊,”黎恢也快到了,腰弯地越来越低,背也弓起来,“可以射在里面吗,宝宝?” 张梦贤的汗渍到眼角,却无暇抹去,他眯着眼,眼红红搂住黎恢,“可以,你,射啊,都射进来…” “我喜欢,我想要叔叔的,jingye……呜啊!” 黎恢听得动作更暴烈起来。 又不是没做过,怎么这么突然这么黏人? “上次没射给你,听起来,你好像很不满?”黎恢咬着唇说。 “嗯……那天,你醉了,时间又紧张,刚感觉到不疼了,你……就走了。” “你说没爽到?” “我当然……啊昂……!” “当时让你,失望了,梦贤,”黎恢亲亲张梦贤的鼻尖说,“……这次都给你。” 事后。 大做一场完就像打了恶仗,二人都有些乏力。 黎恢并没有异样,也没有变成宁赫那样,成了听令张梦贤的傀儡。 黎恢捏着瓶皱巴巴的瓶子昂头往嘴里灌水,混身都是游刃有余的餮足感,手臂上的肌rou因为充血和汗液变得更加硬实光亮。 张梦贤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你早就知道家人之间点化不会有效果?” “是啊,”黎恢放下水,擦了擦下巴,挑眉道,“这不是常识吗?” “那你还做的那么凶?”张梦贤趴在被子里,累得都魂飞魄散了,“我差点被你做死!!” 黎恢看着他张牙舞爪样子,把人死死盯住。 他不说话时的确是很有威慑力的。黎恢静静看着张梦贤,看了有半分钟,张梦贤抓着被子,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他,也不敢讲话了。 “我以为你喜欢那样。”黎恢说。 他起身去,把晾在床头柜上的温水端起,递到小孩嘴边,看他温顺地喝了好几大口,眼睛一直止不住偷瞄自己。张梦贤那种带着几分忌惮看自己脸色的表情,又可爱又怂,搞得黎恢都忍不住想对他多板脸吓他。 又怎么能呢? 黎恢恨不得张梦贤再多依赖一点才好。万一把他吓跑了可就完了。 想到这,黎恢在床边坐下,对张梦贤说: “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梦贤。你很特别,还不听管教。你一直都是我生命中的意外。” “我要先于任何人去了解你,掌握你的身体,你的能力,你的秘密,懂吗?” 张梦贤看着他的眸子,墨墨深如点漆,就觉得黎恢腹黑起来好像真要把自己吃掉。 他吐槽道,“你说那么多只是想找理由和我睡觉吧,叔叔。” 黎恢就微笑看着他,也不反驳。 “睡就睡吧,我没意见,关键你还怨我!” 张梦贤越说越激动,都坐了起来,抱着臂小嘴叭叭不停数落道,“虽然那天在逸境很不应该,但要不是我先找了你,我们就……” “我以为你不重视这些。”黎恢说,“你mama不是传统的人,我以为你也无所谓,第一次之类的。” 黎恢摸摸张梦贤睡得炸毛的头,“再说了,你在学校里不是也都乱来吗?” 张梦贤听了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在学校都是上别人。男的女的我都上过。” “……” “这么说来,在逸境办公室里,真的是你的第一次?” “……嗯。” 黎恢似乎想到什么,突然问起说,“梦贤,你不怕吗?” “怕什么?”张梦贤天真道。 “我是你的长辈啊。说起来,我陪在你身边的时间,比你父亲还长。你就一点也不怕吗?” “怕什么?怕你算计我,不要我了吗?”张梦贤说,“可是比起担心未来会失去,我更在乎的是不能拥有。” “好啦,好在叔叔没有生我的气。我们还可以一直住在一起啊。” 黎恢敲了下张梦贤的头,“长点心眼,宝宝,你现在都点化成功了,已经是大人了。” “不怕啊。我喜欢你嘛,叔叔。” “你丢了我,我还会找到你黏住的。” “有的时候好希望我是女孩,这样就能被你点化了……” 黎恢的脸色有些变了。 “别说这些。” 如果你是女孩,可能根本没有出生的机会吧。 黎恢没告诉张梦贤,一直以来,黎国倾和长辈都不想家里有女孩。他们只想把点化控制在自己的手里,所以早在婴儿出生前,就对性别做了筛选。哪怕真的有万中之一的可能诞下女婴,也会想办法处理掉。 这也是为什么黎恢当时明明可以直接毒死黎国倾,却还是在他死到临头,冒着被抓到的风险,要把他丢到幼儿园去。 那是个公益幼儿园,园里都是弃婴和有先天性疾病的孩子,里面女孩居多。 让黎国倾死在最犯他忌讳的地方,被尚未知事的幼儿嫌弃,是黎恢的狠心和决断。 “我也躺一会儿。” 黎恢有些累了。 为了保险起见,他睡前,还找了副手铐把自己和张梦贤铐在一起,这才安心躺下。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乱中丢在地毯上的手机,屏幕一度暗下去。 黎恢的手机已经被未接来电的提示挤满了。 与此同时,在地下室的宁赫也度过了一个漆黑的夜晚。 宁赫早早就清醒了。这是他的习惯。他一醒来就借着有光的房间,找一个生锈的铁箱,挣脱了手上的消防绳。 他裸着上身,下面穿一条深卡其色的长裤,裤子上还沾着斑驳的体液和血迹。 宁赫有些嫌弃。 地下室的墙上有个巴掌大点的小窗,高出地基一些,能看到太阳。宁赫仰起头去看日出的角度,推测现在应该是五点半左右。 他伸了个懒腰。 对着漏出的几缕太阳光,宁赫看见自己左胸口处,有个淡蓝色的标记: 那是个短而扁的空线心形,上面覆盖着一个X号。 这是,那个小孩留的标记? 想到反杀成功的张梦贤,还有昨天肢体接触时那阵突然的心脏麻痹,让宁赫有些不好受。 这就是夏总提过的那个天赋吧。宁赫想。 不过倒也罢了,自己既然能从中醒来,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他把手覆盖在胸前,感觉到一片温热。 标记渐渐变淡,消失在皮肤下。 “还真是看体质原因啊。” 明明二十四小时都不到,自己竟然自动解除了控制。 那……下一步要怎么做?宁赫活动着手腕,沉思着。 七点多时,别墅响起了敲门声。 张则站在门外。 他来时,黎恢的这栋房子的安保已经彻底溃败了。门外的保安亭内空无一人,张则穿着便服从门口大摇大摆走进来,竟然没一个人拦他。 他不知道的是,那些人从来不是宁赫的对手,就连当时黎恢拍去抓他去地下室的保镖也被宁赫收拾了一通,堵着嘴丢去了厕所。 张则看着面前洁净高级涂着白漆的木门。 无人应答。 他又摁了几下门铃,心里升起疑惑来。 黎恢不简单。 张夫人为了泄愤下毒,这很合理。但黎恢的哥哥为什么会死在离会所那么远的幼儿园里?虽然灭门案已经结案,但张则还是多了个心眼。 在他思索时,门突然开了。 开门的人却不是黎恢,是一副张则从没见过的陌生的脸。 【10】破不了的局 概要:条子、杀手和maga 开门的是宁赫,他手上还勾着一份豆浆油条,是刚刚骑车去附近的集市捎来的。宁赫疑惑道,“你找谁?” 张则看着高大的娃娃脸男人也迷茫,“这不是黎先生的家吗?” 此时,刚刚帮张梦贤穿好护膝的黎恢听见楼下有人声,不禁催促道,“好了吗,我要下楼看看。” 张梦贤昨天受了凉,在床上又消耗气血,突发腿疼,一大早就钻进黎恢怀里乱哼,把黎恢叫醒了。黎恢找了只训练时用的护膝给侄子穿上,那护膝是密织的黑色,刚到膝上,还踩脚,张梦贤只穿了左腿,在他身上怎么看都像黑丝。 他揉着腿抱怨,“要下去你自己去啊,我还没睡够。” 黎恢提起手腕,手铐上的金属链玲琅作响,“我倒是想。” 张梦贤这才想起自己把钥匙搞丢了的事。 二人不得不一起下楼。 于是,正僵持在门口的张则一回头,就看到黎恢衣衫不整,抱着一个清瘦漂亮的男孩从楼梯上走下来,走近一看,他们的手还被铐在了一起。 张则:…… 他努力收起脸上的厌恶,朝黎恢挥手示意。 到了楼下,张梦贤见有外人在,赶忙从黎恢怀里跳了出来,往餐厅闪。他这一逃,黎恢也被拽着往后倒。 宁赫扫了眼他们手上叮叮当当乱响的手铐。 他握住黎恢的手臂控制住,低头研究了下手铐的结构。见打不开,只能靠蛮力。宁赫把手铐间的链子往另一只手上一缠,向下轻轻一拽,无声间,两只圆环就被扯断分开了。 “不用谢。”宁赫转身就走。 看到他竟然来开门,黎恢皱了下眉头。 他没走?不应该啊。 其实,清晨时黎恢偷偷摘掉手铐,去了一次地下室,那时宁赫已经不见了。 黎恢以为他逃了。 等他悄悄回到房间,却被已经醒来的张梦贤当场抓获,压在床头,细白的小手在他身上东摸西摸,最后不熟练地把他重新铐住。 “叔叔对我有疑心,怕我半夜跑了,怎么最后跑掉的人反而是你啊?”张梦贤委屈道,“我好伤心。” 黎恢揉揉他细软的腰,暧昧道,“别闹。” 张梦贤滑下去,亲亲他的下巴,又去亲他光裸的锁骨,有一点涩苦的盐味。 小侄子抬眼凝视着黎恢,像只捕猎猫一样专注。 “最好你不是去见别的人,不然我真的会难过。” 说着,张梦贤把黎恢扑倒,轻轻骑在他的腰上蹭了蹭,害羞道,“叔叔不忍心让我难过吧?” 他勾起黎恢放在枕边的手铐钥匙,随手朝窗外一丢。 “……那就做点让我开心的事吧。” 黎恢没想到宁赫还留在自己家。 为什么?为了张梦贤吗? 但宁赫好像并没见外,好像生来就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似的。 手铐分开后,他跟上张梦贤的脚步,把手指上勾着的油腻腻塑料袋塞给他。 “干嘛?”张梦贤凶巴巴道。 他一见跟上来的人竟然是宁赫,也有些怪。他不是被关在地下室了吗?怎么这么忠心? 宁赫没看出张梦贤跟他耍心眼,又把袋子往他手里递,“早餐,你吃过了吗?” 张梦贤瞥了一眼金灿灿的酥炸油条,看样子刚出锅的,还冒着热气。 他突然觉得好饿。 “我们去桌上吃吧。”张梦贤说。 门口。 黎恢对张则不请自来,找上家门,有些不安。 张则站在门外说,“黎先生,警局爆炸案的嫌疑人找到了,你的电话打不通,这是调查结果。” 警察也查到了? 黎恢灵光一闪,突然记起那天的尸体自己只是丢到山根,简单埋了下,没来得及处理。这时候条子来捣什么乱? 看黎恢不做表态,张则又说,“这件事我们警方也有损伤,所以很关注。方便我进去谈吗?” 黎恢微笑道,“当然,请。” 客厅的大门紧闭,因为昨天发生了打斗还未收整的缘故。 黎恢和张则一起来到餐厅时,宁赫和张梦贤也坐在里面。 他看起来已经和张梦贤熟悉起来。张梦贤向宁赫打听周围最近的集市上有哪些小吃,站起来用手上的半根油条去沾豆浆吃,宁赫自觉地把碗推向他手边,二人边吃边聊,很有话说。 黎恢和张则在餐桌道另一侧坐下,黎恢面对张梦贤,宁赫则在张则的视线范围内。 张则开口道,“这是嫌疑人的失踪人口档案,黎先生可以看一下。” 黎恢翻开过目,大致情况和自己已知的没差,倒是警方的资料累赘,还没当初宁赫一张纸条写的清。 黎恢放下档案,故作惊讶道,“他是华家的汽修厂工人?那意思是华老板指派来的吗?” “华老板?是那个卖翡翠的老头吗?他找人整你了?”张梦贤插嘴道。 黎恢不语,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多嘴。 “是啊,目前来看是这样。但这个姓赵的工人近期也失踪了,华氏那边的人也不太配合,我们很难取证。”张则说。 “这就是张警官在休息日找上我家的原因?”黎恢说,“我能帮你什么?” “我认为您是在帮您自己,黎老板,”张则说,“很明显,他们是冲你来的。这是另一条利益线,我希望你重视。” “您最好能调动资源,尽快调查出华氏那边制造爆炸谋杀案的证据。” “我知道了,”黎恢答。 “警局那边呢,受伤的另一个辅警怎样了?” 张则沉默了一下。 “活下来了,但腿伤了,可能要截肢。” 黎恢刚想说些面子上安慰的话,张梦贤又说,“你差点被炸死了黎恢?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我!” “别吵梦贤,我们在说正事。”黎恢假装苦恼道。 “你的死活还不是大事?”张梦贤站起来吵道,“你万一死了谁养我?” 他还站起来去问张则,“警官,麻烦问一下,这种情况我能拿到抚恤金吗?” 宁赫见状,赶忙去拉他坐下。黎恢瞪了宁赫一眼,心说干嘛拦着,他恨不能梦贤就这样吵到散局。 张梦贤可能是演的,可能是真气,反正黎恢看他挺上头的,小脸都气红了。 “呃,不是家属的话……” 张则显然误以为张梦贤是黎恢的姘头,面对小美人的质问,他也很尴尬。 在这期间,宁赫默不作声。 “坐下吵吧。”他说。 张梦贤这才缓和一点。 没想到,他一坐下,坐得太猛,宽大的衣袖嗖地挂到装豆浆的碗。碗是一次性塑料碗,特别轻,一下就翻了,洒了张梦贤满腿。宁赫去抽纸给他擦,张梦贤等不及,手在空中猛甩几下,一抬头,见坐在对面的黎恢和张则板着脸,脸上和头发丝上缓缓滑落几缕不明白色液体。 张梦贤假笑两下,装和自己无关。 黎恢这才出来打圆场,“不好意思张警官,这件事我也很难过,没有他们这样敬业的警员,那天遇难的可能就是我了。” 张则摇摇头,伸手拭去自己脸上的豆浆,“没事,维持正义,一些牺牲也是没办法。” 说到这,他看着餐桌对面的宁赫,转头问黎恢,“忘了问了,这位是?” 张则说,“黎老板忙,刚刚多亏他给我开门来着。” 那时,宁赫正伸手要去取湿巾来,突然被叫到也愣了下。 “喊你呢。”张梦贤用肘戳了戳宁赫。 宁赫伸出去的手上,左手小指刻着一圈黑色的数字:011。阿拉伯数字和罗马数字首尾相接,形成一个圈,乍一看像一枚尾戒。 他是夏嵬低十一个近卫。前十个不是叛就是死了。 见张则盯着自己手指上的纹身看,宁赫赶忙把一大包湿巾都抱回来,礼貌道,“我是新来的保镖,您有事问黎恢就好。” “黎……恢?” 宁赫改口道,“是黎老板。问他。” 怎么打太极又打回自己这里了? 黎恢气得眉毛都一高一低。 他压抑着情绪说,“你带梦贤上楼去吧,我看他要睡着了。” 宁赫终于得了消息,恨不得立刻溜走。 他起身朝黎恢低了低头,恭敬道,“是,老板。”说着夹着湿巾,从身后连人带椅子兜起张梦贤就走。 他路过黎恢身边时,差点手一滑把张梦贤掉下去,黎恢也忙去扶,一抬头,只见宁赫乖巧绵绵冰一样的脸上挤出得意的笑。 “老板小心。”宁赫侧身一闪,提醒道。 他小声在黎恢耳边说,“您藏尸的技术还有待提高。” 说完迅速端着张梦贤离开了。 张梦贤被举在空中,吓得嗷嗷直叫,没一会儿又发觉这其实很刺激,他趴在椅背上,崇拜地看着宁赫,叽叽喳喳和他说话。 人声渐渐远去。即便如此,也听得黎恢头疼。 赶紧滚吧。 送走张则后,黎恢追回了楼上。 张梦贤果然是趴在被子上睡着了,而宁赫抱着臂,原地靠在床沿假寐。 “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黎恢上前去踢了踢他,“威胁我你知道埋尸的地方?” 宁赫半眯着眼打了个哈欠: “黎恢,你真是气盛。” “我只是帮你改了改面上的土,你埋得太烂了,万一警察真的有意去查,一眼就露馅了。” “那个赵辉毕竟是我的作品,我不想他被拉走割来割去,放在显微镜下研究。”宁赫说。 “对了,黎老板,喜欢这个见面礼吗?” 他指的是死在后背厢的那个棋子。 说到杀人,宁赫语气里显露出一些不易察觉的狠。 他说,“那天急匆匆的,害得我的牛腩饭都没吃完。” 说着,宁赫做出一个横刺的动作。 他说在吃饭的时候去杀的人,那最趁手的凶器是…… “是……勺子?”黎恢惊讶道,“你用勺子捅的他?” “嗯。” 苍蝇馆子美味但破旧,随饭端上来的不锈钢勺又薄又油,柄都有些要卷刃——可却正方便了宁赫捅人。 宁赫是地下城排名第一的杀手。第一意味着百分百的死亡率,此间,他从未失手过。和其他杀手不同,宁赫最擅长的是利用环境,随地取材,无论用什么都能把人搞死。 到这里黎恢想,夏嵬派他来对付张梦贤,真是大材小用。他若是对上没有能力的梦贤,可能连一只勺子都用不上,几秒内徒手就能拧断小孩的脖子。 ……谁能料到呢。 “牛腩饭?也在这附近吗,”偷听他们对话的张梦贤突然冒头问。 他拉拉宁赫的衣领,“好吃吗哥,我也想吃。” “离这里不远。好吃。”宁赫回忆道,“那是我的出发点,看样子是个城中村,有些乱。” “你们在说什么啊?” 看他们又闲聊起来,黎恢气得要摸枪。 “对不起,黎恢,你要问我什么?现在可以问了,我在听。” 黎恢想了想,还是和宁赫下了楼,避开了张梦贤。 略显凌乱的客厅里。 宁赫也不见外,自己找到沙发上完好的地方,叉开腿坐下。 黎恢靠在沙发背后,点了支烟。 他问,“梦贤的点化效果已经过期了,我不明白,你还在在我家做什么?” “不明显吗?”宁赫说,“我在待命。” “你是不是疑惑我为什么对你的小朋友那么好?”他说,“你不用误会,我不是容易生情的人。只是看到他,就想到有天他可能会死在我手下,我有些愧疚罢了。” “看来你真的把他保护的很好。”宁赫说。 黎恢思索半天,坚定道,“我要去找夏嵬。” “他不可能见你的,”刺杀任务失败的宁赫苦笑道,“说不定连我也不会见。” “见不见无所谓,”黎恢说,“先回去就行。” 说着,黎恢低头去解开袖口,利落地卷起双手衣袖。 “我记得,下面的验证方式没有更换,还是看血液标本吧?” 霎时,黎恢的横踢扫过来—— 宁赫还没进入战斗状态,就被剐破了下巴。 黎恢的格斗术又狠又快,要不是自己的身体记忆,现在早被踢得颅骨粉碎。 宁赫惊讶道,“马伽术?” “你要用腿,先挽袖子干什么?”他吐槽道。 黎恢手臂上肌rou紧了紧,笑道,“总会用到的。” 宁赫见状,跨过茶几,跑到墙边的储物柜边,引导黎恢追逐过来,进入更利于近身战的地形。 黎恢紧盯着他的动向,飞扑过去,以掌撑地,一挺身,单腿反劈向宁赫的肩! 宁赫后仰躲过他的二次劈砍,顺手提起身后五斗橱上的锡兰茶具,和黎恢厮打。 闪避中,宁赫所持的茶具几次砸到黎恢,都是极险极痛的要害处,但黎恢毫无延迟,像程序设定好的战斗机器,又是蓄力一拳冲上来—— 这就是马伽*的可怕之处。 宁赫刚要跳开,突然发现,黎恢的身影竟然不见了。方寸之间,人会躲在哪里? 这时,黎恢从身后的矮柜跳下来! 宁赫闻声转身,护住自己的头,可黎恢根本瞄准的是别的地方。 宁赫的膝盖麻木了。 他噗通跪在地上,这时,黎恢大步流星绕到宁赫面前,半蹲下,一拳迎击在他脸上! 宁赫巴着身后的柜子,垂下头,剧烈咳嗽,吐出粘稠的黑血来。 “不好意思,实在没办法,要借你的血一用。” 说着,黎恢从衣兜掏出一小片玻片,在血迹上沾了沾。 血并没有随着收集液散开,反而显出丝丝缕缕的结块。 ……怎么回事? 黎恢反应过来有诈,只见宁赫冷笑一下,牙关动了动,忽地吐出什么东西来。 “拿去。” 宁赫散着发,睨了黎恢一眼。 那小颗粒滚到地毯上。 黎恢看清了:是几颗囫囵带rou的樱桃核。 原来刚刚宁赫跃过茶几时,顺手抓了一把果盘里的车厘子塞进嘴里,以混淆视听。 黎恢真的被他骗过了。 宁赫终于得空喘息,他摸摸自己的脸——侧脸一个血口子,骨头也疼,马伽术打人就是往死里打,没有余情可言——真是讨厌。 他忍痛起身,倒退几步,直到后背贴上冰冷的墙面。确认和黎恢拉开距离后,宁赫才诚恳道,“即使你拿到我的血液标本,也回不去地下城。” “张梦贤还活着,他是能力者,你没有完成你对他们赶尽杀绝的承诺。夏总不会让你进去的。” 黎恢沉默了半晌。 “他承诺过的,我解决完家里的事,就让我回去接任。” “当然。他没有反悔。”宁赫说,“你随时可以回去,但……” “你的小朋友不行。” “能力者不行。” 黎恢认真道,“可是我也姓黎。” 宁赫说,“好吧。” “你怎么没有想过,和他好好在城市里生活?”宁赫说,“听说你继承了家产,现在也是掌权人,没人能阻碍你了。为什么不留在这?” “如果你有机会称王,你会混在蝼蚁里,浑浑噩噩度日吗?”黎恢说,“我不是你,我不会听令于任何人,除了我自己的心。” “我做这一切,冒尽了险,我爱的人还因为我自杀了,”黎恢说,“我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今天你也看到了,条子很难缠,再在这里下去,不是被人背后暗算,就是有牢狱之灾。” 宁赫犹豫道,“下面现在……也不是很好。” “你不懂的。没能摸到王座的痛苦和坐上王座的痛苦天差地别。”黎恢说,“况且我答应了夏嵬。” 宁赫也道,“今年是第三年了。他的最后一年。” 地下城的统领规则,是每三年就选出新的首领。夏嵬遇到黎恢时还是新王,现在他的身体已经等不了太久了。 “是,”黎恢坚定道,“所以我一定要回去。” “梦贤……是个问题。” “也不是没有办法。除非你能找到抑制他能力的东西,”宁赫说,“说实话,黎恢,从道义上讲,我很敬佩你。但如果夏总下达命令,我也不会手软。” “你说的抑制能力的东西,是什么?”黎恢问。 宁赫歪了下头,血从他嘴角流出,那样子有些诡异的可爱,“你不知道吗?” 黎恢头都大了。 “什么?我应该知道的吗?” “是一块钻石,蓝色的。”宁赫比划了一下,“在你手里的话,就好办了。” 蓝钻吗?那年从印尼带回来的? 黎恢的脸色不太好看。 备注:马伽术(KRAV MAGA)又称以色列格斗术,是以色列发展创立的特种军用格斗技术,美国FBI必修课,是以狠准、威胁性强的着称的近身格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