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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生活在草原上的番突妇孺们, 比在边界上抢掠唐人的番突兵卒们心肠好太多了, 很是怜惜这几个被下令圈禁在优兀草原上不得离开,又没有生活来源的南唐人,在吃的,穿的, 用的方面, 都会接济他们一二。另外还有蓓姬格格的大力接济,让军乐队暂时不愁温饱。 军乐队在食物丰沛的夏季和秋季可以不愁温饱, 可是,眼看着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到究缘节了,究缘节之后草原很快就要进入长达四五个月的严冬,严冬中,番突族连自己的吃食过冬都困难,谁还会施舍给他们?他们要怎么捱过来到优兀草原上的第一个严冬? 蓓姬格格自从安然被挑战之后,想着反正差不多已经算是表白的心迹,又生怕那些番突人吃了亏,不服气,继续挑战安然,一得空便缠在安然身边。她跟安然接触得多了,就渐渐彼此了解了,她的唐话也越说越顺溜了。 她听她父王说安然会跳很多舞蹈,便让安然跳给她看看。只是安然身陷异族之地,一心只想逃跑,哪有心思跳舞,只管推说不会。每当这个时候,蓓姬格格就嘟着嘴,拿泪汪汪的眼睛看着安然,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仿佛随时都可以扑进安然怀里哭一场。 每到这个时候,安然只得硬起心肠,只当没有看见。他不是不明白蓓姬格格对他的情意,他也并不是对蓓姬格格全然无感,蓓姬格格像极了十六七岁的林素娇,娇憨艳美,喜欢他,便让他知道,不会羞答答地让他猜来猜去。 大约安然就喜欢有异域风情,感情直白奔放的这一类的女子。 只是安然也清楚,蓓姬格格是番突大单于的女儿,两族之间免不了一场大战,他跟她,不可能有结果,安然也就只得按捺下心头涌上来的阵阵悸动,装作不懂蓓姬格格感情的样子,不敢有所回应。 这一天,蓓姬兴冲冲地来找安然,说要带他去个地方。看着蓓姬开心无邪的笑脸,安然委实没法拒绝,便高兴地答允了。知道蓓姬对自己的一番情意终究是镜花水月,安然还是想,在自己还在草原上的时候,和她经历一些事情,给她一些快乐时光,供她以后回忆。 每个人的初恋都会在心头烙下不灭的印记,安然希望蓓姬将来回想起她的这段初恋,能多一些快乐,不要那么悲苦和不甘。 只要眼睛没瞎,不管是番突人还是军乐队,大家都看得出蓓姬格格对安然的情意。军乐队成员非常默契地对此事选择了沉默。 就算那克初山,对女儿的这段感情也持观望态度。蓓姬的母亲更是持反对态度,觉得女儿应该嫁给族中贵戚的子弟。只是有那克初山在背后提前作了警告,蓓姬的母亲才不敢轻举妄动。 除了蓓姬格,没有一个人看好这段感情。不过,蓓姬也才十六七岁,只是凭着直觉喜欢安然,便想跟安然守在一起,嫁给安然。她对这段感情根本没有规划,也没有一个清醒的认识。 阿辰平时见蓓姬缠着安然,都离得远远的,只是见安然跟蓓姬要骑马离开营地,怕安然出意外,也怕安然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便赶紧凑上去,说自己也想驰马了。安然也怕自己跟蓓姬孤男寡女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赶紧答应了。 蓓姬完全没有反对或不高兴的意思,带着安然阿辰骑马驰出了营地,神色天真烂漫,倒让安然和阿辰暗暗惭愧,觉得把人家心思纯净无邪的小姑娘想龌龊了,委实不该。 大约要去的地方有点远,蓓姬带着两人一路纵马向南疾驰。番突人是游牧民族,小孩子不会走路就会骑马了,连蓓姬这样被娇养大的女孩子也骑术甚精,控制着马速,稳稳地驰在两人前面一箭之地。 安然和阿辰都不着急,他们难得在蓓姬的带领下能离开营地,而且又是往南,他们便一路东张西望,打量着从营地出来往南行这一路的山川地形和路线。 中途他们在一条小溪河边停下,吃了点带出来的干粮和rou干。 一路疾驰,安然和阿辰都被颠得一身酸痛,蓓姬倒浑若无事,两人都暗自盘算,以后要带上夏古琴和杨胡茄多练练马骑,连个番突小姑娘都比不上,怎么南逃? 趁着休息的时候,安然问蓓姬要带他们去哪儿? 蓓姬笑道:“我阿爹叫人另寻了一处过冬草场,说要把我们以前的过冬草场让给格林部,我想回去看看,草场让出去以后,我就不能再去了……我不喜欢格林部的人。”又嘟了嘟嫣红的小嘴,有些不高兴地咕哝道:“我们那克部好好的过冬草场,凭什么要让给格林部?格林汤南都爷爷老是逼我阿爹这样那样,好讨厌!” 安然和阿辰不关心番突部落的内部矛盾,只问:“还有多久才跑得到呀?” “放心,你们跑得慢,天黑之前也准能跑到。” “要跑到天黑才能跑到?哪咱们什么时候回来?不是要赶夜路吧?”这连夜再驰马回去,怕是把身子骨都要颠散架,安然和阿辰只想一想,就觉得吃不消。 蓓姬“格格”地笑了起来:“哈哈,看把你们吓得的呢,我们可以在那边多住几天。草原上,晚上人少了,千万别连夜赶路,若是遇到狼群就危险了。” 安然和阿辰只觉得又学到了个常识,在草原上,人少了不能赶夜路,有可能被狼群袭击。 这个常识使他们不禁对南逃又多了一重忧虑:就算加上杨胡茄,他们南逃的人数也才四人,介时来抓捕他们的人数一定不少,他们不能夜行,来抓他们的仗着人多可以夜行,哪他们还怎么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