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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紧换好往镜子前一站,那些小虫子又殷勤地爬下来,活像裁缝的立裁针一样,将他肩线和腰线上多余的布料固定了起来。 “老大,你穿这样真好看。”钱爱爱发出吃吃的笑声,视线偷摸着在青年紧绷的腰臀处流连。 镜子里的青年穿着洁白的衬衣,修身的裤子,比起作训服的干练,更让人觉得干净俊秀。 李紧摸了摸头发,就这么些时日,又开始遮挡眉角。不过夏宫毕竟不同于军校和部队,不需要剃那么短的头发了,至多用些发胶,显得人成熟一点, “脱下来吧,我替你改改。”老板点点头,眼神多了点满意。 结账时,价格果然不高。 两人算满载而归,钱爱爱耍赖,非要回他的公寓吃火锅,不愿意回家看她亲妈的脸色。她像个勤劳的小蜜蜂,转来转去帮李紧归置新买的用品,比如套一套被子和枕头。 “我好歹也是妹子呢……”她叉腰看看豆腐块一样的被子,满意地喃喃自语。要不是还有点理智,她甚至想要往被子上喷点水,这样更容易折出棱角! 李紧摘着菜叶子探头看了一眼,见她没拆家,才放心地继续备菜。 他买了一张木制的矮桌,方方正正,就放在南边的落地窗前。下面原本就铺着一张厚实的地毯,坐在这里,白天能看云,晚上还能看见城市里的万家灯火。 火锅热气腾腾的,钱爱爱缠着他问面试的内容,李紧就有种错觉,仿佛他并不在一个陌生的时空,而是在前世,和好友在出租屋里聚餐聊天。 “……要是我,我就选那只兔子!”钱爱爱兴致勃勃地指点江山,“不然就选一只狗崽子,总归也比猫什么的亲人!” 她塞了一口rou,纳闷地回忆,“什么人能把宠物寄养在夏宫啊?还是猪崽?” 李紧也有点遗憾。 他真挺喜欢那只黑白花的,那小猪崽让他想起曾经照顾过的圆仔,而且又可爱,还帮助他顺利过了面试。 也许,他下次可以再去看看,万一黑白花还没被接走呢? 夜渐深,李紧收拾完,准备轰人。 钱爱爱腆着肚子往地上一滚,大字型躺平:“我不走,晚上给班长守夜!班长你放心大胆地睡,我保管眼睛都不眨地守着你!” “……” 李紧嘴角抽抽。 “我看你是真没有自觉,”他忍不住嘲讽,“到底哪一点让你有自信,觉得自己可以守夜?”钱爱爱在军校是出了名的三秒倒,让她守夜,那基本上等于把阵地拱手让给敌军。 “赶紧给我回去,大姑娘家的,我这儿就一张床,没法儿留你!”他弯腰准备把人拎起来。 钱爱爱却腰腹一缩,朝后一翻,翻到了矮桌后头。 她机警地贴着落地窗,反驳:“你不用当我是姑娘!我和你比也就是多点少点的事儿!”她的眼神下意识地往李紧下三路溜。 李紧一口气顿时噎住。 这他妈是多点少点的问题吗? 他无奈道:“我看你的警惕心是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钱爱爱嘀咕:“你又不喜欢女的,咱俩就是——”她一对上班长的眼神,及时把“姐妹”两个字咽了下去。 哎,她是真担心班长嘛。 两人还在僵持,门旁的门禁响了起来。 李紧警告地点了点她,朝门禁走去,屏幕一闪,就看见王谏看着摄像头。 果然是这小子。 [紧哥,我来接人] 李紧笑了:“这就下来,你等几分钟。” 一直到三个人沿着小区的人工湖走了大半圈,钱爱爱还在生气地嘀嘀咕咕。可惜后头的两个青年都不搭理他,自顾自地聊天。 “房子的事,是我爷爷的意思,”王谏低声说,“很抱歉。” 李紧失笑:“不管怎么样,我都是占便宜的一方,你干嘛跟我道歉。”他淡定地插着裤兜,语气很温柔,“我还没跟你道谢呢,这次你真的帮我太多。” 王谏转头看他,脸上带点无措,倒难得显出几分孩子气。 他有点难为情地低头,“我……我也不是完全……” “你是考虑到钱爱爱,我知道。”李紧心里感慨,孩子年轻啊,要再过几年,怕就没这么坦诚直率了。 王谏沉默半天,补充了一句:“不完全是因为钱爱爱,我很佩服你。” 一开始,他其实很讨厌李紧,甚至还琢磨过,要怎么才能让钱爱爱离这个人远一点。因为李紧,和他的父母以及祖父母,实在太像了。 这些人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件事,都有目的,千人千面,理智到冷酷。 可是四年的大学下来,他不得不承认,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同样是善于钻营的人,有些人没有底线,有些人却恪守原则。 他甚至羡慕过钱爱爱。李紧在军院里,就像个鸡mama一样,他在校的这几届学生对外总是很团结。院校之间几次竞赛,军院都是在李紧的带领下取胜。获胜的那一刻,那些国防生都齐齐地围着李紧,眼神热烈敬慕。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王小花,你能不能快一点啊,”钱爱爱已经从大门又折返回来,不耐烦地喊,“磨磨唧唧的,要不要我抱你走?” 王谏可怜巴巴地看了一眼李紧,跟个受气小媳妇似的快步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