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要说还是方刚有经验,他已经跑到出租车处,拉开车门坐进去,和司机争执个不停。阿赞巴登的助手走到小江身边,用手帕把他脸上的血擦干净,招手让我过去和他说话。我咽了咽唾沫,问小江:“你要去哪里啊?” 小江看了看我,说:“我、我想回家……” 江父又惊又喜:“儿子你没死啊?” 小江看着他:“你才死了呢,我头疼,想回家睡觉。”助手点了点头,我连忙和江父把他扶上出租车,大家打道回府。 在酒店客房里,小江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眼睛圆瞪,却发出打雷似的鼾声。江父焦急地问怎么回事,方刚走过来说:“他现在的灵魂已经不在身体里,才能骗过那个姓吴的同学,让它的阴灵误以为小江已经被它缠死,这样他才肯离开小江。” 江父恍然大悟,范秘书忍不住问:“那、那吴同学的鬼魂能去哪里啊?” 方刚说:“阿赞巴登手中那串黑色珠子是用几百年前的人骨制成,具有收纳阴灵的功效。吴同学的阴灵暂时在黑珠中,他会将吴同学的阴灵加持进佛牌,再卖给善信佩戴和供奉,在帮助别人的同时也能给自己积累福报,好尽早脱离这种游荡状态。” 范秘书嘴张得老大,半天都没合上。 “我儿子怎么才能恢复正常?”江父问。 我说:“等阿赞巴登离开曼谷的三五天后,小江就会慢慢好转,什么时候他完全正常,你们就可以回国去了。但有一点,从小江恢复正常之后算起,他必须在十天之内救活一条人命。用挽回他人魂魄的方法来保住自己的魂魄永远不再出窍,要是做不到,或者不是真正的救人一命,后果谁也不知道。” 江父顿时急了:“怎么还有这样的规矩?当初你也没说啊!” 我冷笑:“你儿子为什么会被鬼缠,我们都很清楚。他任性张狂,在学校横行霸道,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要不是他非要追求那个周姑娘,也不会经常找吴同学的麻烦,结果硬是把一个老老实实的学生逼得跳楼自杀。这个孽,小江已经背在身上,吴同学的阴灵怨气极大,只有阿赞巴登才能解得开,换了别人,黑你一大笔钱不说,还不见得有效果。” 江父哑口无言,范秘书面露难色,问:“可是要去哪里救人一命啊?” 方刚抽着雪茄说:“那就是你们的事了,要记住,必须是真正的救人一命,不能自己设局然后自己救,也不能救那种恶人,比如把死刑犯从监狱弄出来。” “那、那要是十天之内救不到人,会有什么后果?”江父问。我说这个谁也不知道,那是神灵的报复手段,鬼心里想什么,人怎么会知道呢? 在酒店住了三天,小江果然恢复了正常,除了有些精神紧张之外,没什么异常。江父抱着儿子大哭,生怕再也见不到这个独生子。 该办的都已办完,江氏父子和范秘书乘飞机回山西去了。这笔生意收了三十万泰铢,去掉阿赞巴登应得的二十万,我和方刚各分五万泰铢,合人民币一万块钱整。我心里这个高兴,既整了小江,又赚到了钱。我叫上老谢,在芭堤雅和方刚三人吃喝玩乐好几天。 后来周姑娘给我发短信,问我是否帮小江驱了邪,我不好解释,干脆也不回复。但后来周姑娘向我通报,说小江在老家休养了半个月,又回到福州继续上学。从那以后,学校寝室和小江身边再也没发生过闹鬼事件,但小江似乎变了个人,白天总是神志恍惚,好像睡眠不足。晚上在寝室里又很晚不睡觉,明明已经困得要死,却还支撑着打游戏或者看电影,实在不行就大把大把地嚼干辣椒,用来提神,把室友都给看呆了,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只要小江一入睡,就会惨叫着惊醒,问他怎么了也不说。小江这个精神状态别说上学,连正常生活都做不到,没办法,后来他爸只好将小江接走。至于他从福州该高中退学后又转到哪个学校,今后的生活如何,没人知道。 周姑娘问我,是不是我虽然给小江驱了邪,但同时又用了别的办法让他精神错乱,我没回答。她当然不明白,但我和方刚清楚得很。小江每当入睡的时候,都会经历一次从楼顶纵身跳下、摔得口鼻流血而死的恐惧和痛苦。这种痛苦当然是非人的,让他感到精神崩溃,不得不尽量让自己少睡觉甚至不睡觉。但人不睡觉还不行,躲又躲不开,这种痛苦,会伴随小江终生。 我能肯定的是,小江在十天之内并没找到救人命的机会,否定他一定会找我质问。我甚至能想象得出,当时江家人是怎么拼命想办法四处安排人,盯着类似河边、楼顶和高架桥的地方,一旦发现有人想自杀,就立刻给小江打电话,让他过来救人。可惜,这类事平时在新闻中经常看到,但非要指定想在某时某处遇到,机率几乎为零。 像小江在学校经常对同学施暴这类事,中国到处都在上演,我在学校念书的时候也遇到过。记得那时正上高一,班上有个叫贾刚的男同学(抱歉在这里用了他的真名,因为我觉得他不可能看到此文),长得又矮又丑又黑又胖,家里很穷,每天穿的衣服都很破,头发也总是又乱又长。 他性格和善而软弱,跟谁说话都是笑咪咪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班上的男生就喜欢欺负他,没别的理由,就因为他又矮又丑又黑又胖又软弱。每当放学后,十几个男生就会把他围在胡同里连踢带打,揪着他的头发,强迫他弯下腰,用脚使劲踢他的脸。其他人就站在旁边笑,那场景就和现在网上经常看到的校园暴力视频一样,只是当时没有手机,也无人录像。我和几个比较老实的同学每次都会被强逼参与,但我们不敢动手,只好站在旁边。 那年春节过后,贾刚破天荒地穿了一身新衣服,裤子和皮鞋也是新买的,但我们更加笑话他,因为那身衣裤和鞋明显都是最便宜的廉价货,尺码似乎也很不合,穿在他身上显得很滑稽。他并不在乎我们的笑话,脸上带着憨笑,毕竟对他来说,穿上一身新衣服还是很值得高兴的。可放学后,几名同学故意用沾满泥水的鞋底去踹贾刚的衣裤,还用力踩扁了他的鞋尖。贾刚很愤怒但又不敢说什么,只呆呆地站在路边,也不回家。那时候我回头看着他,心想那身衣服很可能是他父母辛苦省钱买的,现在搞成这样,让贾刚怎么交待。我甚至能想象得出,他父母看到之后有多生气,觉得这个儿子已经无可救药。 那时候我只有十六岁,现在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但贾刚那呆呆站着的模样,我仍然经常记起。我想破头也不明白,为什么当时他们非要乐此不疲地去打这样一名人畜无害的同学。同时也有几分愧疚,虽然我不是参与者,但做为旁观者,当时我没胆量去阻止同学们施暴和欺侮,完全没有。 现在,我和这些高中同学仍然有联系,他们也都有了各自的事业,甚至受人尊敬。但肯定早已忘记当年做过的那些事,我也从没问过。也许,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个魔鬼,只是你不知道。 第0283章 挖古墓 搞定小江的事,我准备订机票回沈阳,毕竟已经在泰国呆了半个多月,也该回去顾一顾我那个小佛牌店了。 这天上午,我收到方刚发来的一条彩信,好像是在坟场挖坟墓的照片。画面是两口大铁锅。里面装满了东西,有供奉型石刻拍婴,有几把锈得不成样子的青铜法刀,还有金属环和两个我认不出是什么的玩意。 我给他打去电话,问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在和别人挖坟盗墓?方刚嘿嘿笑着:“在信武里,曼谷以北,路过大城再向北就是了,到了给我打电话。” 我回答:“我对挖坟墓没什么兴趣,不想去。我已经订了明天的机票回沈阳,不想太劳累了。” 方刚哼了声:“在泰国做牌商,要是连古墓出土拍婴都没见识过,你还是快回中国去吧!” “什么?古墓拍婴?”我问。看来方刚是没打算继续和我多说话,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古墓拍婴我当然听说过,但还真没见过真正的出土过程,心想要不要去?查了查泰国地图。发现从曼谷到信武里的距离和罗勇去曼谷差不多。既然方刚都讥笑我了,怎么也得争口气,于是我马上去brt乘大巴出发。 等折腾到信武里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我顶着毒辣的太阳,在大巴车站给方刚打电话,过了半天也没接,后来直接按掉。我正在奇怪的时候,收到方刚发来的短信:“叫出租车从brt一直朝西北方向开,能看到有座桥。过了桥继续开十公里。” 上了出租车,我心想什么事这么神秘。还得把来电挂断改发短信?按方刚指的路朝西北方向开,等看到桥的时候已经过了半小时,这里是农村,放眼看去都是山和田地,零零散散有些吊脚楼。正在我不知道方刚到底在哪的时候,远远看到田地另一侧的山脚下似乎有几十个人在忙碌着什么,其中有个穿花衬衫的人。看上去很像方刚。 因为离得太远,我只能从他最喜欢穿的花衬衫来判断,就告诉出租车司机朝那边开去。司机不满意地对我嘟嘟囔囔,称这里太偏僻,回程的汽油太浪费,我只好答应多付给他三成的报酬。 驶到山脚处,见那几十个人有的在用铁锹、锄头和镐在挖土。已经挖了几个大坑。花衬衫的人果然是方刚,打发走出租车,我朝那一群人走过去。这里全是荒地和土坡,方刚看到我过来,却伸手指着我,又指指旁边几十米以外的几个临时帐篷。示意让我不要靠近,先去帐篷那边等着。 这几个帐篷都有人看守,远处还有一些当地农民打扮的人在指指点点。我站在帐篷旁边,看到有一位身上披着虎皮的中年男人和方刚等人站在坑边,似乎在念诵什么,旁边几个人盘腿而坐,双手合十,低着头也不说话。那位披虎皮的师父我认识,就是住在班通艾奇、之前给沙瓦施灌顶法术的鲁士路恩。他是泰国中南部的鲁士领袖之一,法术很厉害,但从不加持佛牌,可今天他来这里干什么呢。 二三十分钟后,鲁士路恩停止念诵经咒,和那些人说着什么,方刚也跟着边说边打手势。我觉得很无聊,就悄悄撩开帐篷的布帘,把头探进去看。外面太阳很毒,帐篷里却黑里咕咚,等眼睛慢慢适应昏暗之后,我才发现帐篷里放着两张木桌,一张桌上面摆着大铁锅,里面堆着铜刀、拍婴和铜环,似乎就是方刚之前发给我的彩信图片。另一张桌上整齐地摆着几十颗头骨,呈青黑色,也不知道在地下埋了多少年。 我连忙把头缩回来,有人在背后重重拍了我的肩膀,把我吓得啊的一声,回头看是个陌生男人,眼睛里全是不友善的神色。这时方刚走过来,对他人说:“这是我朋友,中国人,也是做佛牌生意的。没见过古墓拍婴,所以我特意让他从罗勇来开开眼界。” 那男人脸色缓和了些,我连忙双手合十施礼,对方还了礼,介绍说他是鲁士路恩的徒弟,今天来和师父们共同挖出这座古代墓葬。我问:“为什么要这么多法师来挖墓,找当地农民不就行了吗?” 徒弟说:“这座墓葬最开始就是当地农民打井时挖开的,开始他们以为是某村民的祖坟,结果不光有尸骨,还挖出很多件古代拍婴、青铜法刀和神像。这些都是用来镇住阴灵怨气的物品,那些村民中有两人和师父打过交道,就叫停大家,然后通知了师父们。” “也就是说,只有在鲁士路恩师父的指导下进行挖掘,才不会让这些阴灵发怒吧?”我问。 徒弟点了点头,方刚说:“是啊,已经都挖开了,触碰了死者,就算马上把土填回去也没用,所以只好由师父们来继续挖掘。那些负责挖开坟墓的人都是鲁士,或者鲁士路恩的徒弟,比如差查就是。帐篷里的都是从墓中挖出来的死者尸骨,这是一座合葬墓,应该有两百到三百五十年的历史。当初墓主人不是冤死就是横死,所以要用很多镇灵之物陪葬。拍婴和神像是为了超度死者的灵魂,青铜法刀则是镇住阴灵的怨气,以免伤害别人。” 我问:“那些挖出来的尸骨要怎么处理,是不是得做法事?” 鲁士路恩的徒弟差查嗯了声:“法事是肯定要做的,但刚才师父说,这座合葬墓中的死者怨气极大,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死的。一旦他们的墓葬被破坏,怨气就会扩散,所以师父只好准备将那些尸骨制成宾灵并开光,再由善信请回家去供奉。这样的话,死者享受活人的供奉品,可以慢慢平复怨气。” 我感到很惊讶:“鲁士路恩从来没制作和开光过佛牌,现在上来就是宾灵,那岂不是很抢手?” 方刚笑了:“所以我才赶来这里,等鲁士路恩将这批宾灵开光之后,我们俩每人就先挑几件带回去。供金大概每件五千泰铢左右,怎么样?”我很高兴地说当然好,可是要等多久? 差查说:“师父们要先做法事,具体几天,要看阴灵的怨气我久减弱,不过我看至少也得四五天吧。所有法事的费用全由附近村民主动出资,他们都怕得要死,生怕墓葬中的阴灵发怒,让他们村里的人倒霉。” 这事不奇怪,泰国全民信佛,从总理到农民,每个人都坚信自己有供养僧人的义务,和世间阴灵的存在。这时几个男人用双手捧着头骨走过来,我们三人连忙闪开,我识相地撩开帐篷,几个男人捧着头骨走进帐篷,和桌上那些头骨放置在一起。我看到那些头骨的顶部都用红色或白色颜料写着符咒图案,就知道鲁士路恩肯定在用某种古代的法门来暂时禁锢住头骨中的怨气,以免伤害接触过它们的人。 我问方刚能不能去那些墓葬坑看看,方刚回答:“鲁士路恩已经施法完毕,那座墓葬是一个大家族,既然怨气这么重,我判断有可能是当年因为某件事,被贵族或者掌权者被全部杀死的。” “就和中国的灭九族差不多吧?”我回答,方刚点了点头。我俩来到那几座墓坑旁边,鲁士路恩正坐在地上,用笔在刚挖出来的头骨上绘制符咒,几名鲁士的徒弟还在坑里挖着。他们挖得很仔细,在太阳照耀下,我蹲在某个坑边,看到两人正在仔细地清理一颗头骨周围的泥土。最后慢慢把头骨从土里抱出来,旁边的那人开始合十念咒,几分钟后才站起来,将头骨举过头顶。 第0284章 怨气 坑外刚巧没有人接,那人看了看我,就把头骨递给我。我下意识接过头骨,忽然想起差查说的话,知道这些头骨都有极大的怨气,吓得腿都软了。连忙站起来快步走到鲁士路恩面前,蹲着把头骨递给他。 鲁士路恩认识我,这两年中我至少带五六位善信找他做过灌顶。他很奇怪,似乎觉得为什么不是他的徒弟把头骨拿过来而是我。他接过头骨,放在盘着的双腿中,嘴里一边念诵经咒,一边将符文写在骨头的顶部。 这颗黑中发青的头骨看上去很难看,颧骨极高,两排牙齿都在,显得特别宽。我心想,这人生前长得肯定很丑,嘴大脸长,估计和香港那个明星成奎安很像。刚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头无比的晕,眼前发黑,几乎什么也看不见。连忙站起来。却更晕了,不由自主地往后倒,有人在背后把我托住,回头看是方刚。他问:“怎么搞的,中午没吃饭吗?”我胸口发闷,已经说不出话,耳边响起一种很奇怪的嗡嗡声,就像是无数男人共同在低声说着什么,却完全听不清。 方刚用双手抱着我,把我拖到帐篷旁边。有人拿了大块白布铺在地上让我躺着,十几分钟后我才慢慢恢复。差查和另外一个人蹲下,用手翻翻我的眼皮,说:“应该是被阴灵的怨气侵扰,没关系,明天应该就会好。” “怎么会这样?别说我们,那些挖开古墓的村民也没有事!”方刚问他。 差查摇摇头:“很难说是什么原因。个人体质不同吧。”只有我心里很清楚,但有苦说不出,只是再也不敢动那些不敬的念头了。 当晚,鲁士路恩和其他师父还有徒弟等人都住在附近的村屋中,我和方刚也是。泰国全民信佛,无论对寺庙里的和尚,还是这些鲁士师父都是很尊敬的。甚至惧怕。他们努力腾出条件最好的屋子和食物来供给我们,我和方刚也算跟着凑热闹。 第二天,我的头仍然疼得不行,迷迷糊糊地难受。没办法,只好打电话给机场,将所订的机票退掉。方刚安慰我。大不了损失退票费,但正好可以留下来看看鲁士师父们给这些阴灵做的法事。 到了下午,我才慢慢好些,但机票已经退掉,想走也来不及了,我暗想这可能就是阴灵对我的警告吧。幸亏我只是在心里不敬,要是有行为方面的,估计会更加倒霉。 晚上,鲁士的徒弟们将那几顶帐篷拆分开,合成一顶更大更高的。把那些所挖出来的头骨、尸骸、拍婴和青铜器等物品都堆在帐篷中央,下面铺上白布。鲁士路恩和另外的师父还有徒弟们都围成圈盘腿而坐,在物品和法师们之间,点燃着一圈大约几十根蜡烛。 两名徒弟用长长的经线逐一穿过每件东西上,包括头骨、尸骸拍婴和青铜法刀佛牌,再缠在每个人的手掌中,最后将经线的末端交给鲁士路恩。大家一起双掌合十,把经线夹在掌心,开始低声念诵经咒。所有人的经咒声交织在一起,我立刻想起昨天我晕倒的那一刻,耳边所听到的声音。 我和方刚坐在帐篷内的最外圈角落,他低声在我耳边说:“鲁士路恩是在用古印度法门来对尸骨进行加持,因为这些尸骨都是几百年前的,怨念深重,普通心咒已经不太管用。”我使劲点点头表示受教,忽然那些蜡烛的火光几乎同时熄灭,但帐篷里并没有风,顿时一片漆黑。我感到不寒而栗,左右看着,生怕有什么阴灵出现。 那些人念诵经咒的速度越来越快,也更加杂乱,十几分钟后,有两位徒弟重新将蜡烛点燃。这些师父们继续在鲁士路恩的带领下念诵了近半个小时的经咒,这场法事才算结束。 第二天上午,鲁士路恩的徒弟将大铁锅里的几十尊石刻都拿出来,一一摆在地上。有古拍婴和罗汉像,另外还有几柄青铜法刀。这些古拍婴有大有小,大的约有半米高,小的只有大拇指那么长。 在他们搬东西的时候,方刚用手机一直在拍照,我也掏出手机拍,边拍边问:“师父也要把这些古墓拍婴都加持了吧?” 方刚摇摇头:“不用加持。” “为什么,不拿去给客户供奉?”我疑惑。 方刚低声对我说:“一会儿告诉你。” 晚上法事仍然在继续,估计还得几天。方刚和鲁士路恩打过招呼,我俩先回了芭堤雅。在大巴车上,方刚告诉我:“你看到的那些古墓拍婴,都是当年给死者下葬时,别人请法师特意加持过的陪葬品。泰国古时候的法师,其法力可比现在的龙婆、鲁士和阿赞们厉害多了。这些古墓拍婴在墓中埋了几百年,转化阴灵的怨气,法力有所消退,所以鲁士路恩要重新加持一下。可古代法师加持用的什么法门,现在早就失传了,只有少量法门流传下来。鲁士路恩就掌握着几种仅存的古代法门,比如帕皮拉符咒、他冥素运和他伟鲁帕符咒,但都不完整。就算这些不太完整的法门,也足够让古墓拍婴再次发挥强大的法力了。” 原来是这样,我又长了见识,心想退票费花得不冤,这些场面和知识,可不是花钱就能领教的。我问:“那些古墓拍婴在供奉方面和现代的古法拍婴有什么区别?供血也会出事吧?” 方刚说:“古墓拍婴比现在市面上能请到的所有古法拍婴都好,当年那些法师用的也是完整的古老法门,正常供奉肯定没问题。最好别供血,也不要乱用来路不明的法本去再次加持,以免出问题。” 我说:“既然古墓拍婴效果这么好,以后我得多多地卖。又赚钱又有效果。” 方刚白了我一眼,哼了声:“你以为泰国天天都能挖出古墓?这东西很稀少,基本是卖掉一尊少一尊。过几天等鲁士路恩加持完那批古墓拍婴和宾灵牌,我俩就去拿货。” “我建议咱们俩尽量把手里能取的现金都拿出来,把那些古墓拍婴和宾灵都吃掉算了。”我说。 方刚把眼一瞪:“那怎么行,你让别的牌商靠什么生活?东南亚很少有牌商胡乱囤货,除了那些大批量的正牌和效果不明显的商业牌。我做这行近十年,保险柜里也才囤了不到五十条而已。” 提到囤货,我忽然想起那个从成都来的女牌商,就在车上给老谢发短信,问有没有查到她的相关信息和底细。老谢回复:“正想向你们俩汇报,那名女牌商姓蒋,别人习惯称她为蒋姐。成都人,去年嫁给一名香港的风水师。这个蒋姐打算在香港开佛牌店,所以开始在泰国和东南亚四处吃货。专门拿数量少的大寺庙正牌和用料足的阴牌,不分品种,有货就吃。” 我把短信内容给方刚看,他哼了声:“什么人都敢来泰国搅行,世道真是乱!” 在芭堤雅,我和方刚照例又是喝酒、唱k和按摩,跟这哥们在一块,除了吃喝玩乐,还真是没有别的事可做。回到方刚的公寓里,我用他的笔记本电脑上网,将在信武里所拍摄的照片上传到淘宝店铺中,并发布了两种新商品的预定信息。一个是古墓拍婴,一个就是古墓宾灵牌,下面再配上详细的文字介绍。 这两种东西发布之后,并没几个人问。一是那个时候,泰国佛牌在中国还没现在这么火,二是从古墓里挖出来的东西,大多数人都比较排斥。咨询者除了好奇之外,就是那种对泰国佛牌有相当了解的人。有人问这个古墓拍婴是否真有我页面介绍的那么厉害,但问完了就问完了,并没有买的打算。 其中有一位姓杜的女士,家在甘肃兰州,和她老公两人都很喜欢东南亚文化,也爱收集佛牌。自从三年前去泰国请回一块限量版崇迪之后,就止不住了,看到喜欢的、稀少的佛牌就要想办法弄到手,每年花在佛牌上的钱都在几万块钱人民币。 第0285章 佛牌爱好者 他们收集的佛牌种类不少,唯独就缺一尊古墓拍婴,因为这东西实在太难遇到。在和杜女士聊天的时候,她给我在qq上发了七八张照片。我一看,好家伙,照片都是杜女士夫妻俩收集的佛牌。正牌十几条,阴牌也有十来块,从崇迪到掩面,从四面到象神,从宾灵到古拍,从南平到魂魄勇。种类之全,让我这个牌商也羡慕不已,另外还有十几尊天童古曼。我心想,杜女士是做什么工作的,这些佛牌起码也得值十几二十万以上。 我婉转地提出这个问题,杜女士说:“我丈夫开一家食品公司,专做甘肃本地的特产水果深加工,什么杏rou杏干之类的。以前生意不错,但现在竞争太激烈,效益大不如以前。对了店主,您淘宝店里的这种古墓拍婴。真是您亲眼所见出土的吗?” “当然,挖出尸骨的时候我就在墓坑旁边,鲁士路恩等人对这些尸骨进行加持的时候,我也在旁边。”我回答。 杜女士特别兴奋,说她就想要一个古墓拍婴,之前也请过两尊,但后来经佛牌专家鉴定都是假的。其中一尊其实不用找人鉴定,拿到手的时候就能闻到隐隐的化学药水味,明显是用石料新刻的拍婴,再用配制好的酸液去浸泡。做成残破和风化的样子。 我告诉她:“这批古墓拍婴可不多见,是在信武里刚挖出来的一座合葬墓,而且碰巧墓主人又是冤死,所以才请来鲁士路恩指挥挖掘和加持。照片你也看到了,十多张照片可是造不了假的。现在就可以接受预订,每尊古墓拍婴五千元人民币,另外还有用墓主人尸骨制成的宾灵。售价一样。七天之内发货,每种预订五个,到时候如果没有那么多货,则交易取消。按拍下的顺序发货。” 一听这话,杜女士连忙表示她马上就拍,就要古墓拍婴,并在十分钟之内付了款。这么爽快的客户让我感到很高兴。我告诉她,只要鲁士师父那边加持完毕,我马上在第一时间就给她寄去。杜女士说:“太好了,我和我老公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收集佛牌。以后只要你有什么限量版或者用料足的阴牌,就发图片和介绍给我。只要是我能看上眼、家里没有的,就有可能要。” 这种客户难遇,可千万得维护好。我满口答应下来,告诉杜女士保证让她满意。 以方刚和鲁士路恩谈好的价格,古墓拍婴每尊才五千泰铢,要是能卖五千人民币的话,利润可翻四倍,相当可观。 几天后,方刚接到一个电话,此时我俩正赤裸上身,俯卧在床上接受美女的按摩。从方刚的对话可知,是鲁士路恩的徒弟打来的,很显然,鲁士师父已经将古墓拍婴和那批尸骨宾灵开光完毕了。最开始方刚面带微笑,忽然他的表情渐渐凝固:“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提前通知我?什么,现在她就在场?我马上就过去!” 挂断电话,方刚猛地翻身起来,告诉我立刻出发去信武里。我问:“怎么回事,谁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