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之前我做的那几款方便面冰棒都是咸味的，我想做个甜味的，却发现糖醋排骨干拌面因为没有汤无法做成冰棒，但要是加汤了，口感就不太好了，然后最后实验下来，发现板蓝根泡面做的冰棒味道最好。”温冉拿过一支板蓝根泡面冰棒，咬了一口，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苏曜看着那一堆的各色泡面冰棒和自己面前的老干妈冰沙，只觉得毛骨悚然，想到自己和温冉在一起后就要天天吃这些，就……还是想追温冉，苏曜都要被自己的没出息跪了。俗话说得好，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但要因为这么个小小的挫折就放弃温冉，他还真就不愿意，无论现实告诉苏曜他和温冉有多么大的不同，但他就不想放弃，他还真就只稀罕温冉这一朵食人花。

    要不，尝尝看？板蓝根……应该也不算太难吃，他生病的时候也喝过板蓝根，虽然有一股中药味，但毕竟还是甜的。苏曜心一横，拿过一根板蓝根泡面冰棒就咬了一口，然后脸色瞬间乍红乍绿乍白的，他直接把还没咬碎的冰块吞了下去，然后连忙找水喝。

    幸好水就在离他不远处，灌了半杯水，总算是感觉嘴里的怪味淡了很多，“你还往冰棒里放了什么？不是说只是板蓝根泡面冰棒吗？为什么是辣的，还有咸味？”

    “我喜欢甜辣口味的嘛，就加了老干妈，咸味可能是因为加了腐乳吧！可是我就加了一点点，我吃着也没有很咸啊！咸味几近于无了，本来板蓝根的甜味也不太明显，所以我又加了很多糖。”温冉吃着板蓝根泡面，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不过……也许确实是有问题的。

    “温冉，我想问你……是不是……那个……”苏曜支支吾吾的，感觉好像怎么说对有点不对劲，但如果直接问温冉是不是味觉有问题，又觉得有点突兀和冒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问我的味觉是不是有问题。”温冉对这点很平淡，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味觉是有问题的，而且近年来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到最后，她也许……会完全失去味觉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也许你只是比较喜欢这些重口的食物。”苏曜此时说话颇有些小心翼翼，生怕什么地方戳到了温冉的痛点，引起她的伤心事。

    “不用这样啦，我这是天生的，天生的味觉比较迟钝，我mama一直觉得那是她的错，是她有先天性心脏病却一意孤行的要生下我，虽然最后侥幸母女平安，却造成我刚出生的时候体质很弱，好几次都差点没了，稍微长大一点又发现味觉也不太灵敏，其实哪能怪她呢？没有她的一意孤行又怎么会有我。”

    “所以你才喜欢上黑暗料理？”苏曜听的鼻子有点酸酸的，果然很多迥然于常人的行为背后都是有苦衷的，“那你这样有没有事？会不会恶化？”苏曜担心要是温冉的味觉会退化的话，那终有一天温冉会不会完全尝不出味道了，她那么爱吃的一个人，会多痛苦。

    会啊，虽然味觉退化的速度有点慢，但还是在退化啊，五年前她吃橘子的时候，尝到的橘子的酸甜味也许会比别人淡一点，但味道还是很明显的，现在她吃橘子，除了淡淡的酸味，她已经完全尝不出甜味了。

    但看着眼中尽是担忧之情的苏曜，温冉只是笑着说：“没事啦，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一直都是这样的，也没见退化什么的，而且我平时吃的很正常的，不会放太多的盐和糖，我心爱的那些重口美食，我也就是一星期吃个一两次，打打牙祭的。”

    听温冉这么说，而且看温冉眉间也没什么忧郁，想来她说的应该是真的，才稍微放下了点心，有心情调侃温冉了，“你确定一星期只吃一两次？前几天还买了那么多的烤蜘蛛、炸蝎子、炸蟋蟀什么的，还说吃不完留着当第二天的早饭，然后今天又吃这个……怪味雪糕。”

    “好吧，一个星期我大概吃两三次……嗯～其实是三四次。”

    “我就知道。”苏曜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所以看我这么可怜的份上，你肯定是要陪我一起吃的吧！不准拒绝，至少你自己点的要吃完，一碗老干妈冰沙，冰棒你可以少吃一点，就把你手中的这根板蓝根泡面味的吃完吧。”

    温冉话音刚落，苏曜瞬间就趴下了，要知道他特意要的大碗的冰沙啊！现在简直是欲哭无泪，还有手中的这支味道奇葩的板蓝根泡面冰棍，温冉自制的冰棍可比市面上的要大一圈。

    “看着干什么，吃啊。融化了就不好吃了。”温冉将一大勺老干妈冰沙送入口中，然后享受的眯了眯眼，冰沙和老干妈，这两种结合起来，吃到嘴里，简直就是冰与火的结合，感觉真是酸爽的不要不要的。

    苏曜则是吃一口老干妈冰沙，脸就扭曲一次，这冰火两重天的感觉，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自己作的死，跪着也要作完。

    “其实我喜欢黑暗料理，也不完全是因为味觉的问题，一开始可能是因为黑暗料理口味重，能让我比较明显的感受到酸甜苦辣各种味道的不同，但后来我是真的开始享受那种味觉的碰撞，和各自不同味道组合起来之后，发生的那些奇妙的化学反应，而料理食物的过程也就成了一种享受。”

    “这样也挺好的，人总是要有自己的爱好的嘛，喜欢黑暗料理也没什么……的。”说着说着，苏曜却慢慢红了眼眶，怎么会没什么呢！无论温冉最后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黑暗料理，她能接受黑暗料理最初的原因，就是因为她味觉不灵敏啊！

    然后泪水就这么沁出眼眶了。

    “有什么可哭的，别又是因为我味觉的问题啊，我都说了没事了，早习惯了。”

    苏曜却是答非所问的说：“你小的时候，当听见别的小姑娘说饼干太甜了，甜的发腻，不好吃，你却觉得味道很淡啊，应该再加点糖的时候，你不会因怀疑而更加忐忑吗？”

    “怎么会？”会啊，只是当我还来不及怀疑忐忑的时候，mama就会用一种很压抑忧伤的眼神望着我，我又怎么能问出口，让她更伤心呢？

    “在外面品尝食物的时候，当别人赞叹食物有多美味，并且能清晰的形容出食物的味道，你却觉得很是寡淡，吃完了最终也只有一个模模糊糊味道的时候，会不会不甘心呢？”

    “我可以在家做啊！外面吃环境嘈杂，食物还不一定干净。”会啊，好不甘心，她其实喜欢热闹，喜欢饭馆很多人一起吃饭的那个氛围，也想要品尝到大家所形容的那个味道，而不是在家里，自己一个人守着一大桌的菜，自娱自乐。

    “夜深人静的时候，你会躲在被子里哭吗？”

    “我怎么会为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哭呢，哭又不能解决问题。”会啊，只是有一次躲在被子里哭，哭的忘情，然后被想来看看她有没有踢被子的mama发现了，mama抱着她一遍一遍的说对不起，说以后mama再也不限制你一星期只能吃一次吃臭豆腐和辣酱了，你想吃多少吃多少，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mama比她更伤心，更内疚，更自责。mama死后她也不敢哭，她怕外婆伤心，外婆那么老了，又一向身体不好，她又怎么能任性？哭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她要笑才对，不是都说爱笑的女孩子，运气总是不会太差吗？

    “你说不会不会，可是你明明会！”

    温冉温柔的替苏曜擦去眼泪，“哭是真的不会，我早就忘记该怎么哭了。”自那晚之后，接下来的十一年中，她再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苏曜的泪水却肆虐的更加汹涌，温冉听见他说：“那以后，我替你哭吧！在你感到伤心的时候。”

    温冉的瞳孔骤缩，替苏曜擦眼泪的动作也是一顿，良久的沉默，然后她听见自己说：“好啊。”

    温冉还是那副眉眼温和，浅笑盈盈的样子，心中却已转过千般思绪，也感到万般的复杂。

    这一生，她大概再也遇不到一个这样的人，会因她的欢喜而绽放笑容，会因她的悲伤而流下泪水，所以……要珍惜。

    什么未来会变成渣男，什么书里看似完满却悲哀的结局，让它见鬼去吧！就为这一刻，就算未来真是那样，她也认了。

    等他下次准备好了，再告白的时候，就答应他吧！而在那之前，就让她好好享受，这被追求的滋味。

    ☆、第 38 章

    晚饭温冉做的就是普通的家常菜, 没加什么奇怪的东西, 看着苏曜今天表现良好的份上, 她就不吓他了。吃完饭，苏曜磨磨蹭蹭的不想走，但温冉还是把他赶走了, 虽然今天她有点小感动，但关系都还没定呢！怎么能让苏曜留宿。

    之前在上油画课的时候，她把直播屏缩小，移到右边, 再加上今天的雪糕和冰淇淋她前几天就做好了，冰沙做法也向小天使们示范过, 所以今天也就没直播。

    等苏曜离开之后, 温冉才有时间看直播屏, 结果就看到小天使们哭成了一片。

    【嘤嘤嘤～我好感动, 苏小帅锅虽然没什么男子气概，但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的，听到那句‘我替你哭吧！’, 我瞬间就哭成了狗, 都别拦着我, 让我再哭一会儿呜呜呜～】

    【楼上你放心，绝对不会有人拦着你的，不过主播你的味觉真的没问题吗？味觉这东西，一旦开始退化，不到味觉完全消失, 一般是不会停止的，一直保持在一种相对迟钝的程度是很少见的[忧心忡忡].jpg】

    【真的吗？真的吗？主播你和我们说实话吧！我们还能给你想想办法，地球位面不能治的病，我们这边不一定没办法啊！】

    像温冉这种天生的味觉残缺，在地球上是很难治的，外婆和父亲还在世的时候，都不知道带她去过多少医院了，中药、西药都不知道吃了多少，但结果是他们连保持现状，使味觉不继续退化都做不到，温冉也就渐渐熄了治愈的希望。

    温冉想了想觉得小天使们说的也对，地球上治不好的病，星际不一定不行，所以也就实话实说了，“嗯，我的味觉还一直在退化，也许某一天，就尝不出味道了吧！”

    【虽然之前就有种隐隐的预感，真成真了我还是汪的一声哭出来，现在真怪自己当年不好好学习，现在我这个学渣完全想不出来有什么办法 ┭┮﹏┭┮】

    【主播这个是天生的话，我好像有点头绪，之前我哥哥的一个同学天生听觉太灵敏了，植物被风吹的摇摆的细微颤动的声音，在他耳中也是无限放大的，听觉太灵敏也是很痛苦的，他一定要在全封闭的纳米合金建造的房间才能安然入睡。直到有一次出任务，为了躲过敌人的基因检查，喝了高级的基因改造液，任务完成回来之后大家发现他的听觉虽然还是比常人灵敏一些，但已经不像以往那样，让他因此深受其害了。】

    【楼上这么说的话，我也觉得可能是基因的问题，这样的话基因优化液应该也是有用的，不过要高级或中级的才会有用，低级的没什么用，但高级基因优化液是不会在星际商店出售的，中级的话运气好倒是有可能遇到。】

    “那基因改造液星际商店里会有吗？”这时候温冉也要感叹自己的运气了，上次二合一抽奖抽到低级基因优化液，然后小白说那是价值最低的奖励，所以很可能有高级或中级的基因优化液的，说不定也会有基因改造液，真是好可惜。

    【不会有的，基因改造液因为是能改变基因的，从低级到高级，能改变的基因片段数量依次递增，很多时候都会被罪犯用来改变基因以逃过联邦的追捕，后来基因改造液就被列为了违禁药品，只有联邦军部出紧急任务的时候才被允许使用，黑市倒是可能还有一些在流传，但大都是天价，普通人承受不起。】

    “没关系，至少有希望了。”不过看了看自己的进度条，大概因为四级到五级是一个质的飞跃，所以那进度条直接翻了近百倍，饶是温冉再淡定的一个人，也在心中哀叹了句：我的天呐！简直要命啊！

    【主播不要太担心，星际商店还是有很大的机会遇到中级基因优化液的，不过主播要开始存钱了哦，中级基因优化液可是要上亿星际币的。】

    【那我去给主播打赏，这些日子常驻主播的直播间，学到的都是味美价廉的食物，省下好大一笔饭钱，都打赏给主播~\(≧▽≦)/~】

    【同上，我也去打赏(づ￣ 3￣)づ】

    【主播，联邦很感谢你在消灭十方蛛上所做的贡献，奖金已经批下来了，我去打赏给主播，主播我是不是棒棒哒o(*≧▽≦)ツ】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打赏了童颜巨.乳小萝莉x18907～】

    【若不自宫也可成功打赏了冰肌玉骨楚佳人x1938907～】

    【若不练功也可自宫打赏了千娇百媚小妖女x102938907～】

    温冉：“……（＝＿＝）”一看这几个id名，温冉瞬间什么伤春悲秋、自哀自怜的心情都随风飘散了，一看就知道小天使们最近都在看什么，不过他们对自宫这两个字这么执着真的好吗？而看那些打赏礼物的名字，就知道小白最近沉迷种马后宫升级流小说无法自拔了。

    经过一轮的打赏，后台的星际币又多了几千万，但进度条却只增长了一丁点儿，想升到五级，果然还路漫漫而修远兮。

    【怎么又有人拿联邦的奖励打赏主播，然后获得直播间小盟主的头衔啊！这是作弊，直播间的风气就是被你们这些人带坏的[熊熊怒火].jpg】

    【兵不厌诈知不知道，肯定是楼上速度不够快而已，不然你肯定也会这样做，反正现在我也是主播的包养者之一了，我骄傲lt(￣︶￣)gt】

    【就一个小盟主，多大脸呢！还自诩主播的包养者，有本事砸个钻石盟主出来啊！(←_←)】

    看着打打闹闹，相亲相爱的小天使们，温冉的心里觉得很温暖，“谢谢大家，幸好有你们在，主播才能这么快调节好心情，人生总还是充满希望的不是吗？大家也早点睡，晚安爱你们，笔芯。”

    【主播一直都是这么积极向上，热爱生活的样子，生活也不会让你失望的，主播晚安么么哒。】

    【对啊，你们地球不是有句话，说爱笑的女孩运气总是不会太差吗？一切都会好的，主播我也爱你，笔芯。】

    关上直播间，温冉面带微笑的闭上了眼睛，有直播系统，有呆萌的小白，有可爱热情的星际小天使们，有对她一心一意的苏曜，其实她的运气确实是不差的，不是吗？

    ……

    时间匆匆如流水，转眼又是一周的新循环。

    “温冉，你周末打算去哪里玩？”苏曜最近找到了一家不错的私房菜馆，打算请温冉去吃吃看。

    “不去哪里玩，前几天曲雯老师布置了作业，要我们在三周后交一份创意作品，我现在还没头绪呢！我要闭关作画，寻找灵感。”说是闭关作画，温冉也不是骗苏曜，她是真的这么打算的，如果没有苏禹那个意外的邀约的话。

    “找灵感就应该多出去走走看看啊！闭门造车只会让灵感更枯竭，我找到了一家很不错的私房菜馆，擅长做川菜的，你应该会比较喜欢。”

    “你说的也对，倒是我当局者迷了，那就约在周日吧！你报地点，到时候我们在那家私房菜馆门口集合。”

    “那里离你家挺远的，到时候我去接你吧！”

    “也行。”温冉把苏曜送给她的那朵白玫瑰放进书本的夹层里，以免被被书本压坏了。

    周六是个好日子，天气看起来非常好，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温冉到的比较早，但她并没有去动物园门口等，而是找了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倚在墙边一边玩小鸡消消乐，一边注意苏禹他们来了没。

    然后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依然没有人来，打电话显示的永远是忙音。

    天色突然就暗了下来，天边的乌云来势汹汹，不多久就席卷了整片天空，豆大的雨点猝不及防的就打了下来，砸在皮肤上肆无忌惮的彰显着存在感，不多时雨点就连成了雨线，又迅速的集合成一片雨幕，让人甚至反应不及，就成了落汤鸡。

    “那是一场大雨，那一年间最大的一场雨，在梦里，我一个人站在雨里，傻傻的等着苏曜，可是他没有来，然后我就生病了，病了整整三天三夜，后来我知道那天……苏曜一直和温冉在一起……”

    想起那一天，青青又一次被噩梦惊醒，拖鞋都没穿，就来敲客房的门，然后在他怀里哭的声嘶力竭，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声声泣血。柯信然闭了闭眼，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了，他最后为她做一件事，让温冉也尝尝在大雨滂沱里，心焦的等待着一个永远都不会来的人的滋味。

    算是了断吧！今天之后，青青是青青，他是他了，反正青青身边也有苏禹了。苏禹是个死心眼的人，他会对青青好的。

    苏禹撑着伞，四处看了看，确定没看到温冉的身影，她没来……这样想着，心中有着他也没察觉的隐隐失落，但确实是松了口气，幸好……她没来，也就不会淋雨。

    柯信然看苏禹回到了车中，面上也不见了阴郁和歉疚，心里突然咯噔一下，难道……

    “她没来？”柯信然的语气中隐隐带着怒气。

    “嗯，她没来。”苏禹脸上却有淡淡的笑意。

    “你先回去！”柯信然拿着伞就冲出了车门，他不信温冉会没来，他们两个人在西点房可是孤男寡女一对一教学了两个多星期，苏禹在女生中又一向无往不利，温冉怎么可能放弃苏禹这个金疙瘩，转而选择苏曜那块破抹布。

    “阿然——”苏禹看着柯信然仿佛无头苍蝇一般的找来找去，心下很是无奈，算了，反正他让自己先走，他也有伞，也不会出什么事，苏禹也就驱车离开了。

    温冉站在角落里，神情冷漠的看着渐渐消失在雨幕里的车子，还有像个疯子一样到处找她的柯信然，雨水从她的额头，顺着眼角、脸颊、下巴依次流下，砸到她脚边的小水滩里，溅起一朵小小的雨花……

    ☆、第 3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