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云寨远比不得巴州,城内十分狭小, 一处空地也无。 城防松散不堪,百姓日常城内外的乱走。 比起巴州差多矣。 然即便是巴州城内,亦难有练兵之所。 咱们家可是在城外岛上的。 因此,我问崔县丞的长随打听了一二,闻得出城四五里,有一块空地,倒好习拳脚,只远了些。” 管平波撇嘴,当年她日常就是负重十公里,四五里算个蛋。 问题是在这倒霉催的地头,她不敢把人全都拉走。 倘或家中无人,必叫人钻空子,昨夜她可是好一番炫富来着。 想了一回,便道:“习武要,家里亦要人看守。 轮班不是不可,练习时间却短。 依我说,暂时分作两队吧。” 谭元洲忙问:“如何分?” 管平波道:“原先跟着我的十个人依旧跟着我,此外再补给我十五人即可。 余下的都归你吧。 家中场院虽宽,我却要使狼筅,很是舞不开。 如此,你带人留守家中,我带人往外头去练习。 你看如何?” 谭元洲皱眉道:“不妥,万一遇上土匪,奶奶才二十几个人,只怕难挡。 还是我带人出去吧。” 管平波想了想道:“你说的有理,这样吧,我带的人皆要读书识字,二十几个人挤在屋中识字,你在院中教授,两不耽误。 待我出门时,你择些好手陪着便罢了。 也只辛苦你头三个月,三个月后再不怕的。” 谭元洲对最后一句不以为然,管平波的毛竹竿子虽狠,真打斗起来却未必有效。 须知对战,不止是手段,还有沉稳。 一群没见过血的毛孩子,见了刀枪先怂了一半,再见己方死上二人,便崩溃了。 然家中院落的确装不下百来号人练习,看样子管平波也只出门半日,倒是照应的过来。 遂爽快的点头答应了。 管平波又与谭元洲商议各自带队的训练时间。 要知道百多号人,光凭着人伺候是不现实的。 他们须得轮番做饭、挑水、劈柴,还有自己的衣裳鞋袜的修补,草鞋的编织等等。 古时生产力低下,后勤的压力不得不转移到个人身上。 不似后世,除了吃饭还须炊事班随行外,什么时候需要战士自己做鞋了?在古代便无法,训练量足够大的时候,一天编两双草鞋都只是基础而已。 幸亏管平波是个穿的,起码她搞出了轻便灵巧的缝纫机,在无需人挑灯夜战打补丁。 此外还有洗衣机,衣物可统一处理,大大减轻了后勤的压力。 此时不显,到将来千军万马时,那优势就大了!每个士兵平均每天能多睡一个小时,吊打敌军妥妥的。 说完后勤,管平波又说回分人的话题:“我这边无需彪形大汉,你只管挑好的,下剩的与我就行了。 只一条,我不要笨的,不要不肯识字的。” 谭元洲提起识字,就想起管平波那神一般的牛顿定律,登时汗毛直立,忙道:“奶奶先挑!” 管平波便唤了雪雁来,道:“你去各处说一声,就说我们要分组,我要十五个人,愿意跟我识字习武的,便主动报名。 本就识字的优先。” 雪雁应了,转身往后头传话。 管平波又唤来平安道:“你比我们先来,想是左近有些什么都打探清楚了。 你现就去铁铺子里,替我定八根枪头。 两箱指头大的小尖刺。 再使人去山上砍些老毛竹回来,同时命乡间做滕椅的人与我编些藤盾。 三日之内尽数齐备,我正经要使的。” 平安挠挠头,问道:“奶奶要这些作甚?” 谭元洲道:“你哪那么多废话,奶奶说要你便去办。 啰嗦什么!?” 平安很是怵着谭元洲,答应了一声,一溜烟的跑出去寻铁匠了。 管平波笑道:“我初当家,无甚威严呐!” 谭元洲抿了抿嘴,心中对窦宏朗生出了极大的不满。 他被管平波讨要,便打上了二房的印记。 此乃小事,作为窦向东的心腹,他真正忠于的唯有窦向东。 既忠于窦向东,便一心替主家打算。 管平波确有调兵之才,光看她昨日安排人入住,便知她心中自有沟壑。 可从来新官上任,多有不服。 休说管平波只是个妾,便是练竹亲来,也未必使得动这帮人。 此刻急需窦宏朗帮衬,哪怕他一句话不说,只消坐在一旁,就能凭空生出三分威严。 已近巳时,他竟还在睡觉。 虽说昨夜醉酒,也太没有分寸了些。 深吸一口气,谭元洲劝道:“奶奶是个爽利性子,我们都知道。 可对着老爷,也别太贤惠了。 咱们如今不比在家里,横竖有老太爷老太太并大太太管事,等闲不用老爷cao心。 奶奶不知道,光昨天夜里,就有好些人探头探脑,看我们人多势众,方才罢了。 此地不太平,我们还是谨慎为上。” 管平波面容一肃:“昨夜来的是什么人?” 谭元洲道:“不清楚,总之万别掉以轻心。 老爷便无领兵之长才,往常也是管过铺子的,依我说家务且让老爷担起来。 奶奶别怪我说话不好听,谁家是妾当家呢?” 管平波点头表示同意,修生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是封建时代对男人的要求。 女人理应只是二把手,而非家务上做决断的那个。 管平波自是能管,但她更看重练兵。 远离了君山,自有平安与泰安做了管家,既是窦宏朗使惯了的人,她也懒怠收服。 还有陆观颐,带她出来,可不是单为了避难的! 说了几句闲话,雪雁来报:“奶奶,他们吵嚷了一番,推举了十五个人出来,你看使得么?” 谭元洲目光一沉:“我去后头看看。” 管平波却笑道:“无妨,我正要乖巧听话的老实人。 他们推举便推举,横竖来之前阿爷就选过一道,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既如此,不若重新调整一下宿舍,我的人住在一处,你的人住在一处,才方便训练的。” 谭元洲想了想道:“奶奶的人统共才二十几个,不若住在主楼下头,又方便又好照应。” “是了!”管平波笑道,“我们一楼还有四间房,十八个男孩子占两间,七个女孩子占一间。 还剩一间做我的书房。 横竖老倌待客在前头,只在屋里睡觉,索性一并占了堂屋,充作他们的学堂。 我们不用家里的场院,与你们分割开来,甚好。” 谭元洲笑道:“奶奶拿我们当洪水猛兽了。” 管平波无奈的道:“跟你的,与跟个小老婆的自是不同。 最开始,少不得叫人笑话,我们总管不到那么细。 可既是我的人,我便得护他周全。 间隔了两边,倘或他们再来寻性滋事,奶奶我也不是善茬。 你是领头的,我凡事都寻在你身上。 我的人挨一下,我便打你三下,可听清楚了?” 谭元洲一凛,管平波抓大放小,果然老辣。 如此,家里又要调整。 彼时生活条件不好,不是人人都有床铺睡。 窦家所提供的床铺,不过是两条板凳架块木板,有些甚至摇摇晃晃。 重新调整居所,只消把板凳搬到主院,各自带上铺盖家伙算完。 管平波看着人搬家的时候,忽又想起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