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
葫芦寨去岁被流民吃了,他逃了出来,没了营生,才来老虎营讨饭吃的。” 谭元洲一听便发现了问题:“既然都被吃了,你怎么知道他是葫芦寨的人?” 侯勇道:“他说葫芦寨的话!我娘舅是葫芦寨的,我听得懂。” 说着又哭丧着脸道,“我舅舅家都是老实人,我才多同他说几句话的,真不知道他想杀营长!” 谭元洲又问:“葫芦寨有人做土匪么?” 侯勇垂头丧气的道:“我不知道 ……” “谁做的保人?” 侯勇听得这句,汗毛直立。 脚底一软,就噗通跪下,连磕了几个头道:“他们问我知不知道葫芦寨,我说知道,我听他说葫芦寨的话,就说他是的。 我真不知道他要杀营长,百总大人……我……我……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饶了我一条狗命吧!” 谭元洲又问了一圈,皆无有用的信息,心中愤怒更甚!自家营中,本是最放松的地界,哪里知道出了内鬼。 不仅管平波受伤,营内立刻就要人心惶惶。 再加上既出了事,新来的难免再梳理一回,更加剧恐慌。 又想起方才惊险一幕,非管平波反应及时,只怕此刻已命丧黄泉。 老虎营杀了几个月的土匪,结仇海了去了。 此事必要严查!谭元洲强行压住怒火,嘱咐王洪道:“不独战兵营,连后勤一并审。 哪个村哪个寨的,核对名册,互相作保,再派人去他们村详查!从今日起,停止一切对外招募。 待把此事审出个水落石出再提!” 王洪唯唯诺诺的应了。 谭元洲又喝道:“叫你们相互作保,本有保全彼此的意思。 侯勇不认得人,也敢胡说八道。 此回初犯,饶你一死。 自去李队长处领四十军棍。 再有下回,不管是哪一个……”谭元洲狠戾的道,“杀无赦!” 侯勇逃得一条命,脚软的爬都爬不起来。 队友踢了他两脚,才勉强磕头谢过。 一队人都吓的不轻,互相拉扯着,退下了。 谭元洲再四跟王洪强调了政审的重要性,方去看管平波。 管平波屋内围着一圈人,韦高义等人都齐聚在此,有说有笑的,看来是不要紧了。 谭元洲松了口气,自捡了块地方坐下,听管平波教他们如何有效的捆住人。 一面说还一面拿绳索示范,与平日无二。 教课完毕,管平波笑呵呵的拿手勾着元宵的肩,与众人一齐去排队吃饭,以昭显营长尚且活蹦乱跳,下午不过虚惊一场。 老虎营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不大明白管平波一个小女子如何能令谭元洲俯首帖耳的,此刻也都服气。 彼此用夹着浓厚方言的官话,连说带比划的模拟了一回刺客与反击,又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模样。 刺客从小黑屋被提溜出来时,浑身发软。 说是关三日,实则只关了一天一夜。 然而没水没饭的绑了十二个时辰,铁打的人都蔫了。 何况拖进小黑屋的路上,好几个人对他下了黑手,痛楚消耗着体能,更觉的四肢无力。 双手双脚被铐住,等待着审讯的到来。 没等多久,管平波带着谭元洲来到了审讯室,看守的人退出室内,顺便带上了门。 老虎营在扩张期间,新人又全部重新政审,十分忙碌。 管平波便没有废话,开门见山的问道:“你为何要杀我?” 刺客有气无力的道:“我既落到你手中,要杀要剐随便,讲那么多废话作甚?” 管平波亦笑道:“杀和剐还是不同的。 何况我总也要知道个缘故,日后才好防范。 倘或你能说服我,放了你也不是不行。 我自问除了土匪,少与人结仇,你混进来刺杀,不至于是为了逞英雄吧?” 刺客嘲讽一笑:“你杀了我兄弟,我要报仇,便是缘故。” 管平波点头:“我杀的土匪多了,你兄弟是哪个?” 刺客道:“为什么要告诉你?” 啪的一声,谭元洲的马鞭直抽在刺客的肩上,带起一小串血珠。 刺客闷哼一声,却是来了脾气,不肯再说话。 管平波从来不是善男信女,人家都要杀她了,她是半分圣母心肠都没有的。 冷漠的看着谭元洲用刑,顺便插上一句嘴:“酷刑我知道的就有好几十种,你死扛着也无用。 老老实实招了,我留你全尸。” 谭元洲冷笑道:“我看拿去做解剖,拆成几百块甚好。” 马鞭交错的落在后背上,刺客忍不住连连惨叫。 不多时,谭元洲停下,舀起一瓢盐水泼在刺客身上,把刺客激的浑身一抖。 才慢条斯理的道:“想说了么?” 刺客大口的喘着气,似乎这样可以缓解些许痛苦。 盯着管平波的眼,良久,才道:“你为什么要杀不相干的人?” 管平波道:“我杀的人里,没有无辜。” 刺客心头火起,呸了一声:“难道你就无辜了?你不也一样杀人如麻!” “哦。” 管平波淡定的道,“然后呢?你来替天行道了?” “没有天道,我替又何妨?” “你是土匪吗?” “你不是土匪吗?” “我没伤过百姓。” “他妈的谁闲的没事去搞穷鬼!”刺客冷笑,“你不伤百姓?你可知你封闭了盐矿,多少人没盐而死?多少百姓为了求你一口盐,死在抓土匪的路上?你不过是仗着人多势众,跟我们有什么区别?天道好轮回,你今日,早晚有一日,你也是这般下场。” 说毕,虚弱一笑:“爷爷我先行一步,在阎罗殿等着你一起下地狱,如何?” 第86章 留人笨蛋打输 第126章 留人 管平波轻笑出声,刻薄的吐出了两个字:“孬种!” 行走江湖的人,最恨这两个字!刺客脸色一变,欲要骂回去,管平波却接着道:“去年腊月一战,我老虎营三十五人战死二十人,何其惨烈。” 眼睛轻蔑的看向刺客,然后道,“而羊头寨留下的妇孺,毫发无伤!” 刺客怔了怔,没能理解管平波的意思。 “我的确杀人无数。 也不敢说我杀的每一个人、做的每一个决策,都不曾伤及无辜。”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的双手都沾满了鲜血。 管平波站起来,走到刺客跟前,居高临下的道,“但,没有任何一次,我把手伸向了手无缚鸡之力之人。 恃强而不凌弱,就是我与你们最大的不同。” 说毕,毫不留情的再补一刀,指着自己的脑袋道,“我有办法养活自己,养活我的人,而你们不能。 你们如此愚蠢,我怎敢与尔等相提并论?” 刺客登时被梗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老虎营确实没有过劫掠,反而军纪极严。 他混进来的第一日,就有一个脸上带疤的女人足足宣讲了半个多时辰的纪律,还把其编成了歌,没学会唱不能正式加入。 那时在他心里,就有个奇怪的念头,老虎营到底是土匪?还是评书里的岳家军?可是抱着必死决心来的他,没去问过答案,现在也无须问了,横竖刺杀失败,必死无疑。 管平波不是来打嘴炮的,辩赢了土匪毫无意义。 坐回凳子上,悠然的道:“人,有七大关节、二百零六块骨头。 先用夹板把关节一一卸掉,再用铁锤顺着趾骨一节一节的往上敲。” 管平波慢条斯理的道,“骨头一块块粉碎性骨折,但脏器没有受损,你还活着。 穷乡僻壤之处,没有凌迟好手,也只得用此等笨办法了。 按照你的体格,保管能撑五六天。 想试试么?” 配合着威胁,管平波曲起手指,敲击着桌面。